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塞西莉亚的预言（一）

陋居的院子被魔法扩大了三倍不止——当孩子们也都各自结婚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来陋居团聚的圣诞节晚宴就只能这么进行了。

由詹姆带头，几个小家伙正在花园里愉快地追逐着一只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可怜地精。

“嘿，乔治正在给笑话商店的新品做测试呢！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罗丝隔着窗户对院子里滚得满身泥巴的男孩们喊到。

“那么，接下来，我需要一位勇士来尝一尝这份迷人的药剂……”乔治端出一小瓶银灰色的液体，笑眯眯地看着过来凑热闹的孩子们，“有奖励的哦！”

“十个加隆怎么样？”詹姆跃跃欲试。

“十个加隆？你不跟着我做生意简直是可惜了。”乔治挑了挑眉毛。

“就十个，不然免谈。”詹姆淡定地说到。

“好吧好吧，十个加隆。”乔治说着，用魔杖敲了敲桌子，一堆亮闪闪的金币出现在众人眼前。

“呃，这味道闻起来好像还不错？”詹姆端起了那个精致的小玻璃瓶，“圣诞快乐，诸位！”

詹姆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说，这是什么情况？”詹姆看到床前围坐着一大群人，吓了一跳。

“你睡了快一个下午，我们都要吓死了！”金妮气愤又后怕地在詹姆的头上打了一下。

“我睡了一下……等等，我睡着了？”詹姆猛地将头扭向乔治，“这不对啊！我觉得我根本就没睡着，而是……变成了一只猫头鹰，呃，在往法国飞？我看见英吉利海峡了！”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么大的人了！你又在搞什么！要是詹姆有什么三长两短……”韦斯莱夫人同当年一样，中气十足地对着乔治吼道。

“莫丽！这不关乔治的事！是我自己要试的。而事实上我也并没有什么事啊，我感觉好极了！我飞过了英吉利海峡！”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哈利也被勾起了兴趣，“难不成是让人在梦里到法国度假去？”

“这东西是在复方汤剂和变形术的基础上改的，又加了点别的东西。只要在其中加一点动物的羽毛，或者是皮屑什么的，就能在短时间内看到这只动物看到的一切。当然，副作用就是这样，”乔治对着詹姆点了头，“使用者在过程中会保持睡眠状态。”

“这玩意……倒是适合用在傲罗团队里啊！傲罗进不去而小动物能进去的地方，也可以进行侦查了。”哈利一瞬间想到什么似的。

“而且再研究研究的话，说不定还能延长一点作用时间，甚至抵消掉昏睡的副作用……我试试能不能帮忙申请到一笔魔法部的研究补助金……”赫敏补充道。

“你们俩够了……”罗恩拍了拍哈利的后背，“放松点，哥们儿，今天可是圣诞节，别老想着工作！”

“所以，”罗丝突然插了一句，“詹姆说他变成猫头鹰飞过英吉利海峡……那么……乔治你是不是拔了那只猫头鹰的毛——我记得亚瑟今早给比尔和芙蓉往法国寄了东西，这会儿正应该……”

关于魔药的小小插曲并不能破坏节日温馨愉快的氛围。孩子们正在打赌赢什么东西，一阵笑声从院子里传来。这样无忧无虑的夜晚！不必担心食死徒是否会发起袭击，不必担心明天与意外哪一个会先来，不必担心是否会突然失去亲人和朋友……

真好啊！哈利这么想着，他们曾经为之牺牲和奉献的，不就是许许多多像今天这样平凡的夜晚吗？可很多人却再也不能看见这样的夜晚了……他的父母，邓布利多，卢平，唐克斯，弗雷德，西里斯，塞西莉亚……

哈利突然想起了自己五年级时的那个圣诞节：那时伏地魔卷土重来，自己噩梦不断，亚瑟受伤住在圣芒戈，西里斯不得不藏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塞西莉亚在霍格沃茨给da做了指导……那年的圣诞，虽然艰难，但却充满了对当下的珍惜……

而那确实也是很多人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了——那年餐桌上的人们，在以后再也没有重新聚齐的机会了。

夜已深，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书房里却依旧亮着灯光，炉火暖融融的，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今天是那个小团体在圣诞之前的最后一次集会了，你不过去吗？”西里斯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捧着书，饶有兴味地看着塞西莉亚坐在桌前摆弄蓍草。

“假期之前只做复习就足够了。哈利能组织好一切。”塞西莉亚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向西里斯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认为，现在总有些事比调/教那些学生更重要……”

塞西莉亚向前扑进西里斯怀里，伸手勾着他的脖子。

“你手上的香气……”西里斯低头吻她，“这次怎么这么重……”

“之前种了妈妈留下的一包种子，这是新鲜的。你不喜欢？”塞西莉亚恶作剧似的硬要把手放在西里斯鼻子底下，“在东方，有种说法叫‘香草美人’。我算不算美人？”

西里斯突然把塞西莉亚打横抱起来，她披在脑后的长发扫过桌面摆着的蓍草。

好像有什么东西……

远处的霍格沃茨，哈利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陋居里韦斯莱夫人那神奇的挂钟疯狂转动着指针；

“阿素，”塞西莉亚跪在桌边，死死地盯着那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蓍草，她的衣裳还散乱着，旁边站着一脸担忧的西里斯，“去找邓布利多，告诉他做好准备。最坏的可能大概已经发生了……”

