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八）太贵

很明显，降央卓玛要护着王阳明，要让他留在养殖场，那么她就必须让洛桑旦增消消气，不闹事，为此，第二天一早降央卓玛到医院里探望洛桑旦增。

当洛桑旦增一看见降央卓玛，他还是欢喜的，降央卓玛一看见他眼睛大放光彩，就知道他对她还没死心。怎么利用这份感情是个问题。这一次探望，她引导他回想起过去他对她的照顾，以及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美好。第二次探望，她已经把她和王阳明的关系说清楚了，说她的名声臭了，不想害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也就是说她和王阳明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听到这个好消息，洛桑旦增还是非常激动的。他有想过是这样，只是经由降央卓玛说出来后，他的那个感觉更舒坦。

打架后的第二天下午，王阳明本想和在四川省弹子房地区代理人去探望洛桑旦增的，洛桑旦增知道弹子房的背景，不敢不给面子，不过他还是拒绝到了王阳明，王阳明只好让韩盛替代自己，在弹子房代理人的陪同下，带着礼物前去探望。洛桑旦增爽快地接受了韩盛的礼物，但仍然警告项目经理离降央卓玛远一点。能怎样呢？虚张声势罢了，王阳明连弹子房的省级代理人都能请来为他跑腿，看来背景比自己知道的还强大，不是他这样的地头蛇轻易惹得起的。

打架后的第二天的夜晚，降央卓玛到养殖场的办公楼探望了王阳明，并大胆暗示说：“勇士，我可以和你一起度过整个夜晚？”

通过王阳明的母亲，降央卓玛了解到了部分王阳明的背景，只要王阳明肯兜着，相信东赞府也拿她没办法。更进一步了解到王阳明的背景后，降央卓玛不再为他担心，也不再找洛桑旦增讲情。

王阳明有点吃惊，但激动万分，他移动了一步，他俩忽然之间就已经四目相对，脸与脸离得很近。她马上沉醉于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他俩嘴唇之间的距离只有很少几公分，彼此呼出的热气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她满怀期待地闭上双眼。

关键时刻，王阳明掉链子了，他不行，躲开去了。他是个理科生，理智得很，他知道降央卓玛是个火药桶，不仅仅牵涉到洛桑旦增这一个□□弹，她身后的土司势力才是军火库，他可不敢点燃它，那可是个大麻烦。

尽管如此，只要降央卓玛对王阳明有意思，王阳明还是惹来一身骚。

只养了三天的伤，洛桑旦增忍不住到茶楼和文成庄园盯着，他一次又一次盯住降央卓玛，她的双颊因为生气激动而变得通红，她的举止完全不符合妇道人家的常规。

洛桑旦增跟阿里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目光。

“最近小白脸在哪，南蛮在哪？”洛桑旦增问阿里。阿里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睛向下，同时将嘴巴紧紧闭着。

“我知道他还在养殖场，你就是不告诉我，我也能把他找出来。”洛桑旦增说。

“洛桑，你已经跟我姐姐不可能了。这个你知道的，何必呢？”阿里说。

“这个你管不着。”

“去吧，去吧，你就继续去吻我姐姐的屁股吧。”阿里愤怒而失望地对着这个高大的背影小声嘀咕，“可你这么干只能永远做她的奴仆！她是个无情无义的贱人。”

正月廿二这一天，阿里在茶楼门口靠墙站着，他的双手懒散地交叉在胸前，这个康巴汉子活像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

刚好遇到姐姐从茶楼里出来往外走的时候，阿里赶紧跟过去。

“姐姐，姐姐呀，我觉得项目经理那个小白脸不可靠！”弟弟阿里建议说。见老板娘没有回答，他继续劝：“姐姐，你是认真的吗？你喜欢项目经理吗？你知道他的底细，他家在哪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你不了解，你就不能当真。”

弟弟尽量使用一种兄弟般的腔调说道———不过从本质上来说，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一直没能成功地使姐姐相信他说的话和智商。在阿妈面前，他总是颠倒黑白，利用阿妈对他的宠爱搬弄是非。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弟弟还缺乏理解别人感情的能力，或者缺乏同情心，他是个很自私的人，只习惯于接受别人的爱，不会把自己的爱给别人。

“你是想让我当丹增的姘头吗？”老板娘一边打开车门，突然这样质问弟弟。

洛桑旦增玩的是无聊透顶的闹剧，已经学会看人的老板娘不再是年轻的姑娘了。她已经不止一次对阿里表达了自己对洛桑旦增的看法，明明白白。这个弟弟就是欠了洛桑旦增一些赌资，希望赖账，这样，他就死命地巴结人家，完全不顾姐姐是否幸福。

