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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坠河

天微微亮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坐在窗边的男人身上,橘色的阳光映在他憔悴的脸上。他专注的看着手上的手机,两眼已经拉满血丝,看上去有些可怖。手机屏幕上的两人,幸福的紧靠在一起望着镜头,满眼都是掩饰不掉的爱意。

手机屏幕黑下去,男人又打开,如此反复,也不腻。

盛先雪在警局坐了一晚上,绑匪将虐打陆庭月的视频发过来后再也没有跟他们联系过,警方也在努力找线索,盛三叔那边也没停,但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下落。他的心悬了整整一宿,看完视频后,疼了大半宿,现在还有些绞痛。

应该去哪里找才能找到人?

成都这么大,找一个被藏起来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他的心好疼。这一晚他身处安全之地,分分钟钟难熬,而身处危险中的陆庭月要如何度过?

他不敢过多的幻想陆庭月回遭遇什么,只要想到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整个心室快要爆|炸。

庭月。是我的错,我应该阻止你去尤加利。

当太阳露头时,大片光明洒落人间,预示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盛先雪顺着窗户往外看,天边的晨曦洒在树梢上,和高楼上,一片祥和温馨。

此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盛先雪急切回头拿起,是一则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通知他们交钱的地点。他拿了自己的手机,给盛三叔打电话,告诉他交钱地址。

不多时,盛三叔与盛叙白急匆匆走进这间办公室,盛先雪问道:“有情况了吗?”

“大概有了方向,派了人往那边搜寻。”盛三叔道。

盛先雪道:“他们要求提前交钱,今天上午十点,必须见到钱。”

盛三叔道:“钱已经准备妥当了,一百万美金一分不少,各大银行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假设他们兄弟俩今天走大运跑了,拎着一箱子美金,只要敢兑换,立即会被拿下。”

盛先雪看了一眼时间,7点41分,离十点还有两个小时多点,从这里赶去交钱地址,不堵车也要1个小时,“派谁去送钱?”

“霍迟深。这件案子是他主动申请负责的,听说他和陆庭月是兄弟俩。”盛三叔道:“现在我们也要赶过去,提前在周围做好准备。”

交钱地址是在远离市区的郊外,正在开发中,随处可见工地。具体位置在长风大桥,那里因为还没开发过去,人少和车流都少,周围有山,警察去了有地藏身,当然也方便绑匪逃跑。

盛先雪下车后和霍迟深见了面,他记得霍迟深的相貌,一位剑眉星目的男人,此刻人就在眼前,霍迟深给了他一种新的感觉,野性,目空无人。

霍迟深看他的目光有点冷和不悦,很快就说:“我听说,庭月是在酒吧被劫走的,是这样吗?”

盛先雪道:“是。”

霍迟深直接怒上眉梢,不客气道:“那你真是一位合格的男朋友。网络案子背后主谋还没下落,你先送他入虎口。”

霍迟深的上司老徐闻声过来说道:“迟深,别说了,快把钱拿过去。”随即跟盛先雪道了歉,说“迟深就是担心弟弟,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对于陆庭月在酒吧被人劫走至今生死不明,盛先雪比任何人都要自责,因为陆庭月能被掳走,是他的原因,如果昨晚他及时返回,陆庭月便不会去洗手间找他,也就不会被掳走。

盛先雪道:“是我的问题,我承认。”

霍迟深一言不发,拎起钱箱,冷酷地转身前往长风大桥。

盛先雪目送霍迟深离开,眼神越渐深沉。

老徐指挥其他人隐蔽,走到盛先雪跟前,“盛先生,赶紧的,藏起来。张家兄弟应该快到了。”

盛先雪随同众人隐蔽在山中,目光紧紧盯着长风大桥。眼见霍迟深将钱箱放在桥下后,张家越打了电话过来,所有人都盯着盛叙白。

电话挂断后,盛叙白说:“小月一小时候后会被送过来,具体位置没说。应该就在附近。”

盛先雪担忧问道:“爸,有听见庭月的声音吗?”

盛叙白摇头。

--

陆庭月是被颠醒的,经历了一夜折腾严重体力不支,疲倦到连眼皮都抬不起,唯一能让他确定自己还活着的是浑身的疼痛。

他尝试动了一下,发现四肢被缚,嘴上也贴了胶布,但他左胳膊上的伤口似乎经过处理,药味漫在周围。他有些疑惑,会是谁帮他处理了伤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颠簸停了,很快耳边传来动静。

“哟!醒了?”张家成喊道。

陆庭月衣衫褴褛躺在后备箱中,整张脸布满红云。

张家越走过来,看了眼,说道:“看什么看?赶紧把人弄出来。”

兄弟俩把陆庭月抬出来,让他站在地上。陆庭月双腿无力险些没站稳,张家越伸手扶住他,边说道:“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干出这种要命的事?你也别怪我们。”

