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秘密藏匿爱：母与子

道德中最大的秘密是爱。——雪莱（英国小说家）

1998年11月23日，0：21，粮食局老楼（雪镇）。

贾彦松看着狰狞的父亲，母亲在死亡之间徘徊。

“爸！”

贾听岩手一松，鲁映萍终于获得了那口气，她大口的呼吸着。

贾听岩掩盖着，装着淡定地说：“儿子，怎么醒了？”

鲁映萍从电话线中挣脱了出来，冲到了门口，一把拽着贾彦松，就往客厅跑。

贾听岩追了出来，一把抓住鲁映萍衣领，鲁映萍惯性地被他拽倒在地，贾彦松也带着摔倒了。鲁映萍反手抓着贾听岩，指甲里瞬间划破了贾听岩的手臂。贾听岩拽着她的头发，鲁映萍疼得脸上表情扭曲着。

贾彦松扯着父亲的手。

“爸！爸！你弄疼妈妈了！”

贾听岩愤怒：“是你妈妈背叛了我，她要给你找新爸爸了！”

贾彦松哀求着：“妈妈没有！她没有！”

贾彦松用力地扣着拽着母亲头发的父亲的手。

贾听岩狰狞地说：“怎么？那个野男人也收买你了，连你亲爸都不要了!狼心狗肺的、一群吃里扒外的。”

贾听岩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鲁映萍惨叫着。

外面的风雪声咆哮着，所有的声音都被掩盖了。

贾听岩拖着她往卧室方向而去。

贾岩松冲到厨房，拿着一把切水果的刀出来，堵在了贾听岩的面前，双手颤抖着。

贾听岩怒火地吼着：“怎么？你想杀你爸！”

贾听岩抬腿就踢向贾彦松，贾彦松被踢得整个人往后倒去，刀也摔了出去。

鲁映萍哭喊着：“松松！松松！”

“儿子要杀亲爹，老婆给我戴绿帽——”

贾听岩对鲁映萍一阵拳打脚踢。

贾彦松爬起，捡起地上的刀，扑向了贾听岩！

楼顶，风雪肆意着，贾彦松拿着一把沾着血的刀，一步一步的逼近着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龚语琴。

“你不该认识我的！你要嫁了别人，一家三口，相亲相爱、和和睦睦！”

龚语琴全身颤抖，摇着头说：“我不签字，我不离婚！”

贾彦松冷冷地说：“那为了保护你自己和孩子——”

贾彦松一把拉过龚语琴的手，把刀塞到她的手中。

严真知跑了上来，风雪中正好看见这一幕。

严真知大喊着：“贾彦松！”

原本在挣扎的龚语气一分神，贾彦松拉着她的手握着那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龚语气绝望的一声惊叫：“啊！——”

血流了出来，滴落在白色的雪地上！

贾彦松冰冷地说：“恶魔死了，你和孩子才能好好的活！”

医院手术室外，龚语琴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凳子上瑟瑟发抖，严真知拿着一杯热水在她身边坐下。她把热水放在龚语琴的手中。

“暖和一下！”

龚语琴泪眼朦胧：“他要我签字！孩子和他之间，让我做选择！他说自己是恶魔！要想孩子和我好好活着，恶魔就得死！”

龚语琴哭得泣不连声！

严真知抱着她，紧紧地！

骆哲看着她们俩，转头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红灯。

窗外的风雪依旧。

风雪中，戴着红色围巾的女人在雪中行走着。

身后传来了孩子喊妈妈的声音。

女人转身寻找着那声音。

“松松！松松！”

男孩喊着：“妈妈！妈妈！妈妈你去哪了？别丢下我！”

女人寻着声音在雪地里慌乱地寻找着，孩子喊叫妈妈的声音无处不在，可是就是找不到人！

市区医院611病房，病床上的曹秀怡双手慌乱地在空中挥舞着。

“松松！松松！松松！”

护士喊着：“曹阿姨！曹阿姨，你醒醒！醒醒！”

曹秀怡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很陌生。

“这是哪？”

护士说：“曹阿姨，这是医院啊！”

曹秀怡非常清醒地说：“我不姓曹！我姓鲁！”

护士有些慌张：“曹阿姨，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曹秀怡的脸上异常平静，她起身下了床，突然看见玻璃窗户上印出了一个白发的女人，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着玻璃窗户中的人影也是一样，醒悟了过来。