“姐，你吃枪药啦？我只是来劝劝你，干嘛冲我发火呀。”阿里委屈地叫起来。

降央卓玛冷静下来了，摇了摇头，她是对阿里发火了，本质上是对于王阳明的理智感到灰心丧气，她依然不客气地对弟弟说：“我的事跟项目经理没什么关系，我心里有自己的标准，你去告诉洛桑旦增，我就是答应他了，他也没那个胆。再说了，我太贵了，他买不起。”

简直是无可救药。一边咬住自己的舌头，以免吐出会使自己第二天后悔的话来，一边不解地看着姐姐的背影，目送她开车远去，直到姐姐走到不可能听见他声音的距离之外，阿里才把自己心里所想的话喊了出来：“假惺惺的，你当我不知道呀，你需要的是一头公狗。”

阿里轻蔑地皱起鼻子。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这个茶楼里惟一能用大脑思考的人，其他所有的人，除了盲目地服从，就是苍蝇，胡乱转。

洛桑旦增来了，阿里转达了降央卓玛的话，洛桑旦增一下子呆住了。没错，拦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南蛮，而是东赞府，有他们在，他迈不过去。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从阿里身旁噔噔噔地走过，然后将进门的时候，“砰”的一声对着门框就是一拳，所用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使得大家都因为声音而看过来，所有人都知道他被降央卓玛抛弃了，正不爽了。

他毫不考虑自己的动作是否会影响别人。这里的客人也没人考虑到他，甚至对他冷眼旁观，只因为他的为人任性和自私。

“阿里”洛桑旦增拉着阿里的手，以无礼的口气抱怨说，“为什么卓玛不喜欢我呢？她有什么，只不过是个活寡妇，还带着个女儿。不就是有几个钱嘛，什么了不起的。”

阿里极其生气地猛一下子挣脱，而且还后退了几步。

“不就是有几个钱嘛，要不是有着几个钱，我才懒得理你呢。你算什么东西？除了会摔跤，你还有什么？”阿里心里这么想，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他劝说道：“王阳明可是西部牧业的项目经理，不是普通人，再说那个项目可是公益项目，背后有政府呢，你动养殖场就是跟政府作对，那么你再说你也有错，你不该对我姐动手的她最讨厌这个”

过后，洛桑旦增当然回过劲来了，他点点头，真诚地表示抱歉，说自己被气昏头了。然后他示意这个狐朋狗友坐下，他们好好聊聊。追求降央卓玛的路上，洛桑旦增还需要阿里的帮助。当然，他并没有阿里说的那么不堪，他的家族在南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他也是一个弹子房的二老板，跟他同伙的还有白仁德隆。

阿里很不情愿地在洛桑旦增给他指定的位子上落座，同时仍然用愤怒的目光瞪着洛桑旦增。

“不能那么说我，我对你姐姐是真心的，这个你知道的，阿里！要不是你妈妈，我早就上你家提亲了。”洛桑旦增解释说。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他认识降央卓玛的那些片段。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了，听起来满是忧伤，分明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真情。

是呀，洛桑旦增是降央卓玛的最初追求者之一，只因为从小降央卓玛就露出不一般的美人胚的样子，虽然洛桑旦增大降央卓玛十三岁。要是没有东赞府的横插一脚，说不定他能以□□的方式强行霸占降央卓玛。可惜他没能阻止这一切。伤口的往事不是轻描淡写能一笔带过的。

“好了，别说了。”阿里说。

洛桑旦增这个纠结已经说过了好多遍，他都听腻了，简直可以达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降央卓玛的婚事是他家矛盾的节点，因为姐姐把她的婚姻说成被卖，还是目的是为了要给他一个好的将来。才不是呢，瞎说。当时的降央卓玛可是有很多人惦记，找个有实力的男人才是根本。

他劝老朋友另找一个情人，喜欢洛桑旦增这样的野男人的康巴女子多的是。洛桑旦增有不错的家底，养个小三不难，他本身也是帅哥，也有自己的不少女粉丝。洛桑旦增的脸上一如既往，谁能轻易忘了自己最惦记的人呢。他的下眼睑颤动了一下，这表明他还是抗拒这样的建议的。

阿里的脸上呈现出一副讥笑的表情，他说：“我看你还是放弃吧，我姐现在迷上了那个南蛮，她甚至已经和他上床了。”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计策拆散了他们俩？我们不能让王阳明那个南蛮待在这里，他要一直待下去，迟早出问题。”洛桑旦增说。

洛桑旦增毕竟只是地头蛇，真要动王阳明这样的有背景的贵族，他还真不敢轻易动手。

“不是还有白仁德隆了嘛，要知道白仁贡布还没死了，轮不到王阳明上场。如果给白仁德隆说说这事，你觉得他会怎样？”

“你说的这个可以考虑，德隆也是政府的，谁怕谁？再说白仁德隆还对这个嫂子没死心了，这个事，我能看出来，他一定会吃醋的。好的，看来，这事有人替我出头了。”洛桑旦增说。接着他起身，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