陆庭月不语。

张家越将陆庭月扛起,对张家成说:“去拿钱。拿了钱,立即过来。”

“好的,哥。”张家成拿出家伙,套上头套后立马向长风大桥去,他走远后,张家越撕掉陆庭月嘴上的胶布,扛着他朝另一个方向去。

“你叫什么名字?”陆庭月问。

张家越道:“如果你是想让我帮你,我还是昨晚那句话。不过,我做事向来有分寸,咱两无冤无仇,我不会置你于死地,你也别再不要命的反抗。人活着,有许多姿态,激进,佛系,英勇,怯懦,骄傲,卑微,无论是那一种,要先活着。”

陆庭月道:“你听过一个词吗?感同身受。我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想活下去,反抗是天性,是本能。殊死一搏,是我知道服软不会换来敌人的心慈手软,我要反抗,我必须反抗,坐以待毙,只有死。”

陆庭月的绝望无助,张家越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敬陆庭月是条汉子,之后没有再说话。

陆庭月也没有再说,只是被抗在肩头,胃里很不舒服,想吐,头也很晕。

没过多久,张家越停了下来,陆庭月听到昨晚那个女人的声音。

“把他推下去。”

陆庭月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推下去?推到哪里去?

“真要推下去?”张家越很犹豫,“万一死了怎么办?死了这就不是绑架勒索,是杀人。”

“怕什么?拿到钱后,我会立刻送你们兄弟俩出省,今晚再安排你们去国外,身份和住址那边都已安排妥当了。有一百万美金,又有房子,在那边你们兄弟俩完全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

张家越没有说话,扛着陆庭月到了桥上,把人放下,让他靠在石栏上。

河风吹动陆庭月的头发,他靠着模糊的人影“看”着张家越,大概猜到那个女人让这个人做什么,尝试性劝道:“杀人可是死罪,加上绑架勒索,你们兄弟俩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不要以为逃到国外就能高枕无忧,我敢肯定盛先雪不会放过你们。你把我放在这里,主动自首,协助警察抓到那个女人,争取减刑。”

张家越不说话,盯着陆庭月看了半分钟。陆庭月明显正在发高烧,经过一夜折腾,早已经没了体力。他把人推到河里去,假如陆宗霖没有及时赶来,他必死无疑。

故意杀人和绑架勒索完全是两个罪。

迟疑之后,张家越拿出一部老人机,给陆宗霖打了电话过去,“你儿子我已经带过来了,在东川大桥,赶紧过来。”说完,他把电话挂了,将老人机揣入兜里,“我只要钱。”音落,转身走了。

陆庭月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暗暗松了大口气,现在只等陆宗霖还是盛叙白过来接他。

他靠在石栏上,头脑被太阳晒的昏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快扛不住太阳的照射,几度想闭上眼时,他又听到了脚步声。顿时他便察觉出这不是张家越的脚步声,张家越的脚步声很重,而这个脚步声偏轻。

来者停在他周围,他透过布看到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个头不高。

“谁在那?”

“陆庭月。”

是她?陆庭月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紧绷,张家越放他一马,这个女人却不肯,她到底是谁?

“我在地狱过的好苦啊。”

脚步声渐近,陆庭月想后退,奈何双脚被缚,他只得紧紧靠住石栏,“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你想让我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哈哈。”女人笑了几声,靠近陆庭月,陆庭月想倒下,他不信这个女人有那么大的力推他下去。但他晚了一步,四肢被缚的他完全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操控。他想挣开女人,却怎么都挣不开,石栏不高,他半个身体已经出去了,悬在空中。

“陆庭月,哪能让我一个人受尽地狱的苦,你,也下去吧。”

下一刻,陆庭月整个人翻出石栏,河风吹过脸庞,拂去脸上的滚烫。

这种悬于空中的感觉让他想起19年前的那个冬日,他妈妈翻出阳台从11楼跳下的时候,那时候她也一样没有羽翼悬于空中,失望,不,绝望的坠落。

他的心陡然缩紧,疼到难以忍受。

“咚”的一声,冰凉的河水将他埋没。

-

盛先雪将油门踩到底,焦急的从长风大桥赶往东川大桥,他像赛车手一样,疯狂的向前。

坐在副驾上的盛叙白被这么快的车速吓的脸白了一个度,“先雪,慢点。”

盛先雪置若罔闻,赶到东川大桥时,车子差点撞上石栏。

盛叙白下了车一阵吐。

盛先雪跑到桥上,烈阳之下的大桥空无一人,他焦急的喊道:“陆庭月!”

四周根本没有人,他一双眼赤红,酸意上了头,眼眶一湿。

稍缓的盛叙白上了大桥,并没有看到陆庭月人,心中惶恐不安,此时放在他身上陆宗霖的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但是一直跟他联系的那个人。

“陆庭月在河里。”

盛叙白大惊,朝找人的盛先雪喊道:“先雪,小月在河里。”

盛先雪闻言,毫无犹豫踢掉鞋子,直接从桥上跳下去。

盛叙白慌张的趴到石栏上,看着被掀起层层涟漪的河面,大喊道:“先雪!”

