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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欲擒故纵

我一个人去了一趟东荒。

西荒才定,焱奂却仍不死心,又祸人间。

兹事体大,我找东荒帝君相商,卿珏作为天宫太子,也需去禀明天帝,就没有跟着我。

东荒不似合颐境,所到之处皆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正值春初,成簇的鸢尾和山茶花撞在了一起,交错争放。

万万年前,九神互不熟悉,却共承六合八荒之责。

八荒八神已定,只余我一个闲散真神。

众兄姐一票通过,我仍居于生我的三十三天合颐境内,因我是天外之天祥云所化,天生无心无情,便做司正主宰之神,观八荒之异。

东荒帝君怀喻,也是我五哥,主宰万物灵长,东荒生机万千,山河错落蜿蜒,他便在这里定了居。

东荒圣殿浮元宫坐落在最东的丘陵山涧,青山细流,蝶舞成群,我到宫门前时,怀喻正在教一行白鹭如何上青天。

见我来了,他惊喜道:“九妹,一别三千年了。”

我嘴角一抽,淡淡笑道:“月前才见。”

“那不算,那至多算是天宫相遇,又不是你来寻我。”

怀喻一挥手,白鹭们全飞跃而起,周遭瞬间安静了不少。

他引我到客居殿内,才询问我何故到访。

我将焱奂为祸人间的事情告诉他。

怀喻眼中浮起怒意,声线微扬:“这个焱奂,当年我只恨不能将他诛杀!十万年之期才满,便举兵向天界,西荒才被天界太子镇压不久,如今又打起了人界的主意。恶!罪大恶极!”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此事我会转告其余真神,当年他害得六妹身陨,若还不识好歹,我定要他血溅西荒。”

我心知六姐对五哥有多么重要。

我微一沉吟,拂手将茶具摆满案几,替他斟上一杯茶,才道:“五哥,我们虽为真神,却仍受限天道,此事需从长计议。我知你心中愤慨,我亦是如此。此次能在人间制服他,实是顺应天命,天道不允许任何一界失衡,我们可从此处下手。”

他点点头,将饮清茶,却突然顿住看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杯茶端在手心,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一别三千年,那日宴席之上,还觉九妹变得有神情味了些。”他纤长的手指点了点白玉杯壁,“今日再见,竟不是错觉。”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从前不愿笑,不会哭,也不喜与神打交道,整日待在合颐境,若不是我会念叨你,都不晓得去看望兄姐几个。如今却是神情灵动,总算像有血有肉之躯了。”

听他这么说,我倒真有些震惊。

“我最近,好像真的不大对劲。”

“哦?”怀喻问。

“从前,我确然是个淡漠的神,从不过问六界兴衰,岁岁更迭,更不理会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唯一一次莽撞还是六姐陨落那次。”

听及六姐,怀喻眼神一暗,半晌才搭话:“确实,你从前也太冷情了些。”

我没有注意,仍在疑惑不解:“可为神者,不就该如此么,若有七情六欲,行事不公,处事不决,怎堪重任?千万年间,我只知万物生,万物灭,却不懂万物之情起。可如今,我却发觉,自己开始为着一花一木甚至一人,牵动情绪,为其喜乐,为其忧思。”

我如此说着,心里蓦地想到卿珏。

想到他如雪山微融的澄澈眼眸,想起他温柔地在我耳边呓语。

怀喻闻言一顿,一双似有笑意的淡金眸子看着我:“昭婼,或许天道也有情了。”

天道有情

我不敢想。

只因我为亲近之人出了一口恶气,违背天道分离六界的意图,天道便降下十万年的惩罚。

十万年间,我法力不曾精进,甚至渐渐消散,这可是要我陨落的意思。

如今要说天道有情,还不如说往生海岸的礁石有情。

怀喻在关注我的神色,话题一转:“我瞧你面泛桃红,眼波潋滟,你最近可有遇上什么喜事?”