护士喊着：“曹阿姨！”

曹秀怡坐回到床上，重新把自己窝在被子里，眯上了眼睛。

雪山深夜，贾彦松从雪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看着白茫茫的一切。

“我怎么会在这儿！”

贾彦松四处寻找着，雪漫过了他的膝盖，突然在白色中看见了一个红色，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往那红色而去，风雪裹卷着他，他艰难地在风雪中前行，那红色也被风雪裹卷着。

贾彦松追逐着那红色的围巾，总是在要抓住的时候，又被风给卷走。

女人的声音：“松松！松松！松松！”

贾彦松转头寻找着喊他的女人。

“你是谁？你是谁？”

女人继续喊着：“松松！松松！”

贾彦松问：“妈，是你吗？是不是你？”

贾彦松的声音被风雪掩盖了，红色的围巾飘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前一片血红。

医院手术室外，手术室的红灯变成了绿色。龚语琴腾的站了起来，冲到门口，严真知也连忙跟了过去。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笑了笑：“没事儿了！”

龚语琴瞬间眼泪流下来了，严真知上前抱着她。

站在她们身后的骆哲也长长地松了了口气，一直站着的他，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拿出手机给廖宋钱发短信。

不远处，曹秀怡呆呆地站着，她眼前闪现出二十年前在手术室外等待的自己。

刑侦组，小卫叹息着：“家暴会遗传吗？”

廖宋钱说：“三代家暴！”

骆哲说：“原生家庭所致！贾听岩在家暴的环境下长大，他只学会了用暴力表达爱；贾彦松控制不了，他比谁都害怕这样的自己！”

廖宋钱说：“贾听岩腹部上的刀痕，是贾彦松捅的！可以确定了！”

骆哲说：“贾听岩是窒息而亡的！”

小卫说：“不是张盛斌，那只能是——鲁映萍了！”

廖宋钱说：“也就是说张盛斌3：15到达老房子的时候，贾听岩已经死亡了！”

骆哲说：“今天这一出，贾听岩看上去在逼迫妻子与他离婚，实际上——”

小卫说：“他想自杀！”

骆哲和廖宋钱同时看着小卫，脸上的表情凝重！

骆哲的手机响了，收到一条微信短信。

张盛缨：我哥，走了！

灵堂，深夜，张盛斌的遗像被白色的菊花初拥着，骆哲看着那些排得满满的挽联，都是他教过的学生和帮助过的人。有些名字他熟悉，有些很陌生！

骆哲敬了一杯酒。

“我知道，你想保护他们母子俩！所以，你想带着这个秘密离开！”

骆哲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了。

“你心心念念念了一生的萍姐，到现在她连你是谁都想不起来！值得吗？”

骆哲的眼睛发红，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老旧的三人照，他打开了骨灰盒，把那张照片放了进去。

“你想护着他们母子俩，可是那年冬夜的风雪，这二十年，从来就没停过！”

刑侦组，骆哲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发呆，廖宋钱走了进来。

廖宋钱说：“你不是去参加张盛斌的丧礼吗？”

骆哲没反应，廖宋钱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

“你说啥？”

廖宋钱叹息：“张盛斌！丧礼！”

骆哲说：“明天！”

廖宋钱安慰他：“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骆哲摇了摇头：“睡不着！”

廖宋钱说：“这个案子，其实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那晚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骆哲说：“在外人看起来无限光彩的一家人，关上门，血淋淋！到底谁之过？谁都不是无辜的！施害者、被害者？是施害者也是被害者！”

深夜，医院的室外廊桥，曹秀怡披着红色的围巾，站在廊桥上，白雪让她都快变成雪人！

严真知跑来，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雪中的她。

“曹阿姨！”

曹秀怡转过身来，看着她。

曹秀怡笑着说：“我姓鲁，叫鲁映萍！”

严真知的眼泪滑落。

鲁映萍说：“我忘记了很多！心里有一个沉睡了二十年的秘密！它像玉峰雪山一样压在我的心口！就连我最爱的儿子，我都躲得远远地！可是，没用！一切都没用！我逃脱不了，我儿子也逃脱不了！”

