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中午在饭堂吃过饭，李东阳便准备向他们打听村里的木匠。

“哥，饭菜都见不到丁点儿荤腥，大米里一堆谷壳。”李建军瘪着嘴摇头。

“白给你吃的，你觉得能有多好？”李东阳挑了挑眉说。

他反正是明白了，这地方穷的响叮当，就村里队长家都只有主屋是砖房，边上的还是土房，就这样恳请他们吃饭就算大方了。

话虽如此，李东阳还是不可避免的失望，拧着眉表情不好看，条件太差了。

跟村里人打听了木匠的位置，俩人立刻去了。

木匠不愧是木匠，自己家大门弄的倒是很漂亮，敲了两下门就有一老头出来了。

“大爷，我们是刚开的知青，想找您家帮忙打个床。”李建军笑眯眯的上场，露出一排大白牙。

“哦，是新来的知青啊，你们知青点儿的床坏了？”老头询问。

“跟坏了也差不多了。”

“成，我给你们打，尽量给你们快些成不？”老头寻思着怎么谈钱。

“原来您就是木匠本人啊，一看就是老师傅，我放心！”李建军为了让床能赶紧做好，也干起了拍马屁的勾当。

“您看打两张床得多少钱。”李东阳一把挥开废话真多的李建军，直击中心的问。

“啊呀——都是村里的，以后就是老乡了嘛，互相帮忙是应该滴，把我两张床的料子钱给了就成啦。”老头大手一挥，粗豪的说。

心里却担心这俩人是个实心眼儿娃子，不懂事儿。

李东阳一口价：“200两张床。”

老头眼睛一亮：“成交！”

生怕他们反悔，赶紧讲自己手艺有多好，祖辈传下来的，祖先有的还给宫里人打过床。

“我姓胡，人家都叫我胡木匠，你们的床半个月吧，半个月我给你们赶出来。”知道俩人急，他说了最快的时间。

“胡叔，我先给您50元的定金，剩余的等床打好，过来搬的时候付。”李东阳一边说一边掏钱。

“行行行，都行，哈哈哈……”城里人就是洋气，还有定金这玩意，村里人可不讲这套，都是口头预定，过后来取货的时候付钱。

“哥，我们屋子也得修修吧，窗户那的木框都烂了。”李建军道。

“先等着吧，床要紧。”李东阳说。

“也是……”两人边走边说回知青点儿了。

范思思熬到晚上回了家，一把躺在床上了，李翠芳叫她吃饭，都不想去，直哼唧：“妈——我累啊！”

跟着进门的范国强听见就犹豫了：“孩子是不是太累了，她之前都没有干活过，要不……”算了吧。

知道自己丈夫要说什么的李翠芳眼一瞪：“怎么可以算了！闺女今年16了，下半年就十七，转眼就是大姑娘了，这时候不找补点儿好名声啥时候找？咱闺女已经好了，这也是咱商量过的，让闺女出去上工，大家都看看，咱闺女是彻底好了，能下地干活，长得又俊，还怕找不着像样的婆家嘛？”

“可以缓着点儿来。”范国强心疼闺女。

“嗯，你说的缓着点来是哪样？早上打鱼下午晒网，闹着玩似的？”李翠芳冷笑的说。

见媳妇儿态度坚决，且也有理，范国强不说话了。

唉——闺女哟，你就忍忍吧。

知道孩子累了，今天干活不容易，给范思思碗里放了一大块腊肠，跟饭一块儿闷的。

范思思两眼直直的盯着，她终于第二次吃到肉了，呜呜呜……不容易啊！

“快吃，发啥呆呢，冷了不好吃了。”李翠芳催促。

范思思立马咬了一口，两眼泪汪汪的咀嚼，嗯好吃，太好吃了，咸咸的带着花椒香味儿的腊肠，随便蒸一蒸都是那么美味~

另一边，实在吃不下这粗茶淡饭的李东阳将包里带来的风干肉取了出来，递给了徐峰。

“喏——我的伙食费，这够了吧，明早做饭的时候炒了分了吧，我和李建军昨天多吃了你们一顿饭，你俩多分点。”李东阳一手插着兜，一手举着一个大牛皮纸袋，示意徐峰拿着。

徐峰打开一看，诧异的问：“明天都做了？”这可是一大块肉呢。

“这么多人，一人一筷子就消了大半，我还嫌少呢。”李东阳无所谓的说，都吃不痛快哪里还称得上多。

“行。”徐峰点头，看来这俩人是个不知愁的大少爷，得嘞，人家正主都不心疼，他操什么心。

笑了一下，把肉放进碗柜子里，将柜门关紧按严实，晚上一堆老鼠出没。

热水都是排着用，且人多，一人分不到多少，毕竟一人用一大桶，何年马月能够烧完11个人的水？就一个锅呢。

因此李东阳脸色很臭的看着盆里险险盖住他脚背的水。

李建军这方面还好，他在家时也不是天天洗大澡的。

“哥，我带了收音机，要不要听听。”