我一口茶到底没喝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摇头。

“五哥,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我眼神不敢看他,放下茶杯,“你可否帮我,去找一趟二姐?”

我的二姐,脾气不好,她掌管世间死灵,原本与大哥最好,但大哥非要祭身炼化天界,身陨后,二姐一气之下,去了鬼界之下的往生海,再不管渡鬼灵往生之事。

但我知道,只要一道魂魄走过鬼门关,她永远最清楚。

千年前,我从凡间历劫归来,便过了一道鬼门关。

二姐感应我的气息,将我唤去往生海,彼时我魂未归神位,历劫而来的各种痴嗔滋味萦绕于心中,苦不堪言。

我神志不清,为解心中之苦,趁她不注意,跳下往生海,强行洗净一身怨怼,伤痕累累。

洗是洗干净了,但被她骂了足足七日。

我天生无心,既已在往生海洗去尘俗,对她的苦口婆心也没了反应。

最后,她气得指着我鼻子大骂:“往生海是你随便跳的吗?!天道给你恩赐,你竟敢洗了去!你现在一身伤还觉爽利,往后可别来我这里哭鼻子!昭婼,我告诉你,你再别来了!”

言罢,她手一挥,将我送回了合颐境。

因当年,惹得她如此生气,我心中后怕。思来想去,想让素来善交际的五哥先去和她打个招呼,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看到我又骂我一通。

届时,我再带上一大袋子天灵地宝,好好登门拜访。

但怀喻显然不能理解我:“你自己去不就是了?你又不用跋山涉水,六界之内,还有你去不得的地方么?”

我将千年前历劫之事一一告诉他,他皱着眉头往我脑袋上一敲。

“刚才夸你有了些神情味儿,真是白白夸了。应劫这么重要的事,也不知道来告诉五哥。”

我捂住脑袋:“这有什么说的,历了场无伤大雅的小劫而已。”

“是不是小劫,你自己说的不算。”他一摆手。

“行了,我去告诉你二姐,你且回去等消息吧。我家仙鹿即将产子,我得去照护一番,便不留你了。”

我得了允诺,便乖乖应声。

回去合颐镜,卿珏却没在。

汀兰窝在合泽池边的兰草丛里,正捧着幻世镜嚎啕大哭,眼睛肿得似两个核桃。

我大惊,问她怎么了。

汀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婼儿!呜呜呜呜…人…人间的话本子也太叫人,哦不,叫精灵感动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好的情人,偏做了一对短命鸳鸯……”

我:“……”

叹了口气,我眼见她越哭越凶,惹得岸边兰草频频抖动,却怎么也想不到安慰的话。

好在她也不指望我会懂,自己抹了把眼泪,就卧进花丛间,趴在幻世镜前继续沉溺了。

我犹自去了合泽宫,心里暗暗思考起人间所见之事。

人间帝宫中,从天子寝殿出来的那名女子。

便若纤细杨柳垂绦风中,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尤其是那双眼睛,水雾泷泷,总似有三分情意。

