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年级的情人节

“所以，你们赶在情人节之前大吵一架？”莉莉搅了搅坩埚里黏黏糊糊的液体，它正在变成一种诡异的浅绿色。

“哦莉莉，这和情人节没关系！”塞西莉亚皱了皱眉头，“你又放了什么？这么难闻……天！是我的干荷叶！”

“呃……只是一个实验。你不是说了嘛，那些东西随便用。”莉莉挥了挥魔杖，坩埚里的东西随之消失了，“不过看起来效果并不好……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是在说你和西里斯的事！”

“好吧，”塞西莉亚坐直了身子，撩了撩落在眼前的头发，“总之，我们在某些方面出现了极大分歧，事实上问题一直都存在，只不过这次集中爆发出来而已。至于情人节，我只能说这是巧合。况且……情人节什么的，也不过就是一年中的一天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说真的，你这个样子不行！”莉莉做到塞西莉亚身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对什么都是淡淡的，这样很容易让他没有安全感。”

“他知道我的心在哪儿，”塞西莉亚轻轻地说，“我相信他。更何况……其实更没有安全感的人大概是我……”

“我知道你们互相爱着！我、詹姆、莱姆斯，还有彼得，我们都看得出来。但是问题是你们两个，西里斯总是那么……呃……没事找事；你呢，大多数时候好像就根本不介意似的，说得好听点是纵着他，但在他看来，可能就是你没那么爱他。”莉莉扳着塞西莉亚的脸，看着她一脸认真但明显没往心里去的样子痛心疾首。

“今年才脱离单身生涯的人没资格说我。”塞西莉亚愉快地说，“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们两个疯起来不相上下，但总要有一个人相对理智一点。”

“可我总觉得，你好像有点理智过头了。”莉莉若有所思地说。

“天啊，我们学院的级长怕不是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德维尔小姐！您又因为什么给拉文克劳扣了那么多分数？你怎么没被分在格兰芬多啊！’”塞西莉亚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抹媚态的微笑，“理智与疯狂是可以并存的。别忘了我妈妈，一个和野男人私定终身并且独自养大一个孩子的女人。我受她影响很深。”

“一个预言家注定不可能太随心所欲，所以我一定要保护他所有的疯狂——因为那也是我的疯狂。”

几年之后，就连莉莉和詹姆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了，这两位老友却依旧只保持着情侣关系而坚持拒绝更进一步。莉莉曾经很不理解两个人的选择，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塞西莉亚对两人关系的判断：

同样极度自由的两个灵魂，只不过一个人愿意用水一样的包容去守护另一个人热烈的极端——那种极端正是让对方无比着迷的东西。

“所以这次还是一样？她还是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詹姆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火炉边，一动不动地盯着西里斯，“我说你们俩有意思嘛！彼得都看得出来你们俩有多黏糊——我是说精神上的。听我一句劝，能架得住你样性格的女孩子可不多。”

“我当然清楚！”西里斯不耐烦地摆摆手，“她……我总觉得她变了好多……好像更瞻前顾后了，而且她怎么和那几个斯莱特林的关系那么好？！”

“嗨，人总是会变的嘛！我总觉得，是不是他们那些预言家或者占卜师都有点奇奇怪怪的。至于那些斯莱特林……雷古勒斯可是你弟弟。”詹姆揶揄到。

“哼，”西里斯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乖宝宝雷吉？她可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所以你还在纠结什么啊！”詹姆一拍大腿，“今晚上要去禁林，你可别忘了。放松一下对你有好处。”

夜晚的禁林，月色如水。鸮鸟的鸣叫和夜风的声音混在一起。空气里飘着一股清淡而奇异的草木香，可又完全不同于禁林里他们熟知的任何一种魔法生物。

“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詹姆困惑地说道，“我一定在哪里闻过，就这几天……”

“好像越来越浓了。”彼得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往这边去。”莱姆斯拉着詹姆的袖子示意到，“味道是从这边传来的。”

“我不想过去，”西里斯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烦躁，“她在这儿。我不怎么喜欢这股草的味道。”

詹姆恍然大悟，“我说这味道怎么这么熟！一定是她和莉莉在一起呆的太久，莉莉身上都沾了不少——别这样哥们，说不定今天就是你们破冰的好机会呢！”

