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既然要查合欢宗，先搞清楚合欢宗是个什么宗门吧。

罗汐披上斗篷，去天行门见左玄。

门外林子里，左玄早早地等着了。一见她出现，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能用传音符说？”

罗汐有些尴尬，前一天被人请客第二天就找人出来帮忙，但她还是厚着脸皮上前：“有些事想当面问问你，传音说不清楚。”

“什么事？”

“你知道合欢宗吗？”

左玄有些奇怪，“合欢宗？仙域当中合欢宗非常低调，几乎从不出席重大场合。怎么了？难道合欢宗也有问题？”

“没有没有，别紧张。”罗汐不能告诉他是千仞要查，只说是一些私人原因，“是这样，我听说合欢宗的媚术十分危险，一旦中了就只有她们宗门的弟子才能解是吗？”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去藏书阁找找。”

罗汐感激地笑笑，“谢谢啦。”

左玄先回去了。罗汐转身，眼角突然瞥见一道影子在墙外略过，快速闪入林中。看起来似乎不是道修。

罗汐察觉到黑影绕道而行，避开天行门守卫的巡逻范围，犹豫了一瞬便跟了上去。

如果那人是道修，她就当是帮左玄跟踪一下可疑人士；如果不是，说不定又是揪出一个鬼域的眼线的机会。

那人行动很快，且一路朝天行门相反方向前进。罗汐虽然轻功跟得上，但以防打草惊蛇，一直保持着距离。

入了密林深处，那人突然停下。罗汐躲在树后，借着月光，看他拨开落叶，露出地上画好的法阵。

罗汐眯起眼睛，认出那是传送法阵。

有古怪。

而那人念咒施法时，光线照到身上，也让罗汐看清了他青灰的皮肤，和空洞无神的眼球。

是鬼修！

有鬼修在此，坐实了鬼域枉顾中立原则，妄图把手伸进仙域的罪名。考虑到仙域对其不防备，以及仙门对魔域的诸多不实言论，罗汐觉得自己不能放过这个人。

但看了下子戒，罗汐懊恼地发现没有带能克制鬼修的武器。

眼看那鬼修已经施法完毕，就快进去了。罗汐顾不得许多，错过了这次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碰到？拽紧了斗篷就冲了出去。

鬼修踏入了法阵，不料感受到生人的气息突然出现，而且近在咫尺！猛地一回头，罗汐已经窜到他身后，伸手朝他抓来！

鬼修大惊，根本不知她从哪冒出来，情急之下放出鬼气意图逼退罗汐。生灵皆惧鬼气，若无防备便接触鬼气，可使灵体不稳甚至神魂受损，哪怕修为再高，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森冷寒气侵入肌理，肉眼可见不知名的黑气陡然将她团团包围。罗汐眼神一凛，目标坚定只取鬼修。

鬼修没料到她不惧鬼气，然此刻两人太近，他没机会再施法或拿出法器。眼看罗汐快到他面前，传送法阵亮起，两人都被送离原地。

……

罗汐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而那名鬼修落地后倒退着飘远。

“站住！”

罗汐爬起来去抓，但刚抓到鬼修的衣摆，他整个人虚化一般，衣袍翻飞，周身鬼气大起。漆黑的烟雾从罗汐手指钻入，直捣尺骨，深入骨髓的冷仿佛手臂都脱离了感知。罗汐把手抽回，鬼修立马逃离，隐没在黑夜里。

“……”

失败了。罗汐搓搓手臂，等体温回暖后开始打量四周。传送过程不慢，而她的眩晕感没有特别强烈，说明两个传送点并不远，可能还在仙域内。只是她不熟悉仙域，不清楚现在所处的具体地点。

眼下只能求助外援了。罗汐又拿出传音符，忍不住自嘲：“怎么总是要麻烦他呢……”

“左玄，你能听到吗？”

天行门内，左玄正打坐调息，感受到传音符发热，从冥想中醒来，抬手设下隔音结界。

“我在。发生了什么？”

“这个嘛……”罗汐犹犹豫豫地说了她今晚的经历。

那头左玄沉默了一阵，似乎没想到她这么能……惹事？

“所以你现在……不确定在仙域何处？”

罗汐听出左玄声音里有些无奈，脸上更加燥热，“对……这边也是片林子，没看到一个人。”当然，就算看到了她也不敢去问，毕竟她的存在非常微妙。

“你先出林子，找到附近的门派或城镇，若是看到修士路过，把他们的衣物特征告诉我。”

