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忙完几个煎饼的李小兰连忙拿出手机给何圆打电话，没打通，又急匆匆地跑出来想看看方燕和唐英英此时在哪，没想到就看见何圆和她们在一起，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吓得她瞪大了眼睛，心一沉。

夜市的灯光忽明忽暗，何圆瞥见李小兰，刚止住的泪一下子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连忙低下头，不让人发现。

姜珉感觉自己胳膊上的手猛然缩紧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她又瘦又小的手指，牢牢地抓着他的胳膊，像爪钩。他抬头看她，能感觉到她身上压抑的气息颤抖。

方燕和唐英英站在警察面前，两个人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经过的路人不由得驻足观看。

“你们两个小姑娘才多大怎么就学会打人了？哪个学校的？打电话给家里人！”其中一个警察厉声道。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打人？没看见受伤的是她吗？”方燕没好气地说着将唐英英摔倒时磨破的手掌心给他们看。

两个警察闻言看向何圆。

何圆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她们就是欺负我了。”

李小兰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朝警察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头，然后抬手飞快地比划着什么。

警察看不懂，皱着眉面面相觑。

何圆连忙说：“上个周，她们找人砸了我们家的车。”

“你有什么证据！何圆wm！”方燕气得破口大骂，刚刚就应该先给她摁在地上揍一顿就老实了！

“闭嘴！骂什么骂！”警察不悦地低吼一声。

“行了，先把他们都带回去吧。”另一个警察一脸烦躁地说。

李小兰这才发现何圆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男生长得清俊好看。

何圆也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抓着他的胳膊没放手。

她抬头看向他，几秒很明亮的车灯照过来，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他的模样。

依旧是让她心动的样子。

——

警察局里的灯光能照亮一切，何圆和李小兰坐在一起，姜珉坐在何圆另一边，和她之间空了一段距离。方燕和唐英英坐在另一边，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

半个多小时后，有人赶到了警察局，一个是方燕的妈妈，另一个是唐英英的姐姐，两个人都匆匆忙忙的。

警察简单地和她们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让她们回去好好教育孩子。

方燕妈妈抬头朝何圆这边看过来，眼神又冷又凌厉。

唐英英的姐姐也随后看过来，眼神带着不耐烦和嫌弃。

两个人敷衍着点头，只想快点把人带走。

其中一个警察转头看向何圆她们，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小兰叹了口气，刚要摇头就听见何圆连忙抓住机会补充道：“别让她们再来骚扰我们了！”

一听这话，方燕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怒气地抬脚就要朝她走过去。

一旁的警察见状伸手拦住她，皱眉不悦道：“你干什么？”

方燕妈妈也伸手将她扯回去，训道：“你老实点！还嫌没给添够麻烦吗？”

她不情愿地坐回去，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眼神依旧愤愤。

“行。”警察点点头。

“还有！”何圆想起来自己被抢的那两百块钱，和李小兰当时修车花的钱，“唐英英抢了我两百块钱，还有我妈妈的车被砸了，修的时候也花了不少钱。”

李小兰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恍然好像认识了一个新的何圆。

姜珉看着她先是意外，而后便是一脸欣慰地笑了。

孺子可救也！

唐英英闻言气得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顿，拳头握得紧紧的。

警察回头看向她们说：“把钱交出来，该赔人家多少钱就赔吧。”

“警察叔叔。”何圆见此更有勇气了，她要把那些属于自己的全部都要回来！

“嗯？”

“她们两个以前也抢了我不少钱。”

“行了！”方燕妈妈斥声打断她的话，气冲冲地从包里掏出二十几张毛爷爷摔在一旁的桌子上，“够了吧！”

何圆被她的声音吓到了，身体轻颤一下。

警察见她这个态度都不由得皱眉，怪不得女儿是这样！

唐英英的姐姐也从她兜里翻出那两百块钱，扔了过去。

皱巴巴的两百块钱躺在干净整洁的好几张一百块钱上。

警察将钱拿给何圆，随后带着她们走进另一个房间里。

“谢谢。”何圆双手接过这一堆钱，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你们要是没有事就回去吧。”警察说。

何圆点点头，转身去抓李小兰，把钱给她，自己的那两百块钱放进口袋里。

李小兰接过钱放好，朝警察点头道谢。

姜珉也跟着站起来跟警察道谢，和她们一起出去。

走出警察局，李小兰看向姜珉，向他点头道谢，然后打起手势问他要不要吃煎饼。

何圆帮忙翻译，对他说：“要不要吃煎饼？”

姜珉礼貌地笑着摇头说：“不用，阿姨您客气了。”

“我们就在夜市做煎饼，你想吃多少都行。”何圆的眼睛亮亮的，带着笑意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好推辞，笑着说：“好，谢谢阿姨。”

