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这几天因为搜罗的新货还在快递途中，莫晓的地摊货架变得稀稀拉拉，摆出去也不好看。

于是，就多了两三天的放假时间。

她趁这个机会，抓紧时间见了一下之前在网上聊得比较好的手工圈达人。

从一开始确定了需要解决货源问题之后，莫晓就通过二手市场、社交媒体，给许多当地的手工爱好者发了私信。有5-6个回话，其中只有3个小伙伴愿意进一步了解。

所以，跟这三位约了这几天的时间，正好能见上一面。

……

第一个在咖啡厅见面的小伙伴是当地的大三学生。她大一时，入簪坑，陆续买了几百上千元的材料，做了几十件小作品，多数都送人了。现在手上还剩余了很多材料，个人的生活费又不富裕了，所以在二手市场挂了自己的作品在卖。但因为她的材料主体都是铜质的，铜镀金的都少；玉石一般使用人造晶石，或者b料；样式也不是特别新鲜，都是常见的教学款式。所以她自己卖不出好价格。

莫晓将对方带来的作品仔细看了一下，缠线连接的细节处理得很细腻，排列整齐，没有突出的线头。看得出是一个心细手巧的簪娘——

“不过，你的这些款式都很普通，我不会全部都收。我没有选中的那些作品，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放在我的摊位寄卖，卖出后只收取10的手续费。不过看材料和氧化程度，我建议寄售定价不要超过20元。”莫晓双手交叉，向对方提议。

“可以，那你先选。”学生紧张地捏着下摆，微微低着头，显得不是那么自信。

莫晓抿了抿嘴，她对于这些学生气重的人并不轻视，反而想要引导一二：“我大致已经选好了，你一起报个价吧。”

“先不用着急说价格，你可以仔细算一下。”莫晓看对方为难的模样，继续说道，“你如果继续做手工的话，我建议你可以用一些更好的材料，做一些有新意的款式。”

“如果你对你自己后续作品的数量和质量有信心的话，我们可以签一份合同，我可以定时收购你的作品，这样你就不用费心在二手市场卖成品了。”莫晓提议。

对方眼睛亮了一下，一下就想到了这样能够快速消耗掉自己囤积的手工材料，甚至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

对方虽然很心动，但是没有立刻答应。

莫晓沉吟了片刻，再次抛出橄榄枝：“合同只是为了明确和保障我们俩双方的权力和义务，你可以选择先签一个月的，后续咱们熟悉了之后，你可以选择半年或者一年一签。”

“可以。”对方这一次爽快的答应了，“不过，每个月交给你的作品数量和款式我们怎么确定？”

“你回去可以估算一下自己的每月可以做多少件作品。”莫晓不紧不慢地说，“款式由你定，我会从你交出的作品中，挑出我看中的款式进行收购，最少必须选择其中的1/2，最多无上限。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垂眸稍微计算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挺好的。”

“ok。”莫晓将她挑好的10件作品拨到一边，随意地说，“那这些，你一起报个价吧。”

对方欲言又止好几回，低声说：“40？”

莫晓屏息，其实这个价格她也能收，但是相较于之前朋友给她扫荡的货物品质，再加上她自己恶补了很多材料的市场资料，自然知道这个报价还有压缩空间。

“40给不了。这几件作品氧化程度比较高，不是做好的时间太久，就是被手汗给浸了。我主要是看他们的款式比较少见，才挑出来，准备作低价款引流。”莫晓抬眼看了看对方，继续说道，“30吧。”

对方小姑娘又开始搓衣角了：“姐姐……30太低了，我做这些也花了很多心思……能不能加点？”

“嗯……这样吧，我再加5元，35。可以我就收了。”莫晓有些心软，但并没有直接松口，“主要是这次的存货卖相可能不太好卖。”

“行，行吧。”对方咬了下嘴唇，“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那个……下次咱们合作的收购价，不会也是这样吧？”对方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期待地盯着莫晓。

“当然不会啦。”莫晓摸了下下巴，如何定价这个事情，她确实没有提前想过，“你可以先提供一份大致的作品设计方案和报价，我们俩协商敲定。”

“那合同？”对方显然是没有想清楚如果落实到纸面上应该如何表述。

莫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回头我会梳理出一份合同的模板，报价表可以作为补充文件。”