很不巧,我正认得她。

千年前历劫,我本该经历人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

那本是我一个人的劫,无意与卿珏的劫撞在一起,又另牵扯进来了一人,便是她。

洛莲初。

司命说真神历劫他无权干涉,也并不知晓历劫的有我。

原本只是为太子卿珏备了一场立化成神的劫,还因天帝怕卿珏动凡心,只指派了仇恨劫。

只要他偏信邻国公主洛莲初,遭之背叛,国破家亡。

若报仇雪恨是为劫,若释然顿悟则入道。

可在凡间之时,洛莲初并未背叛,还央求了自己的父皇,许她嫁入黎朝。

她甚至不要求皇后之位,只以妃子身份相伴卿珏左右。

我的劫数也因此受了影响,不过二十六岁,便病倒床榻,郁郁而终。

所幸劫数虽乱了,结果却没变,我历劫归来,神力回拢,便没多想其间蹊跷。

如今又在凡间看到洛莲初,才牵动出那一段实在不甚好的回忆。

而且,这不应该。

无论神仙历劫,凡人转世,只要走过一道鬼门关,行途忘川河,饮下孟婆汤,便是音容俱变,心性重塑,从此前尘之事皆可抛。

可凡间的洛莲初,已过千年,还是那般模样,那般神情。

我轻点床沿,手腕一翻,一道小小的幻世法术跃然手掌,再一挥手,一道紫色光幕浮现床蔓。

层层淡波的光幕里,正是前日去过的人间帝宫,洛莲初与皇帝共坐桌边,正谈笑风生。

她眉目含情,笑语嫣嫣,柔荑双手捧起一碗莲子羹,往皇帝嘴边送去。

人间皇帝才大病初愈,面色虽苍白,一双眼睛看着她时却灼灼生辉,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

我右手轻弹,一道淡紫光束飘进光幕中。

光束围绕在洛莲初周身,渐渐消散,悄无声息。

没有异样。

我微微蹙眉。

她的确是个凡人。

我不得其解,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待询问过二姐之后再做考虑。

三十三天之上,永不日落,但在合颐境待了万万年,抬头看一眼,我便知道现下是几时。

“卿珏那好小子怎还不来……”我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想他是事情还没处理完,也就不管他,阖眼睡了。

……

几日后,我在合泽池边摆了茶几,布好茶具,观沧海之色,品碧海之茶。

汀兰瞪着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远处。

我被她看得发毛:“你做什么?”

“你不对劲。”她托着腮,“你不修炼,也不睡觉,这几天不是栽花,就是喝茶。昭婼,你怎么啦?”

我被一口茶呛住。

她更是狐疑地看着我。

“从你去天宫回来,就不对劲了。去了一趟人间,更不对劲了。”

我避开她探究的目光,故作高深:“我只是在修身养性。”

但实际上,我的确有一件愁人的事。

卿珏几天也没来合颐境,我本没多想,整日看山看水看云海,可不知哪根筋突然就抽了,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这么久没来,不会是被他老爹扣住了吧?

他老爹扣住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吧?

要知道,虽然卿珏饮过忘川水,但他老爹可没饮过,千年前我与他历劫一事,天帝知情不说全部,也有十之八九。

原本就很是尴尬,撇开这事不提,我月前才将卿珏睡了一遍,若是天帝知道了……

想到那场面,我都直打寒噤,难为情到心发慌。

我假装不经意地又往远处瞟了瞟。

都五天了,怎么还没来合颐境,不应该啊。

我正想着,汀兰一张脸突然凑到我面前,吓得我眉角一抽。

“昭婼,你若有事,可要与我说呀。”她一撇嘴。

我的高深装不下去了,手指沿着杯壁一下又一下敲着,轻咳一声问她:“我确确然有件事想听你的见解。你说,若是一个人,原本日日去寻另一个人,却突然有事耽搁了,这事……会不会非常棘手,才让他无法脱身……”

汀兰陷入沉思:“你说的莫不是……”

我矢口否认:“自然不是。”

汀兰一顿,没看我,犹自说道:“什么不是,你说的肯定是……”

“是……什么?”

“是我昨天给你看的话本子里那一段,高高在上大小姐,若即若离俊书生!”

我:“???”

汀兰眼睛发亮,激动道:“对吧?我还以为你昨日是在敷衍我,根本没听我说。却没想见你真的听进去了,小婼儿,以我见解,那书生绝对是在欲擒故纵!”

我若有所思:“欲擒故纵?”

“对对对,你想想看,他日日去见,处处殷勤,突然一日又不去了,可不就是欲擒故纵,先叫人习惯他的存在,又突然抽离,让人意犹未尽,意味绵长……”

我沉思片刻,觉得确有道理,不由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我是问,他日日都来,却突然不来,是不是绊住他的事非常之大,必须要我出马一趟?”

汀兰停住了手舞足蹈,不解问我:“为什么要你出马?”

我搁下茶杯,拂了拂衣襟。

“汀兰,我需去一趟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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