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江于淳和司马灵番外3

没过多久，顾世朝带我去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问我：是否愿意从司马家挣脱，去寻找你的心中所想。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顾世朝。

顾世朝却只是淡淡一笑：“我这辈子已经毁了，若是能看到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倒也不错。”

我与他没有什么情分。

可听到他说出“毁了”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也不受控制一缩。

与我并没有努力接受自己的婚事不同，他曾经很心爱他的妻子，到最后，他的人生却毁在了他妻子、表兄、亲姑母的手里。

顾世朝并不欲回忆过往，很快就恢复了淡漠的样子：“他们需要浙江官员呈送给你父亲的账本，只要我们能达成，他们会帮我们实现我们想要的。我要报仇，你可以得到你的人生。”

我苦笑，我还有什么人生可言。

而顾世朝却告诉我：“他在等你，一直在等你，至今未娶。”

这些年，为了压抑自己对他的思念，我不曾去打探他的消息。

却不曾想，他站在那里等着我。

可我到底是司马家的女儿，如何能背叛司马家？

即便我真做了，挡在面前的阻碍也从不曾消失。

我问他：“父亲将我嫁给你，是为了拉拢你。你却要利用与我的婚事去达成你的目的，如今还来告诉我，就不怕我告密么？”

顾世朝一笑：“你很聪明，应该说连司马渊都未真正正视过你的才智，我没办法瞒你我即将做的事，迟早你都会发现。”

事实上，父亲早有密信，要我盯着他。

即便是心腹，父亲也照样会遣人暗中监视。

此刻我真是不知道该说这两个人什么好，都那么笃定她不会出卖、不会背叛。

而我，也从不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我不会去告密，以司马灵丈夫的身份，你若是做得到，我也不会故意给你使绊子。”

顾世朝没有再劝说我，点头说“好”。

这倒是让我怀疑，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我这么一句话而已。

我又忍不住问了他：“于淳，和他们是一起的吗？”

顾世朝摇头：“我不知道。他们的事不会告诉我，我也不能问，但我想应该是的，不然他们不会让我带你去见他们。”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吧，于淳与他们一起的，我便更加不会去告密了。

这一刻我才惊觉，或许连我的身边也有他们的人，否则，他们何意确定我直至今时今日还是对于淳念念不忘？

回京的那日，天气很好。

只是北地的空气很干涩，让久离家乡的我有些不习惯。

回去看了看母亲。

她的眼角红红的，但是并没有寻常母女久别重逢时的喜极而泣，也没有感慨他女儿的命苦与二嫁的难堪，不过交代着我要好好生活，也不必让自己受委屈。

而父亲，他自是不觉我有什么委屈，否则也不会不问我的心意便叫我改嫁鳏夫。

嫡长姐知道我回京，特意跑来嘲笑我，问我陪两个男人谁的滋味怎么样。

我这个人除了在意的人，谁的嘴也伤不了我。

便笑着问她：“这一次是想和谁一起出现在乞丐的床上？”

当年权倾天下之人的嫡长女，原以为能嫁天下见最好的儿郎，结果却给人当了填房，就算后来由父亲出面对方改立了世子，她也做了郡王世子妃，只可惜，没福气的人就是没福气，丈夫当上世子还没半年就被原世子的儿子、也就是她丈夫的亲侄子给毒死了。

同我一样，还不是个寡妇。

如今再提当年的事，又想及自己的不幸，那表情当真是狰狞，恨不能上来撕碎了我。

不过可惜，从前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依然不是。

一脚踹在她的膝弯里，受了她结结实实的一拜，我心情不错的回了顾家。

顾世朝也有个小孩，年纪与柳家的孩子差不多大，自小是被乳母带大的，与顾世朝并不亲近。

总是怯生生的。

大约是因为我带过孩子的原因，即便我不是个太温柔的人，但是顾家的小毛头很快就黏在了我身边，用他乖巧而胆小的眼角仰头看着我，似乎很害怕我会突然离去。

我不擅于劝慰宽解别人，便只是陪伴着他，同他放风筝、教他种瓜果。

这孩子很高兴，慢慢的府里便总能听到他咯咯的笑声。

他喜欢奔跑，我也从不阻拦他，训诫他应该得体有礼。

做孩子的时候不疯不撒野，这辈子也便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那一日顾世朝下衙回来，同我说、他见到了江于淳：“前几年江家逼他成婚，婚事都定了，他帮着女方跟人私奔了。之后跑去边关，吹了三年的风沙，年初才回来的。”

为了躲避婚事，还帮未婚妻私奔？

这是我无法想象的画面，但是又觉得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回京之后第一次饮宴，是太后身边的奉恩县主大婚。

我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不深，却依稀记得她自小便盯着储时蕴那书呆子。

倒不想两人最后还真成了婚。

我以为我听到的会是羡慕与祝福，到不曾想，听到的却是惋惜与可叹。

原来，储时蕴的心中另有一轮皓月。

原不过是个得到了但又什么都没得到的可怜人而已。

若非如今是顾世朝的夫人，我并不想来这里。

因为，怕见到他。

也懒得去和那些人打交道。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小花园里，躲清静。

没一会儿便听到有人说着话靠近。

看到赵静训，让我想起了她的丈夫，原配夫人生的二哥司马云镜。

司马云镜并不愿意娶她，因为按照大梁皇室的规矩，尚公主者，官不可过三品。

便注定了他只能做公主的驸马，而不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权臣。

也不想想司马家那么多男子，为什么偏偏选他去尚公主。

但他总是认不清自己的智商，就算给他娶个智囊，他也当不了权臣，自以为翩翩佳公子、才智无双，却不过自负的无渣。

学人运筹帷幄算计嘉善关回来的阎王爷，结果算计不成，被人活活做成了人彘，这会子什么权臣梦，怕也都碎了。

而她身边的那个女子，我没见过，却听到她喊出了一个让我无法镇定的名字。

江于淳！

我倏而起身，转首便看到了他。

他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坚毅，也少了几分少年的洒脱。

那女子问他：“不在前头看热闹，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我知道，他方才一定是瞧见我了。

“不见含庭身影，过来找找。”

那女子似乎与他十分熟稔，“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那你可得去前头找了，这是女眷爱逛着的，可找不着他。”

于淳轻咳了一声，似乎想要找回场子似的嘴贫道：“是么！我可是听着安亭指了你在这边，才找过来的。想着找着你了，也便能找着他了。”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很嫌弃，可我分明瞧出了一点欢喜的柔情：“可别，我到哪儿同他有什么相干的。”转身边走边哼笑道，“你到哪儿，我也不顺着谁来找啊！”

很显然，那女子知道了我是谁、也知道了他与我之间的事。

江于淳似乎很无语，摸摸鼻子，没答上来。

那女子与赵静训慢慢离去，他也跟着走了。

我没有立场去喊他，喊他回头看看我。

只能看着他，僵着身形与她们相互打着趣，消失不见。

顾世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同我说：“把司马云镜做成人彘的就是她。”

我有些诧异，原来这就是把父亲的人耍得团团转的裴梨，到当真与旁的女子不同，潇洒且深沉，瞧着她在笑，眼底却藏着透骨的冷。

不知怎么的，我无比肯定，这个人，父亲斗不过。

回府之后，顾世朝把伺候在正屋的都赶了出去，在我房里砸了只天青釉的双耳瓶。

我正整理书册，被他吓了一跳：“你做什么呢？”

顾世朝轻咳了一声，露出拌嘴的家世：“你自己心里清楚！”

一时间我真有点反应不过来，我该清楚什么？

然后他便沉着个脸甩袖离开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