盛先雪入了水中,借着阳光投射下来的光线搜寻陆庭月的身影,四周没有人。这条河再深也不会很深,他往周围游了一段,依然没有见到陆庭月。

焦急之中往下游去,光线越来越暗。

庭月,你在哪?

他急的像是油锅上的蚂蚁,时间越来越紧迫,人在水里太久会窒息。他自身也有些脱力,不肯返回水面换气,一头扎入黑暗之中。

河底的水很凉,盛先雪只觉得冷意刺入骨髓,冻的他浑身血液失去温度。游行于黑暗中,凭着感觉找了很久很久,短短一瞬之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怖的念头,可他最希望陆庭月活着,哪怕浑身是伤,他愿意养,他会付出所有耐心和腾出所有时间陪他康复。

千万,千万,要活着。

他生平唯一挚爱的人,一定要活着。

也许是老天终于听到他的祷告,让他在河底找到了完全失去意识的陆庭月,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来不及相拥和哭诉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有多煎熬。

拉着人浮出水面后,第一时间解开他眼部的黑色布条,陆庭月的脸色很差,不是病态,是将死之人的白,打湿的眼睫下双眼紧闭,没有一点生机。

“庭月。”他轻轻叫了声。

陆庭月没有任何反应,垂着脑袋,奄奄一息的模样直抵盛先雪心底深处,在那烙了一个深深的印。

仓皇的把人抱到岸上,解开绳子,小心翼翼放平。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做这些时,双手颤抖的十分厉害,眼皮跳个不停。

“庭月。”他一边呼叫一边捏开陆庭月的闭着的嘴唇,很庆幸里面没有杂物,也没有淤泥。

“陆庭月,你能听见我在叫你吗?陆庭月。”喊了两声,仍然没有回答,盛先雪双目赤红,甚至视线有些模糊,哽咽道:“陆庭月,我在叫你。”抬起陆庭月的下颌,捏紧他的鼻孔,深深呼吸一口气,俯下头贴上陆庭月冰凉的嘴唇,将口里的气缓缓渡进去。

如此反复几次,仍旧没见陆庭月有反应,他顿时慌了。

“先雪。”盛叙白找到下来的路,一直在岸边等他们,见到人后急匆匆赶来,却见陆庭月毫无生机倒在乱石之上,便觉多半救不活了。再细细的一看,陆庭月衣衫褴褛,每处破烂地方都有血迹,那条左胳膊,虽然裹了纱布,鲜血却漫了出来,浸透了纱布,到底得多重的伤才能将纱布和衣袖染红?

“救护车来了吗?救护车!医生!救命啊!”盛先雪听到盛叙白的声音时,害怕的像个孩子,抬头仰望盛叙白,近乎哀求,“叫医生救命啊!他没心跳了。”

“什么?!”盛叙白大惊,虽然看得出陆庭月不行了,可听到“没心跳”三个字时,仍是很震惊。

“医生!”盛先雪双手摁上陆庭月的双侧r头之间位置,满眼哀求和痛苦看向远处,悲戚的喊道:“医生,救命啊!医生!”救护车他事先安排了,就连从这里返回医院的路也已通知交警那边,到时为他们开路。可是,为什么救护车迟迟不到?

盛叙白心中不忍,拿出手机打电话。

盛先雪努力为陆庭月做胸外按压,惶恐中双眼氤氲着泪水,他的心好疼,疼到痉挛。

“陆庭月,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醒过来啊!!我的心快疼死了,陆庭月!!!”他绝望无助的看向湛蓝的天空,痛苦的呐喊道:“老天爷,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心中的悲痛化作一股力,致使他手下用力一按。

此时,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盛先雪眼睛一亮,从未觉得这种声音原来这么神圣动听,它是希望,它是新生,它是对即将逝去的生命的召唤。

“庭月,你听到了吗?”盛先雪高兴的看向地上的陆庭月,“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庭月!”不经意中,他已经泪流满面,滴滴落在陆庭月身上,浸入破烂的白色衬衫中。

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人胸腔突然鼓动了一下,从嘴里吐出河水。

“庭月!”盛先雪慌张的停下手里动作,怜悯的捧住他的脸,“你睁开眼看看我。庭月,等你好了,我们去看你妈妈好不好?你是不是想她了?我们一起去看你妈妈。”

陆庭月许是听到了他在说什么,紧闭的眼皮松动了几下,缓缓掀起一条缝隙。

“陆庭月,我是盛先雪,你听到了吗?”

“我……我好……疼。”陆庭月垂上眼,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发出细声,“救我。”

盛先雪这一刻彻底崩溃,陆庭月带着一身伤生生疼了一个晚上,他一定在渴望有人救他。可是,他没有做到,没有任何人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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