李小兰欣喜地点头，三个人一起朝夜市走去。

——

姜珉出来的时候没吃几口饭，此时离他出来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他一口气吃了两个煎饼，煎饼里面的料十足地多，他不由得感叹这辈子都没吃过料这么多还又脆又香的煎饼，逗得李小兰咧嘴笑了起来。

何圆坐在一边也笑得开心，心情雀跃，看着周围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她开心得不行，可以前她只觉得聒噪烦人。

姜珉吃完煎饼要回去，李小兰想让他带一个回去，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何圆和他一起走。

姜珉见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淡下去过，第一次见她这么高兴，轻轻蹦跳着像个小麻雀，忍不住问：“这么开心？”

“嗯，很开心。”何圆看着他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如果她长了条尾巴，此刻一定在摇个不停。

他瞥见她手指上的破了的地方，看上去像是被抠的，便提醒一句：“你的手受伤了，记得处理一下。”

“没事没事。”何圆傻笑着毫不在意地摸了两下，本来没感觉到疼，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

“那再见了。”姜珉说。

“啊？”何圆愣怔住了。

“我外婆家要往这边走。”姜珉看着她蒙圈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

“哦哦哦。”何圆尴尬地连连应了好几声，低下头微微红了脸。

“再见。”姜珉说着朝她摆摆手。

“再见。”何圆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几分不舍。

姜珉走了几步，看着眼前茫茫夜色，路灯虽明亮可也还是不像白天那样安全。他想起之前他们和白露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天色稍晚一点，白露就会央求着让他送她到家，然后这差事被他推给栗其飞。

他转身看向何圆，她身影雀跃地走着，丝毫不怕。

“何圆。”姜珉叫住她，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啊？”何圆转身看向他。

姜珉看着她站在路灯下，身形被灯光裹住，隐隐散着光。他怔怔地看了她几秒后扬唇笑着问：“这么晚，你自己怕吗？需不需要我送你？”

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想展现自己胆大的一面，中气十足地笑着说：“不用，我不怕！”

姜珉破功一笑，缓缓点了一下头，脸上的笑容到最后有几分……勉强。

何圆转身继续往前走，好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她走了没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刚刚好像不应该那么说，毕竟已经这么晚了，万一遇到点什么事情怎么办？万一方燕她们回来报复怎么办？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下，转头时看见姜珉站在路口等红绿灯。

何圆纠结要不要鼓起勇气跟他说，送一趟也行时的下一分钟，绿灯亮起，姜珉抬脚走上斑马线。

她失落地垂下头转身，只能硬着头皮赶紧回去，懊恼自己刚刚怎么那么笨！

——

姜珉还没走完斑马线就感觉到自己的幸运分低了，低到六十分，从没这么低过。

他始终不解，为什么碰上何圆总是会降低，还低了这么多！

姜珉走得心不在焉，没发现自己已经偏离原来的人行道，走到白线那边去了。

一辆电动车有些摇晃地驶过来，开车的人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前面有人，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死死摁下刹车闸还是把姜珉撞了。

姜珉被撞得趔趄了好几步摔在地上，一脸蒙圈地回头看向骑电动车的人。

这人甩了甩脑袋好像才清醒了一点，吓得瞪大了眼睛看他，见他从地上站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他就赶紧骑着车跑了，连声道歉都没有。

姜珉拧眉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拍打了几下衣服上的灰，感觉到身上除了一点疼痛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然后他发现自己早已偏了人行道，便回去继续往前走。

——

晚上，何圆躺在被窝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这样她才会睡得安心。

她想起今晚的事情，唇角一直扬着笑。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姜珉的喜欢深了很多，以前的喜欢简简单单，如今的喜欢像是埋在心底的种子开始渐渐发芽，马上破土而出要生长了。

李小兰收拾好一切东西，轻轻推开门走进何圆的房间，打开灯，在她床边坐下。

何圆转身看着她问：“妈，怎么了？”

李小兰打着手势问她，那个叫姜珉的男生是谁？

何圆轻轻缩了一下脖子回答：“不是说了吗，同学。”

她皱眉，飞快地打了几个手势：同学会这么帮你吗？

何圆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还是点点头，说：“他和我就是同学，他人很好。”顿了顿，声音藏着些失落，“他……他对谁都这样……”

是，他很好，对谁都这样。

李小兰表情严肃地警告她：你别这个时候弄出来什么早恋，你的月考成绩退步那么多，你高考怎么办？这可是毁一辈子的事。

何圆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我跟他真的就是同学关系，你别想那么多。”

李小兰对她这个态度很不满，接着跟她表达：下次考试成绩可不能这样了，我累死累活供你读书，你要争气，要考个好大学。

她点点头，转身将头缩紧被子里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李小兰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了她一会儿后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