“随便。”李东阳无精打采的说。

“咋了？”李建军不解，怎么感觉哥心情不好了？

“这破地方，连洗澡水都少的可怜，床也硬邦邦的躺着难受，饭也难吃。”李东阳终于忍不住，发起了憋了老久的牢骚。

伸手在脑袋上胡乱揉搓，仰躺在床上，从喉咙里发出哼哧声。

“嗐——这个啊，刚来嘛，缺东少西的，我们不是在补了嘛，之后就齐全了，至于洗澡水啊……”李建军想了想眼睛一亮说：“我两天洗一次，把水就给你，咋样？够意思吧。”

李东阳皱眉的动作一顿，黑了脸，“咻”的坐起身子，直接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没好气的说：“你要是不洗澡你就直接搬到门口睡吧，我怕污染了房间里的空气。”

李建军快敏捷接下，抱在怀里忍不住争辩：“我还不都是为了你，牺牲我自己，你还这么大意见……”见阳哥表情阴测测的瞅着他，艰难的咽了咽唾沫，“我洗澡还不成嘛，嘁——”

第二天，这些新来的知青就按部就班的工作了，活着实看着不难，做着也不难。

工分决定了年底分的口粮，一个个新兵蛋子都严阵以待，但也有例外，有俩人还有闲情逸致侃大山。

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的，“你说他们一年到头都都这么忙吗？”李东阳打量了一番好奇的问。

“咋会！地就这么大，稻谷种上了就缩了一半，到时候再种上些玉米大豆啥的，还有啥活儿？”李建军不以为然的摆手。“是咱们来的时机不对，正赶上农忙栽秧。”

李东阳一听觉得有理，干脆往后仰着，单手撑着地面，也不嫌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交叠一处，惬意的眯眼：“这种天气可真舒服。”温度适宜，阳光正好。

另一只手搭在额头前面，做眺望状：“青山绿水，风景宜人。”

李建军也跟着望过去，手搭在额头上，望了两秒突然伸长身子到李东阳跟前语气兴奋的说：“咱改天上山打猎吧。”

李东阳听了收回去转头懒洋洋的挑眉，勾唇一笑：“行啊！”

记分员时不时的转悠一圈，看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快速在本子上划拉一下。

两人余光瞥见也毫不在意，不就是扣分吗？在学校的时候还少吗？

但到了下工的时候去领工分，原本看见自己得了一分也毫不在意，他们又不靠这个吃饭，但是无所谓的俩人瞥见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娃也出来挣工分并且得了个3分的时候，表情就不自然了，尤其是看见小孩诧异的抬头想知道是何方神圣时，俩兄弟就差抱头鼠窜了。

僵硬的快速转身，健步如飞的落荒而逃。

等范思思又一次上工时，范思思路过无意中看见俩人悠哉的喝着茶水，前面有一群小孩儿帮忙。

“？”范思思一头雾水的走去她的固定工地一脸虚心求解的对刘婶子表示疑惑。

“你来晚了，不晓得，之前他俩人拿了一大把糖果子对地里的小孩说，帮他干一把得一颗糖，哎呦喂，跟抢疯了似的，都围在他们周围替他干，后来的娃子也都加入了。”刘婶直叹息，哪里来的矜贵城里人，真不会过日子……

“那糖我之前去市里一次了，在供销社看见过，上十块一斤呢！”那骄傲的语气好似去市里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也对，这年头能出远门就是大事一件了。

范思思手上机械式的运转，脑子里活泛起来。

从他俩手里好似很好赚钱啊，手松的跟裤腰带似的……

“咋样，思思，这几天还习惯吧。”记分员路过范思思边上时好心的问道。

“习惯刘叔，有刘婶照顾帮衬我咋会不习惯呢。”范思思笑眯眯的说甜话。

“那就好，有啥不懂的不会的，就尽管问你刘婶，别怕羞。”刘叔爽朗的说。

刘叔跟刘婶子是夫妻，跟范国强关系不错，特地让闺女跟他媳妇一块儿，好帮衬些的。

“好嘞！刘叔。”范思思铿锵有力的点头。

“我也没帮你啥，还是你聪明。”李婶子不好意思了。

“有啊，刚开那天，您不是给我讲了不少知识嘛，还跟我讲村里的新消息解闷儿。”范思思一脸不赞同的说。

刘婶子狐疑的想了想，突然脸瞬间爆红，这实心眼儿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