一只青鸟清脆地鸣叫一声，扑扇着翅膀，消失在黑夜里。

“亲爱的，出事了。”塞西莉亚把头靠在西里斯的肩膀上，“抱抱我……抱抱我吧……”

邓布利多穿着睡衣披着外套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

塞西莉亚的青鸟传信只代表了一种可能：他们先前关于哈利与伏地魔之间可能存在某种精神联系的怀疑是正确的。而且，伏地魔极有可能会发现这种联系并加以利用。

那么——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做了一个噩梦。”

画像们纷纷响应现任校长的命令去了各自该去的地方。福克斯也在一阵火光中飞走了，原本藏在它翅膀底下的那只青鸟跳到了邓布利多手上。

“告诉塞西莉亚，她是对的，”邓布利多沉默了几秒钟，“其他事情，我会去验证。”

阿素带来邓布利多的回话不久，菲尼亚斯的画像也带来了亚瑟受伤，大家会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住下的消息。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西里斯话音未落，地下室厨房里便传来一声巨响。

西里斯看了一眼仿佛还在魂飞天外的塞西莉亚，只能自己一人先下楼去了。

都开始了……塞西莉亚闭上眼睛，她的心里升起一阵恐惧——一切都按照预定的结果开始运行了：哈利与伏地魔的联系，未知的风险，不可避免的死亡……该做准备了……

塞西莉亚！她听见脑海里一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塞西莉亚，你别怕。

那是陈思青教她诵读《易》的声音。

预言家睁开眼睛，她抓起一把蓍草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她好像闻见了蓝天与草地……时光流转，没什么是永恒的，那发明了蓍草占卜的文王，不也早已成为了久远的过去吗？他活着，他死了。可他尽力过了，他死而无憾。

塞西莉亚在厨房门口听见哈利在讲述梦中的经历——她注意到了他的文字游戏：梦中的视角被隐去了。塞西莉亚叹了口气，看起来他已经注意到那种联系了。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随即，他听见了弗雷德激动的喊声以及西里斯劝阻的声音，门内似乎乱成一团……

“都给我，闭嘴！”塞西莉亚大步走进屋里，一挥手，所有人的嘴巴就好像被黏住了一样。屋子里安静起来，塞西莉亚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捧着杯子靠在桌子边缘。

乔治刚想要激烈反抗，却又好像被塞西莉亚吓到了——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带着满身血腥气的黑衣女人：冷漠，强硬，刚烈，决绝，不可置疑，甚至带了一点尖刻和挥之不去的杀伐气。

“我知道你们心里着急，但莫丽应该已经在赶往圣芒戈的路上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等待。”塞西莉亚没有看向任何人，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停在杯中热水升起的白雾上面，“都冷静冷静吧。”

塞西莉亚再次挥了挥手，弗雷德实在忍不住，再一次向她吼道：“那是我们的父亲！你懂什么！怎么冷静！我们的父亲快要死了！”

“我十岁那年，父母俱亡。”塞西莉亚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想我懂。”

弗雷德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塞西莉亚的平静。

福克斯带来的信让大家放心了一半：亚瑟还活着，尽管极度虚弱，但他还活着。

塞西莉亚似乎十分疲惫，她揉了揉眉心，“既然这样，我先去休息了，莫丽应该回来这边。请原谅，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韦斯莱家的孩子们拒绝了前去休息的提议，哈利和西里斯则陪在悲痛的一家人身边。

“她已经预言到了这些吗？”哈利小声地问西里斯。

“她只说了会出事，然后给邓布利多传了消息。”西里斯同样低声回应他，“那之后没多久你们就过来了。”

“她为什么不向爸爸发出警告呢？”弗雷德突然涌起一股怒火，“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

“占卜只能够预测未来大方向的走势和关键点的部分内容，具体到某人在某地具体会发生什么，这基本没人能提前做到！她已经在努力避免最坏的结果了……”西里斯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突然想起了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回避的话题：关于前方随时会到来的死亡。

楼上的塞西莉亚也根本没有去睡，她飞快地在头脑中整理了所有相关的记忆，然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和西里斯的命运。也许是格里莫广场的日子太让人沉迷，她似乎已经忘了他们将要面对一场战争。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知晓未来从不是什么好事！所有的秘密压在她一个人心里，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

“西里斯，我有话和你说。”塞西莉亚突然又回到了厨房门口，“阿素会照看他们，有事情它会通知我们。”

那只青鸟飞到了厨房的吊灯上。哈利对着西里斯点了点头，后者便动身离开了。

“你有什么想问我，对吧？”塞西莉亚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到。

“确实，但你不想说的话……”西里斯想起两个人重新互相敞开心扉的那个晚上。

“我想说，我想告诉你……”塞西莉亚打断了他。

“那么……你说的‘出事了’，应该不仅仅指亚瑟被咬伤这件事吧？”西里斯问到。他太了解塞西莉亚了！他知道，能让她变成这样，那绝非只是一次事故，而必定是什么会有很远的影响的大问题……

塞西莉亚没有回答。许久，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许明天有人会向你问一些事，大概会涉及我现在告诉你的内容。”塞西莉亚紧紧地攥住了西里斯的手，“这些事情太要命了。我要你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哈利。”

“我要你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