“当然，合同你看过之后如果有疑问或者修改意见随时都可以提，直到我俩达成一致为止。”莫晓目光定定盯着对方，观察对方的反应。

“ok，那就好。”对方肩膀一松，仿佛是卸下沉重的包袱，“姐姐我加你一个微信吧。”

“好呀好呀。”见事情已经谈妥，莫晓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叫莫晓，绰号菜园子。怎么给你备注呢？”

“我叫陆春风。姐姐叫我春风就好。”对方小姐姐不禁也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哦~”莫晓冲她眨眨眼。

“嘿嘿。”陆春风此时露出了学生的俏皮，“以后还要莫晓姐姐多多关照啦。”

……

第二个是一个白领姐姐，在一家国企当文员，朝九晚五。

她愿意进一步跟莫晓接触是因为她最近备孕成功，准备把之前的所有作品和材料都出了。

因为莫晓只需要成品，所以她把剩下的四十多件成品都拿来了。

莫晓看了一下，金属配件都是铜镀金的，极难氧化，保存也很好，没有磨损。大多数都是金色的，造型也很华丽，从胸针，到手链，项链，耳环，很有个人风格。

“所以小姐姐你之后就退坑了，不做手工了吗？”莫晓一边打量着这些作品，一边问。

“是啊。至少几年之内都没时间了。”对方微笑着摸了摸有点显怀的肚子说道，“还好现在的工作比较清闲。”

莫晓点点头：“确实啊，听我姐姐说，生完小孩的三年都像打仗一样。”

“不过就是可惜了，手工圈就失去了你这位大佬。”莫晓笑着开玩笑。

“呵，哪有，我就是个小白而已。”对方温柔一笑，“你嘴可真甜。怎么样，这些成品你收吗？”

“可以。不知道你想怎么出？”莫晓双手放在桌上，等对方开价。

“这些你全部一起拿的话，300元打包了。”对方说道，“同城出，我还省个邮费，最低价了。”

莫晓略微计算了一下，回答：“行。”

“那我给你装起来。”对方将作品一个一个放回密封袋里，装进她带来的包装袋，随后给她看了一下另一个小袋子，“这几个悬浮盒没有用过，也送给你啦。”

对方打包价出得这么低，确实也不是为了赚钱。

莫晓有幸也体会到了一次朋友说的捡漏的感觉，不过也很遗憾——只能和这么优秀爽快的人合作一次。

“哦对了，我其实还有些材料，高品质的月光石，南红之类的，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对方问。

“我现在只是摆地摊，暂时用不上。不过我有朋友喜欢这些东西。”莫晓掏出手机，“你有链接吗？我加下你微信，到时候我推给我朋友看她收不收。”

“好啊。”对方倒也不是期望莫晓能一下把她的全部库存都吃下，毕竟她囤的高级材料才是大头。

莫晓微笑着给对方发了好友申请：“如果你有朋友还做手工出作品的话，也可以介绍给我。我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需要。”

“哦对了，你摆地摊为什么不在义乌或者数字网进货呢？”小姐姐站起身来，临走之前问了一句。

“嗯……因为网上挑货的话，用材用料看不到；大多数批发都有起订量，我一个小本地摊，囤不了什么货；再来就是万一遇上不靠谱的商家，可能那个月都白干了。”莫晓略不自信地说。

小姐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噢……是这样啊。我认识一个比较靠谱的金属配件老板，偶尔会出一些成品，她的起订量很低，相当于是可以混批，你懂吧？”

莫晓点点头：“混批就很灵活。”

“不过她不包邮的。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拉你进她的群。”小姐姐不甚在意地提起。

莫晓很惊喜，因为这种靠谱的渠道一般人都不会主动分享：“可以吗？那真是太谢谢了。”

“没事，我跟老板关系好。”小姐姐摆摆手，“不算事儿。就当我退坑了，又给她拉了个新客吧。”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

莫晓喜出望外，再三感谢。

……

第三个是有自己私人工作室的手工达人。

莫晓和她约在了第二天，地点就在对方的工作室里。

其实，莫晓也不知道对方会愿意和她见面。

因为从对方在线上二手市场的销量来看，应该是不愁卖的。今天看到了对方的工作室，真是齐全，随便一面材料墙，应该就是上万了。

“您稍等，王总她现在在开会。”对方的前台小姐姐招呼道。

莫晓看了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她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

