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防不胜防

众人眼神相互打着来回，心中已然是认定了，就是皇帝觉得裴家功高震主了，想趁着嘉善关太太平平的时候，卸磨杀驴了！

一向就听说女阎王是家中最得宠的，且她也是让嘉善关安稳的最大功臣。

拿捏了她的性命，裴家可不得任由宰割了么！

到时候，下场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自古名将就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众人没接话，长长的一声叹息。

商户家的娘子眼神扫过人群，眸光微动，旋又一脸奇怪道：“陷害女阎王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可她们毒害太后又图什么？太后又不跟夏国似的，女人党政摄权。”

年轻的牙婆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们：“最近传得厉害，你们都不知道啊！”

百姓们都围了上来。

不管是流言、传言、还是什么，只要不是自家的，当然都要听一耳朵，茶余饭后也有谈资了。

“都在传什么？”

年轻牙婆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去听，我胆子不比他们大，还敢写成戏本子放在茶馆儿里说呢！”

“这个我知道！”一旁走街串巷卖糖人儿的大叔立马接了话，小声道：“说皇帝弑兄篡位，先帝爷为了保住太后和齐王临死前把玉玺给藏了，他的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听太医院里传出来的消息说，给太后下的毒是有解药的，但是解药得是分毫不差的才不会对太后的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就算女阎王医术了得，一时间也配不出来，那样皇帝就有机会拿太后的命去逼齐王把玉玺拿出来了！”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你可别什么都说出口，小心小命不保！”

糖人儿大叔摆了摆手道：“怕什么！中安街、白马街、上元街上都传遍了，茶馆儿里的说书先生、戏台子上的新本子都唱了两轮儿了！难道上头的人还能把整个京城说过、听过的人全都杀光不成！”

商户家的娘子点了点头：“这倒是！”话锋一转，“可你说得也太假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传到外头来？分明是有人胡说八道啊！”

糖人儿大叔一脸认真地道：“这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说是两个年纪大的老太监出宫后说的！”

老太监？

老太监在宫里一辈子，知道的秘密那可太多了！

一众人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宫廷辛密戏码来，表情惊诧：“哦哟，这真要是宫里传出来的，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买糖人儿的大叔朝着永定门的方向怒了怒嘴：“况且这宫里头谁最大？皇帝啊！后宫里的女人要做点什么事儿，皇帝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他指使的！那后妃还敢拆穿了皇帝不成？除非她想九族皆灭！”

百姓们用力点头：“也是，否则毒害一个吃斋念佛的太后干什么！”

年轻牙婆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等着吧！这要是真的，齐王和女阎王总归还要被人算计的。”

说完便离开了人群，走进了深深的巷子，转眼消失不见了。

买糖人儿的大叔第二日后便没再出现。

商户家的娘子也在没几日之后，同丈夫离开了京都。

所有活跃在大街小巷，敢于议论此事的人渐渐的都消失了。

百姓们察觉到之后，又惊又怕，心中却更加确定皇帝就是师兄篡位才得来的皇位，否则，那些人怎么会都不见了？

八成，是被皇帝埋在民间的探子给杀死了！

流言的声音在那些人消失之后，明面上渐渐没了声音，但是暗地里的时候却也没有停止了议论，百姓们看向禁宫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甚至连官员的家中也出现了这样的议论。

如今站在皇帝这边的官员口中说着“荒谬”，但亲近者的心中全都明白，这并非空穴来风。

一边该上衙上衙、该当差当差，一边心里也在打着鼓，该不会罗酆殿的余孽又要出手了吧？或者说，齐王不打算再忍了，要谋反？再或者，罗酆殿根本就是齐王在掌控着？又或者，司马渊又在里头搅合着什么算计？

越想越是心惊胆战，深以为在京中度日真是越来越艰难了！

而司马渊一派，在宫变之后，自以为实力强过皇帝，可以坐山观虎斗，让皇帝和裴梨分出个胜负来，好在他们两败俱伤时，再在背后予以一击，如此他便能真正独掌权势。

谁知，皇帝的心机远胜于他预料。

身边重用之人，竟一再被揭破暗棋的身份。或许，他等得就是宫变！这样才能借他们的手把他埋在地方的官员提上来。

六部，如今手中竟只剩下了吏部和礼部。

也好在吏部紧紧拿捏在手里，他还有重新清洗安插的机会。

礼部尚书蔺国公拍了拍扶手，愠怒道：“皇帝倒真是好本事，几年不动声色的布局，如今朝中六部三司之中竟大半都是他的人。”

司马渊的神色并未被局势的反转逼迫：“你们还以为赵昀真的只是个闲散王爷吗？裴梨、裴家，虽一直都在嘉善关，未必她们的人没有预百官之中游走。皇帝手里的棋，怕是一大半都是他们的。”

蔺国公微微一思忖，惊道：“皇帝手中的明棋瞧着可胜，却又接连对他二人的算计失利，有那样的局面，他可不会肯一直被两边掣肘威胁着……所以，皇帝接下来是要冲着咱们来了！”

司马三公子肃容道：“赵映在我们身边安插棋子，我们在他安排下的棋子也不少，谁输输赢还难说，可倘若我们被逼着动手，背后就防不胜防了。”

司马克粗声粗气道：“那就千万不能动！”

司马三看着上座神色淡淡，难以捉摸的父亲，想了想，摇头道：“皇帝当然也晓得自己手里的棋子有咱们的人、也有赵昀的人，多疑的人不会坐以待毙，但是也不会贸然出手。我估计，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段时间，京中是太平无声的。这样也正好，咱们可以好好布局，在出手时，一举将局势反转！”

司马渊眼眸望着屋外无遮无拦的光线，光影却无法照进他深沉的眼眸：“鹬蚌相争，谁都相当渔翁？我们不动，未必赵昀会让我们不动。一个是英宗亲弟、一个是英宗重臣，他们要做的是斩尽篡位者和其身边之人，好不容易才把京中搅合的一团乱，他们可不会给我们时间再翻身！”

司马三不是最得看重的儿子，不过是因为出色的大哥不满父亲独揽大权不肯回家，这才给了他机会站在身边听政。

他总想证明自己，分析局势却每每都跟不上父亲的脚步。

想做些什么，可一想到二哥被做成了人彘，他便不敢所动作。

只能如言官一般，动动嘴皮子而已：“父亲说得是，我们不动，未必赵昀不会做点什么，挑起我们与皇帝不得不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