鲁映萍满脸都是泪！

1998年11月23日，0：21，粮食局老楼（雪镇）。

贾彦松看着自己把刀擦进了父亲的腹部，血流了出来，他的双手到沾上了血。

贾听岩用手横扫了贾彦松一把，贾彦松整个人往餐桌桌角撞了过去，只听见咔嚓一声，贾彦松闷声摔在了地上，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鲁映萍搬起客厅里父亲年轻是收藏的一奇石，砸向了贾听岩，贾听岩应声倒下，颈椎磕在了桌角，又是一声咔嚓。

鲁映萍扑向儿子。

“松松！松松！松松！”

贾彦松的眼皮动了动！

门口敲门声响了起来。

老朱问：“萍萍！你们——没事儿吧！”

躺在地上的贾听岩发出了：“啊！——救——”

命字还没说出来，鲁映萍捂住了他的嘴！

老朱再次问：“萍萍！要不要报警！”

鲁映萍：“朱叔！不——不用了！——我们——没事儿！——只是饿了，找吃的——打翻东西了！”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

老朱说：“小心点！别伤着自己！早点睡吧！”

鲁映萍说：“好的！朱叔，你也早点睡！”

等鲁映萍反应过来的时候，贾听岩已经没有气息了！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如石雕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往儿子身边爬去，伸手探着儿子的鼻息，微热，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把抱着儿子，无助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把儿子抱上了沙发，找到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鲁映萍只会哭！

张盛斌说：“萍姐！怎么了？”

鲁映萍哭着说：“松松！松松！救救我儿子！他——还有呼吸！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

市区医院511病房，贾彦松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是医院！他转头，看见了守在身边的人——骆哲！

骆哲说：“醒了！”

贾彦松张口要说什么？

骆哲连忙说：“龚语琴没事儿！”

贾彦松还想在说什么？

骆哲有说：“孩子——也没事儿！”

贾彦松松了口气。

骆哲继续说：“雪——暂时停了！你好好睡一觉！我可以等！”

贾彦松迷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去！

医院的室外廊桥，严真知把自己的录音笔递给了骆哲，骆哲接过，有些疑惑。

严真知说：“沉睡了二十年的秘密，你要的真相！”

她说完，转身离开。

骆哲插上了耳机，打开了录音笔。

雪停了，可是风还在！骆哲看着远处的马路上，路上的行人被风卷着。

贾彦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女人，一头雪白的头发，不过也穿着病号服。

曹秀怡笑着说：“你醒了！饿了吧！”

她提着一个保温的汤罐，打开，盛出了一碗汤。

“凉一会儿！”

贾彦松说：“您是谁？”

曹秀怡温柔地说：“你叫我曹阿姨吧！”

贾彦松想坐起来，曹秀怡帮着他把病床摇了起来。

“语琴，我认识！她常给我煲汤喝！”曹秀怡娓娓道来，彷如他们是熟人。

贾彦松有些意外：“你认识她！”

曹秀怡点了点头：“嗯！是个好人！汤也煲得很好喝！”

贾彦松说：“曹——阿姨！”

曹秀怡一笑：“哎！”脸上荡漾着幸福。她端着汤，轻轻地吹着，吹了一会儿，拿着汤勺喂贾彦松。

贾彦松连忙说：“我自己来吧！”

曹秀怡说：“我把语琴当女儿，你对我来说——就是——儿子！”

贾彦松喝着曹秀怡的汤。

“鱼汤！”

曹秀怡温柔地说：“你爱喝排骨汤！下回儿！”

贾彦松一笑：“多谢！曹——阿姨！”

医院大厅，龚语琴和严真知坐在一起。

严真知说：“你放心吧！有护工呢！鱼汤，我一会儿给他送过去，看着他喝完！”

龚语琴说：“麻烦你了！我怕他再见到我——”

严真知拥抱着她。

“你自己也要好好的，你好好的，肚子里的那个才能好好的！”

龚语琴点了点头。

严真知催促着：“走吧！车来了，你赶紧回家吧！”

他们俩往医院门口走去。

严真知回到611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曹秀怡，她变得紧张了起来，在六楼寻找着，在水房看见了她，她在清洗着保温汤罐。

严真知疑惑：“曹阿姨！这汤？”

曹秀怡笑着说：“我给他送过去了，看着他喝完的！”

严真知轻声地喊着：“曹阿姨！”

曹秀怡关掉水龙头，提着汤罐。

曹秀怡平淡地说：“他没认出我！叫我曹阿姨！”

严真知喊着：“曹阿姨！”

她一笑，“幸好是曹秀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