随着时间悄悄溜走，已经过了30分钟了，对方还是没有露面的迹象。

莫晓抿了抿，耐心值蹭蹭地往下掉。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非常讲究的女人在前台小姐姐的引导下看到了莫晓。

她微笑着，满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跟人谈生意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莫晓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王总您是个大忙人，能理解能理解。”

“我们到里面谈吧。”王总示意往里面走。

在会议室坐定之后，前台给王总端来了一杯热茶，顺便给莫晓也上了一杯。

距离莫晓到这家工作室快一个小时了，莫晓才有了一口水喝。

她不动声色地将茶杯稍微推远一点，微笑着看着王总，也不开口。

对方则是笑意吟吟地看着莫晓，见她实在没什么动作，方才开口：“小莫啊，我听你说你想要在我这里收购一批手工饰品是吗？”

“如果在二手市场线上和我聊天的王姐姐是您的话，那确实是的。”莫晓保持微笑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批发的话，都是每个款式50个起批的。”对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盯着莫晓的眼睛，嘴唇微启道，“批发数量越多，价格就越便宜。不知道你需要多少呢？”

莫晓微微颔首，笑道：“王总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不过，我现在就是准备少批发点东西，摆地摊体验一下，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我估计卖出去的数量也不多。”

对方吹了吹茶水，小嘬了一口。

莫晓都看在眼里，继续说道：“这不才在网上想捡点漏吗？没想到碰上了王总您这么专业的人。我可真是运气好啊。”

对方显然很享受表面上的恭维：“小莫你夸张了，都是看年轻人做生意嘛，想拉一把。”

“这样吧，我把最近卖得很火的几款报价单给你看看，你要是看上的话可以拿一批回去先卖卖看。”对方招手示意手下的人把单子拿过来。

很快，一张a4纸被摆在了莫晓面前。

莫晓笑了，这里面的批发报价基本上比得上在某宝上面的零售价了。

“不知道有没有样品可以看？”莫晓抬首，像是充满求知欲。

“哦对，还没有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展厅。正好顺便让你看一下样品。”王总站起身，拎着她的lv托特包，带着她往展厅那边走。

边走边聊，对方的意图倒是慢慢显露出了。

原来王总是在社交媒体上发作品，积累了一批粉丝之后，逐渐建立的工作室。因为入行早，吃到了自媒体上升期的福利，现在回头看她初期吸引流量的那些视频和文章真的是质量堪忧。

不过现在她们的线上销售业务，增量很少；她的实体工作室主要以卖课为主，但小城市消费力有限，自打她开了这个工作室之后就在隐隐往里面贴钱。

所以她愿意见莫晓，实际上就是想知道莫晓在线下销售的数据怎么样。

不然，她认识的那些当地的精品店和首饰店的老板们都是人精，随口说的数据都不可信。

可惜，莫晓也是一个嘴巴很紧的人。

王总摸清了这点之后就开始兴致缺缺：估计以她那点地摊销售量，也根本提不了多少货。甚至说不定会像那群老狐狸那样，闭口不提在这里提货的打算。

所谓的展厅其实并不大，就像一个奶茶店大小的长方形房间，摆满了首饰柜。

多大数廉价的样品都是没有遮罩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

王总亲自设计的款式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些中高档的金银饰品，厚镀金饰品，虽然款式还算新颖，但是价格已经直奔品牌价格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价格虚高；说好听点，就是独立品牌的溢价。

王总的商业逻辑，估计是靠课程和线上零售塑造高溢价小众品牌支撑起来的。

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进货的好渠道。

莫晓仔细瞧完了所有作品后，心下有了判断。

见王总竟然还没走，有些吃惊。

“王总，我真是大开眼界了。”莫晓真诚地夸着，“以后要是有机会能和您合作一次，那真是长脸了。不过现在我实在没这个实力。您看，要是方便的话，我加您一个微信，好方便联系。”

王总笑眯了眼回答道：“可以呀，你扫我吧。”

莫晓加了好友之后，快很快告别了。

……

莫晓站在街头，回望这间工作室，地点和装潢都不错，课程款式也有新意，可惜，对现在的她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王总在展厅里面抚摸着被莫晓观摩得最久的一款项链，那也正是她本人最喜欢的一款作品。这姑娘人看起来是挺机灵的，不过可惜了，不是自己人。不过料想她摆摊也混不出什么样子，到时候再把她招到手下来打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