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上课铃响了。

第一节课是徐括的化学课，他穿着简约灰扑扑衬衫，捧着书进来，手里还拿着水杯，对喧闹的教室见怪不怪。

他咳了两声，教室静了下来。

“都知道下周一去cs基地实训的事情吧。”

“也不多说，实训得时候会统一发放相同的生活物资，你们什么也不用带，人到就好了。”

徐括笑眯眯的说：“还有个好消息，实训后第二周就是考试周。”

教室里怨声载道，“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这次无论是实训还是接下来的考试周，我希望你们可以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徐括徐徐道，“我们成绩会以实训七十，考试三十的占比折算。”

“并且以这个成绩会重新排一个排名表。”

谭张举手发问：“老师，这个排名表是做什么用的？”

徐括说：“暂时不能告诉你们，但这个榜单关乎你们未来能不能有一条更光明得道路。”

“行了，你们好好准备一下。”

“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盛远手转着笔，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南宁七中要和他原来的一中合校。

他母亲说一个月后会让他回去，他爸肯定不会让他第二个月回去。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

但按照他父亲无奸不商的性格，即使投资了一所最烂的学校也不会没有限制的让整个学校完全合并，可能会把一中升学的名额来吸引生源…

那合校的名额一定会有限制。

学校的名额和接下来的成绩排行榜应该是相关的。

盛远只需要正常考试就行。

他手中的笔转出了流利的残影。

盛远扫过宁离的座位，不由得想到温油说过的那句话。

宁离是年段第一。

这么说，冷淡精也会去他原来的学校？

盛远沉思片刻，想起了一直不放心上的事——盛蓑衣对宁离的在意。

他或许应该去调查一下宁离后援会。

只剩一个月，盛蓑衣的事还是要趁早解决。

盛远隐约感觉到，盛蓑衣隐瞒了一些事情。

上午放学后，盛远拒绝了温油的邀请，回到出租屋。

房间里空荡荡，人已经走了。

盛远一拆外卖，一边瞧着南宁七中贴吧论坛。

论坛中凡是涉及宁离的通通红色加精，每个帖子都盖得很高。

置顶最热的一个贴名叫“分享南宁最帅alpha”。

镇楼的图片是盛蓑衣用作微信头像的那张，宁离一身黑，游离在人群外，只有一个消瘦的剪影。

刚点进来，开头便有了三不准：

一，不可以正面接触宁离

二，不可以让宁离反感

三，不可以私下与宁离交流

豁，这么说的话，那个班长谭张不是三条犯两条？

盛远轻笑，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单纯的好笑。

往下，便是对宁离日程常照片的分享

大部分都是偷拍，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都有着他的照片。

还有观察报告。

连宁离什么时候出校，什么时候进校都清清楚楚，学校像是分布一群密密麻麻的眼睛，在暗中记录窥探宁离的生活，简直渗得慌。

也只有冷淡精才能面不改色的在知道这些人存在的情况下忽视。

盛远略略往下翻，都是观察和记录，还有夸赞宁离的颜值，宁离的身材。

通常来说，一群人喜欢一个人多少都会有个理由，但盛远快速浏览了论坛所有的帖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没有人确切的说明出喜欢这么崇拜宁离的原因，大多含糊其辞。

她们对宁离的性格并不了解，对宁离的爱好和过去也不了解。

她们唯一相同的特点便是对宁离显而易见的推崇。

盛远若有所思，他打开盛蓑衣发给他的文档，对比一下论坛上的资料。

一模一样。

——

宁离穿黑色连衣帽，拉起帽子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淡漠的双眼，银发被很好的藏在帽子里。

他站在昏暗的小巷，和黑色融为一体，左手手腕上缠着绷带，提着黑皮箱，另一手夹着烟，神色隐藏在烟雾之中。

不怪阿支总是叨叨他是个装逼惯犯，一个平常在不能平常的抽烟动作，但换到宁离身上，硬是带有几分冷酷和说不明的味道。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拥挤狭隘的街巷没有一点光亮。