几个人拉着别扭的西里斯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因为他们看见塞西莉亚正在和什么人说话——

或许那不是一个“人”。

塞西莉亚正坐在一棵老树凸起的树根上，她赤着脚，雪白的脚腕上系着细细的红绳，绳子上闪着什么金色的光点。她穿着亚麻长裙，那是东方的款式，衬得她整个人好像随时要乘风飞走一样。

“我并不了解你们那个世界……但，强行用一个体系的规律去解释甚至破解另一个体系的规律……这一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不一定有用……”

“那是马人。”莱姆斯轻声说道，“他们……”

“我可以走的……我妈妈留下了那些东西……她应该希望我回去……她希望我平安……”塞西莉亚晃着两只脚，极轻微的铃铛声飘了过来，西里斯顿时明白了那点金色是什么。但是……她要走？这又是什么意思？

“马人见证过太多的兴衰了……我们预知未来，但从不参与改变……”

“可我至少能做些准备。”

“所以你决定好了？”

“我妈妈没有后悔。我也不会。”

四个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塞西莉亚身后——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不短的小尾巴。

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到底在他们心里种下了怀疑——

所以我们才一路跟着她到了这个鬼地方。詹姆在心里腹诽道。

然后，他们见到了他们人生迄今为止最诡丽的艳色：

塞西莉亚披散着头发，带着一顶自己编制的花冠。她用各种鲜花草木在地上撒出了什么图案，那正是他们先前闻到的香气。然后——

她在那图案中喃喃低语翩翩起舞。

那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她像一只云雾化成的白蝶。

随后的事情没有人想再去回忆：塞西莉亚突然倒在了地上，身体诡异地抽搐着。她蜷成一团，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到渗出血来。

西里斯疯了一样冲过去抱住她，大喊她的名字。她像听见什么一样睁大了眼睛，然后用力抬头去吻他。

他听见她含含糊糊说着“我爱你”。

费伦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他让西里斯抱着塞西莉亚攀在自己背上，带着两个人跑出禁林，剩下三个人化作各自的阿尼马格斯形态紧跟其后。

邓布利多等在禁林之外。

四个人只听见邓布利多和费伦泽用他们听不懂的马人的语言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

整个事件最终以五个人各自为学院扣了五十分，格兰芬多的四个人因为救治同学及时又各加二十分作结。

“你们……”莉莉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吧，总归你们在那儿，谢天谢地茜茜没事……”

“她喜欢研究这些，”莱姆斯说道，“但这确实太危险了。”

“那是她妈妈留下的东西。”一直一言不发的西里斯突然说到。

他想，塞西莉亚和他，真是不知道谁更惨些：一个本应拥有幸福的家庭，可父母早亡，不得不寄人篱下；另一个……那个“家”有也和没有差不多。

“我听说他们把她叔叔从法国请过来了。他们对她的伤都没办法，那是东方的魔法。”詹姆打破了沉默，“她叔叔懂得一些相关的知识。”

“邓布利多肯定知道什么，但他不说。也不会告诉我们的。”莉莉补充道，“总之，她会没事的，放宽心。”

塞西莉亚彻底康复时已经是情人节了。

送走叔父之后，塞西莉亚拎着两杯苹果气泡水站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门口等着西里斯。

“出去走走？”塞西莉亚苍白的脸上挂着微笑。

西里斯闷闷地走过来，并不看她，一甩衣服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我累了，我腰酸，我腿疼，胸口还疼。”塞西莉亚的声音像是带着勾子，软绵绵地拐了十八个弯。

感觉到她拉着自己的长袍后摆，西里斯放慢了速度，“你告诉我，那不是黑魔法，可以吗？”

塞西莉亚释然地笑了，她说，“当然不是！只是出了意外，那是娱神的舞，可以召唤故人……我是第一次试……”

她的手攀上西里斯的脖子，“我想妈妈了……我想告诉她，我爱上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男孩……”

邓布利多站在高处，看着槲寄生下亲吻着的一对男女。他低下头，手里的东西是德维尔先生留下的信。

“我们可以确定，早在十七岁时，塞西莉亚·德维尔便开始谋划自己的死亡。”阿不思读完这一章的最后一句话，合上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