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对峙

晚上陆庭月和瞿修远先到饭店，二人聊了十多分钟掐着点下楼去接汪春喜。

夜里的风很凉快，陆庭月吹着吹着想起那晚河边的风，也不知道盛先雪这两天缓过来没有，还难过不难过。思绪悠悠时，一辆黑色奔驰从马路上开了过来，一边的泊车生立即走了过去。

瞿修远盯着奔驰车说：“这辆车好几百个w呢。”

闻声，陆庭月朝那边看去，隔着十来步的距离，看清车牌号，表情逐渐凝固。

盛先雪？他怎么来了？赶巧还是……

盛先雪将车钥匙交到泊车生手中，朝这边走来，他没带周行知，也没带司机，应该不为公事。

“瞿哥，不对劲。”陆庭月拍拍瞿修远的肩膀，“汪春喜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瞿修远纳闷，音落，他便明白了。他在新闻和财经杂志上见过盛先雪，朝他们走来的男人可不正是他。

盛先雪到了跟前，面无表情看向陆庭月，冷静的眸子看不出一丝异样。

陆庭月垂垂眼，暗暗握拳。

“盛总！”瞿修远笑吟吟迎上去。

盛先雪平静的移开视线，“瞿总。”

瞿修远伸出手，微笑道:“盛总，幸会幸会！没想到您会来。”

盛先雪握住瞿修远的手，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汪总临时有事，托我前来，事出紧急，没来得及提前与您打招呼。”

二人松开手。

“无碍，我只是觉得如果知道是盛总您来，我亲自过去接您。”瞿修远笑了笑，“盛总，先楼上请，包厢已经订好了。”

“好。”

盛先雪与瞿修远并肩而行，除了开头那一眼，根本没看陆庭月一眼。落在后面的陆庭月心思复杂的盯着盛先雪冷漠疏离的背影，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转念想想，这样故作不认识也挺好。就让桥归桥，路归路。

进了电梯，陆庭月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身后是盛先雪。他百无聊赖盯着屏幕上不停变动的数字，却如芒在背，不敢动一下，甚怕显露出一点不自在。

瞿修远忽然道：“庭月，你怎么不跟盛总打声招呼？”

陆庭月心头一咯噔，趁机会走到瞿修远身边，对盛先雪微笑道：“盛总好。”

盛先雪像一尊冰雕，目不斜视，闻言也不作答。陆庭月眼神微动，难不成盛先雪对他连最起码的客套都懒得给了？他看了瞿修远一眼，表示自己很无辜。

“盛总，不好意思，庭月还不太懂规矩，刚入行不久。”瞿修远赔笑。

盛先雪道：“没事。”

5楼到了，盛先雪率先出去，陆庭月又落在后面，瞿修远陪盛先雪进了包厢，他没进去，在外面站着。汪春喜没来，盛先雪来了，竞标的事肯定不能再谈，可他来做什么？

焦虑的等了半个小时，瞿修远出来了，一脸愁容。

“怎么样？他有问什么吗？”陆庭月焦急道。

“没有。”瞿修远吐了一口气，“贿赂的事肯定暴露了，现在只要盛总一句话，大半个月的努力直接泡汤。”

陆庭月握拳，他之所以在这次竞标上殚精竭虑，原因无他。陆氏现在的情况，需要一笔大合同，盛氏集团的广告外包无疑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贿赂汪春喜，本就是剑走偏锋，一旦事情败露，陆氏直接出局。

“我拿不准他现在是什么态度。”瞿修远心里虚，很虚，他和陆庭月一样知道贿赂的恶果。

“那你们在里面谈什么？”

“股情。哦，盛总让你进去，他想和你单独谈谈。”

“和我？”

“对。如果他问及咱们和汪春喜之间的事，你就说你不知道。咱们这顶多算犯罪未遂，不要紧。”

陆庭月犹豫了片刻，推开包厢门走了进去，尴尬的说：“没想到你会来。”

盛先雪道:“公司指派汪总负责今年广告外包招标项目，身份敏感，招标结束前不适合出席饭局。过来坐。”

陆庭月顺从的在他旁边位置上坐下，闭口不言。

盛先雪目不斜视道：“陆氏这次竞标，你是负责人？”

“是。”

“想要标价，为什么不来找我？”盛先雪问的相当直白，陆庭月觉得自己听错了，要标价去找他，在跟他开什么玩笑？

“你可以来找我。”

“我找你你会给吗？”陆庭月问。

“不会。”

陆庭月抿唇。

盛先雪丝毫不在乎陆庭月的反应，拿汤碗盛了一碗汤放在陆庭月面前，“喝点汤。你还没吃晚饭。”