近来南宁的天气总是乌云密布，灰蒙的天空缠卷着大片黑云，来自远方的风携带着潮湿的气息。天空黑压压的，万里无光。听说有台风会在本省部分地区登入，作为沿海城市的南宁概率很大。

宁离站在房檐阴影下，抬头望着远方昏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地方久年失修，破旧的很，在这里的过路人都是些老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对这么一个一身黑的年轻人也没有留下目光。

宁离站的地方并不显眼，相反，说得上隐晦。

他并没有等很久。

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他前面。

车窗被摇下，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

男人长得儒雅随和，有一双包容万物般温柔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宁离如出一辙，是象征着多情的桃花眼，只是宁离冷淡，男人温柔。

“又见面了，宁离。”

“先上车，我看到记录上你身体的激素水平乱。”

“是发生了什么吗？”

宁离拉开车门，“不，没什么。”

车缓缓的开动了。

儒雅的中年男人和他并排坐在后车位置。

宁甚远说：“嗯…”

宁甚远说：“之前说过，那些抑制剂可以延缓omega腺体的生长，但要尽量少的接近alpha信息素，如果腺体收到了强烈的信息素刺激要在4小时内注射抑制剂。否则，4小时后会直接进行分化过程。”

“昨天我收到了你异常的身体数据，你身上的omega信息素含量飞快增加。”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进入分化过程了？”

宁离嗯了一声，神色平静。

宁甚远说：“幸好，分化有三个过程。你这是第二次分化，他会慢慢调整你的身体激素，omega通常在十二岁分化，你如今已经十八岁，分化不会很明显。”

“第一次分化是产生周期性的敏感期，会对众多alpha信息素有不良反应，omega的腺体现在才开始发育，很脆弱。”

宁甚远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这个过程本应该会维持半年，但因为你频频的接触alpha，刺激到了腺体导致其加速发育。”

宁离没说话，他安静坐在后座上，微侧着头看着车窗后不断倒映的风景，闻言，也只是轻轻点头。

宁甚远无奈：“你啊…就不能爱惜自己一点吗？”

宁离的眼睫毛轻微的颤了颤，纯黑色的眼睛扫过了宁甚远的脸，最后还是把目光停留在车窗上。

玻璃车窗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隔着那层雾气，宁离看见了自己的脸。

是苍白的。

宁离依然沉默。

宁甚远还在继续：

“提前发育腺体会很疼，你也会周期性脱力。”

“第一次发育没有完成的情况下，进行二次发育可能会出现一些未知的副作用，你的信息素可能会不可控的体现出omega的特征。”

“等第二次分化后进入第三次，你会进入发情期。”

宁甚远向来温吞的嗓音急促了起来：“第三次分化一定要阻止，我还没有找到停止这项分化的药，等进入第三次分化一切就无法阻止了。”

“我根据你的身体状态又调配了药剂…”

“这个药剂可以极大程度在地限制alpha信息素的影响。”

这个温柔的男人颓废的捂住了脸，“抱歉，抱歉宁离，你的身体暂时不能在用alpha抑制剂了。”

“你身体的药物含量太多了，我不能在…”

宁甚远抬起头，“这次的药剂只是单纯的调养品，是属于omage的药剂调养品，比较温和不会带来alpha药剂那么大的疼痛感。”

“我不想让你用omega的药剂的，omega的药剂，多么令人厌恶…”

“但是，”宁离淡淡的说，“这次不会在出现强烈的疼痛感了吧？”

宁甚远看着他，停顿了一会：

“不会，但这可是omega的药剂…”

“我知道了。”宁离平静的说。

宁甚远：“……”

宁甚远：“你是不是在怪我？”

“虽然alpha的药剂疼痛感很强，但是好过使用omega的药剂，你可是一个alpha啊，怎么能用omega的药剂呢？”

宁甚远深呼一口气，说：“抱歉，宁离，为了让你保持一个alpha的性别，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即使omega的药剂才是适合你身体的，我也不会让你堕落到这个地步。”

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注视着高挑的银发alpha：

“我不会让你成为一个omega，绝对不会。”

宁离垂下了眼睛，又移开：“嗯……”

窗外的黑云压得很低，映在宁离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