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忘了

有一种绝望是当一个人拥有两人过往所有记忆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忘了。

是的，秦慕南忘了。

他忘了在她五岁生日宴的后花园，她因为找不到心爱的猫咪躲在树后哭。他送她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逗她笑。

他忘了两人第一次约会他背着她走了三站路才找到公车站。两人坐着颠簸的公车一路到了海洋公园看了半场海豚表演。

他忘了在她十岁生了一场大病医生都说听天由命的时候，是他跑到了土地庙跪了三天求老天爷收他，不要收她。

他忘了他给她买的第一支冰淇淋是草莓味的，他忘了送她的第一支玫瑰是香槟色的。

他忘了他叫她小梦儿。

他忘了他说过，小梦儿你长得太美了，我真怕你越来越美有人会抢走你。

他忘了他夸她的皮肤雪白得像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他忘了他说她的头发太浓太黑，以后老了他秃头可怎么配得上她。

他忘了他捏着她的脸说，我的小梦儿长大了，可以结婚了。

他忘了他说小梦儿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和我爸说，让我们赶紧订婚。这么漂亮的儿媳他哪儿找去？

他忘了他说小梦儿，你跳舞真好看，以后只能跳给我一个人看。

他忘了他说小梦儿，别去巴黎了……

他忘了他说我亲亲小梦儿，我要和你生两个，一男一女……

……

幸福一切止于她的十七岁和他的二十岁那一年那一场车祸。

重伤的秦慕南醒来后，全忘了。

她匆匆赶来去，坐在病床上的秦慕南头缠着绷带靠病床上。由温婉的简清秋一口一个喂着吃苹果。旁边是冷着脸站着的江平婉。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秦慕南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你好，请问你是谁？”

洛云梦听见自己心裂开的声音。

江平婉的声音传来：“慕南，你忘了吗？这是你的邻居妹妹——洛云梦。洛氏的大小姐。”

洛云梦茫然看向简清秋。

简清秋低着头在挖苹果。她的声音温柔：“慕南哥，你忘了啊？洛小姐和你很熟的。你们是不错的好朋友。”

秦慕南吃了一口简清秋递过来的苹果，问：“有多好？像和你一样好吗？”

简清秋的脸羞红了：“怎么可能？慕南哥，快再吃点苹果对身体恢复快。”

一旁的江平婉笑了：“清秋你这么说就生分了。慕南这些日子都是你一个人亲力亲为照顾，要不是你慕南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过来。”

洛云梦：“……”

她茫然看着病床旁边的江平婉和陌生的简清秋。她不明白在秦慕南昏迷近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照顾得花容憔悴，最后两三天简清秋说要过来帮忙搭把手。

怎么到了现在却是简清秋“亲力亲为照顾”秦慕南？

洛云梦正准备为自己辩解。江平婉脸上皮笑肉不笑：“洛小姐，既然你是来看望慕南的，花放下就可以走了。毕竟慕南刚清醒要多休息。”

简清秋柔柔说：“洛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慕南的。”

秦慕南礼貌对她笑了笑：“多谢洛小姐来探望。”

洛云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病房的。可是她一清醒就疯了一样找主治医生。

医生告诉她，秦慕南这是永久性的记忆损伤，永远不可能恢复。他认不出的人就永远认不出来。

洛云梦记得自己当时崩溃大哭：“可是他偏偏谁都记住，就是忘了我。”

医生叹气：“也有可能人在危机关头只想封存最珍贵的记忆吧。也许因为这样这些记忆就失踪在脑海里。”

“你也知道，人脑的构造是很复杂的，这种遗矢的记忆也许某天会被唤醒，也许一辈子就找不到了。”

“不！一定有办法！有办法的！”

年少的洛云梦哭得像是一只没有家的狗子。

医生不知道的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正好是他和她的整个青春爱情。

……

从那以后，她变着法子出现在秦慕南跟前试图让他想起自己。可秦慕南身边始终有人，不是简清秋就是江平婉。

她们就如同两道门神一样，阻止着他们的接触。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洛云梦惊恐地发现一直爱自己如同珍宝的秦慕南人开始对她客客气气，越来越生疏。

她不甘心，继续疯狂接近他。可她这样换来的是秦慕南的日渐厌恶。

最后，他甚至对她说：“洛大小姐，我真不知道你一直死缠烂打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钱，相信你洛家从不会亏待过你。难道你想要成为秦家的儿媳？”

洛云梦被问懵了：“不是你说要结婚的吗？你忘了？”

秦慕南略显苍白的俊脸上带着烦躁：“我当然忘了。忘了不知很正常吗？我相信记忆没想起来的东西一定不是太重要。”

他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大眼睛：“洛大小姐，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坚固的话，我会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洛云梦大声尖叫：“不，你不可能对我没感觉！慕南，你快点想起来。你最爱的是我啊！”

“我是洛云梦，你从前很宠我爱我的！“

“慕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去相信简清秋？你去问问她，她是怎么到来海市的？如果不是我，她怎么可能见到你？她不过是乡下一个再也起眼不过的乡下土妞！

“要不是我爸爸担心我将来出了事，没人供血，不然你以为就它那家庭条件，穷得一双帆布鞋都穿不起的女孩，怎么可能和我读一间学校？”

“还有，她爸爸欠了那么钱，那赌债是我爸帮忙还的。她还有个弟弟……”

洛云梦疯癫了似的贬低简清秋。

可是越说，她发现眼前的秦慕南脸色越发冰冷，甚至唇边挂起一抹讥笑。

他问：“你说完没？”

洛云梦：“……”

秦慕南眼神瞬间冰冷，淡淡道：“清秋是个好姑娘。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过我。你刚才说的这些其实我早就听过了。”

他盯着洛云梦，一字一顿：“洛云梦，我不许你以后再侮辱简清秋一个字。她现在是我大哥的女朋友，将来她有可能成为我的大嫂。我很尊重我大哥，我也会很尊重她。她还不计前嫌照顾我。如果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坏。她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报警。”

“为什么？”洛云梦问。

秦慕南薄唇一勾，笑得很邪魅冰冷：“因为你们都忘了？你们非法收养儿童，并且非法囚禁、虐待、精神控制、……不管哪一条，简清秋都可以把你们风光的洛家告得渣都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