“好吧。”罗汐拉了拉斗篷，施展轻功朝着灵力较强的地方奔去。由于在中立区吃灵兽肉吃多了，她对于灵气魔气，还有鬼气都有区分的能力：不同的“气”给她的感觉不一样，灵气洁净，魔气浓烈，而鬼气，是非常让人不适的恶寒。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吃”的越多跟修士有关能力就越多，但她不想去思考这些，只要对她生活无碍，也不算是件坏事。

前进十数里，罗汐身上起了薄汗，感觉到灵气越来越盛，不由得加快脚步。

不远处，果然看到了磅礴大气的建筑，与天行门严肃单调的风格迥然不同。

建筑外有巡逻队伍，以防被发现，罗汐躲在阴影处慢慢靠近，只到能看清那些人的衣着便停下。

还好之前斗篷没有被鬼气毁坏，她只要屏息就不会被人发现。观察了一阵，记下眼前的一切罗汐便离的远远的再联系左玄，将情况告诉他。

“绛紫祥云纹？”左玄陡然拔高音量，“你在凌云门的地界？！”

罗汐不明所以，“怎么了？这里离天行门很远吗？”

“……”

虽然左玄没说话，但罗汐总感觉他在叹气。

“凌云门所在瀛洲处于仙域中央，离天行门所在流洲相隔数十万里。”左玄今晚被罗汐一个个“惊喜”砸的人都焦虑起来，也没法静下心调息了，拿出复刻的古籍翻阅，“天行与凌云虽有来往，但平时无事并不多交流，眼下各门派正准备大比，若在此时往来不太妥……”

后面叽里呱啦一堆罗汐没听进去，数十万里倒是听懂了：就是说她跑的太远了，不好捞出来呗。

“你且安心待着，切莫引起凌云门的注意，我想办法带你回来。”

“其实我……”可以试着找别的救兵的。

话还没说完，左玄那边就没声了。

这下又剩她一个了，罗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左玄一时半会是帮不了她的，那她只能试试找魔域同僚了。罗汐拿出金字营给的传音石，正准备联系，突然心口一颤，熟悉又很久不曾出现过的灼痛感在胸口若隐若现。

罗汐一手压着左心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应来自兽牌的呼唤：“宫主，属下在。”

“你在仙域何处？”

要不要说呢？罗汐有些踌躇，虽然她是为了追鬼修，但不小心进入仙域的腹地，回去要被治罪吧？

胸口一痛，罗汐不敢再想，老老实实回复：“回宫主，属下在仙域凌云门附近。”

那头愣了下，“你怎么到那了？”

罗汐一五一十地把从见到鬼修到被传送到凌云门后的发现都说了，绝口不提她拜托左玄帮忙的事，那头让她描述看到的建筑及所在方位，留下一句：“在原地等着。”

行吧，又让她等。罗汐选了棵比较结实的树，跳上枝头，裹好斗篷就这么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罗汐睁开眼睛，听到林中飞鸟掠过，虫鸣叶落，以及……踩在枯枝落叶上的脚步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罗汐藏在树后，警觉地露出一双眼睛观察。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几个凌云门的弟子，正有说有笑地进入林子。罗汐看到为首的女修，顿时瞪大眼睛——是穆璃？那日在不珪城约见左玄时突然闯入的貌美女子！

原来她是凌云门的弟子……罗汐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她和左玄似乎是好友，但为何一看到她，心里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等一行人走远，罗汐才跳下来，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

她以为，她只是因为身在魔域多年，对仙修有天然的抗拒。但她从未对左玄，或者对其他修士有这种排斥心理，就连刚才和穆璃同行的修士也没有。为何单单看到穆璃才会不舒服，甚至厌恶？难道仅仅只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妒忌？

不，不会的。罗汐否定这个猜测。她和穆璃接触不多，于她而言，记忆中的穆璃非常模糊，仅仅只是个美貌与天赋并肩的天才，就连那次会面时左玄不提起她都不记得这号人物。再者，在千仞待久了她更欣赏青鸾那样武力超群独当一面的女性，穆璃并非是她能欣赏或者羡慕的类型。

那心里那种不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明白，兽牌再次召唤她，并要求她去凌云门外的一座山里。还好跟刚才那队人不是同一个方向。

罗汐按指示前往目的地，甫一进入山洞，就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怎么会是你？”

男人转过身，正是凌少华。

罗汐看到他手里拿着她的兽牌，不等他发难，立马单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