陆庭月端起汤碗，咕噜咕噜把半碗汤喝了，然后坦然的面对盛先雪，“盛先雪，转过头，看着我。”他不能被动，必须主动出击。

盛先雪垂垂眼，偏头对上陆庭月。

“你今晚会出现在这里，摆明了你知道我打算贿赂汪总的事，说说吧，你来是想做什么？”

“你可以信任我，贿赂的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我要听你的回答。”

“我来见见你。”

陆庭月轻笑一声，“盛先雪，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你是来见我，还是想利用这件事逼我就范？”

盛先雪没有急着回答，目光在他脸上巡视一圈，顿了几秒才说：“你很聪明。”

“你试试！”陆庭月眉头紧皱，语气冷硬。

“你没有反抗余地，除非你现在退出竞标。”

“哈哈。”陆庭月冷冷的笑着，眼底逐渐凝了一层霜，他抬手揪住盛先雪的西装外套，“盛先雪，你别逞强了，你根本不敢那样做。”

“我为什么不敢？！”盛先雪被逼的无路可去，他太怨陆庭月了，怨憎使人疯狂，丢失自我，抬手捧住陆庭月的脸，眉头紧锁，“陆少爷准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悉听尊便？我奉劝你乖一点，不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双方僵持着，怒火处于爆发的边缘。

陆庭月要强，除了玩弄情|趣以外绝不肯示弱服软，去年他得罪陆宗霖，陆宗霖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去给那个女人道歉，二是滚去乡下待一年思过，他毅然选了后者。今天盛先雪又给了他选择，比陆宗霖更可恨，他好想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或者一拳抡过去，打醒这个傻逼！

“贿赂汪春喜，你挺能耐啊。现在怕了？耍手段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事情败露了怎么办？怎么没想到来找我？你不是很聪明吗？关键时候犯傻了。”看着陆庭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盛先雪心中甚是痛快，对付陆庭月果然不能太顺着他。陆庭月不就是挨打才会乖的一类吗？

陆庭月咬牙，目眦欲裂瞪着盛先雪。选盛先雪还是汪春喜，他难道不知道该选谁？选谁都是徇私舞弊，选盛先雪事情败露，盛氏集团声誉受损，进而影响股价，盛叙白保不住他，董事会和监事会一定会联合辞了他，并追究相关责任。高台的座，不好坐。选汪春喜，事情败露对盛氏集团影响不大，顶多汪春喜被罢。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说盛先雪什么好，为了一个男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随即，他想到一个应付的法子，笑了笑，松开盛先雪的衣领，挑挑眉，“盛先雪，你还是不了解我，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

盛先雪预感到陆庭月想到了应付他的办法，心中一慌，面上没有显露，换了另一个思路，“这次竞标大家各凭本事，我不能给你开后门。但我现在承诺你，三年后，盛氏集团广告外包不再进行招标，直接与陆氏签订合同。”

“条件很诱惑。”陆庭月拍开脸上的手，若有所思道：“一样东西如果我不能凭本事得到，那将毫无意义。你别想些歪门邪道对付我，一山更比一山高，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后悔。”

盛先雪目不转睛看着他，“你真就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想。”

盛先雪沉默片刻，眼神黯淡，回过头，启唇说道：“我明白了。”

陆庭月的心忽然一凉，直到盛先雪离开包厢才暖和过来，盛先雪明白了，他明白什么了？

他独自在包厢坐了几分钟，起身转去洗手间，顺便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和未接来电，全是陈遥的，问他今晚还过不过去。

他瞅了一眼手里电量，不想过去，得回去充电。刚跟陈遥发了微信，电话就来了，也就现在他正蹲在马桶上，有时间跟他瞎扯，不然直接挂了。

陈遥想让他过去，说房子已经弄好了，但是缺点锅碗瓢盆啥的，想他陪着一块去买。

这种事陆庭月哪里会答应，整天忙到脑子疼，如果换做以前没上班，出国买锅碗瓢盆都行，现在不行。

没等他把话说清楚，手机突然关机了，看了眼黑掉的手机，收回兜里，赶紧抽纸擦屁股走人。

瞿修远这时也该把盛先雪送走了，估计正在门口等他下去。结果刚出厕所门，厕所突然停了电，隔壁厕所间的人骂了句“艹”，他也挺想说一句的，想想还是算了。

他在黑暗中摸到洗手地方，洗完手正往门口走，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谁？”黑灯瞎火，陆庭月啥也看不到，浑身警惕起来。

这人却没说话，死死扣住他的胳膊不放，待他要动手时，一只手突然绕到他身后捂住他的口鼻，捂上那一刻，他才知道有帕子，帕子上有一股药味，前后不到一分钟，人便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