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无趣

知意直勾勾看着她，唇线挑起的弧度十分温柔。

病的倒是很是时候啊！

辰妃被她盯地心底有些发慌了，不敢与她直视，撇开脸大声呵斥着宫女：“糊涂！伤口溃烂成这样哪里瞧着是没问题了？平日里一个个当差不上心，还敢狡辩！”

站在皇帝身边的赵满盈福了福身，脆声道：“四哥的伤这么严重，郝太医却不回禀，也不去请叔母来瞧，儿臣瞧着可着实奇怪！”

皇帝怒喝：“去把人叫来！”

辰妃身边的大宫女转着眼珠子，立马出声道：“还是公主懂得多，连太医们都不懂，也难怪宫人们伺候殿下用药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了。”

皇帝压低闪过疑忌的光。

知意转首看向那小宫女，似笑非笑。

含庭鼻腔里蹦了个音，似哼似笑，带着不咸不淡的讽刺。

大宫女原以为他们只会害怕的，没想到一个一个还敢做出这样讽刺的姿态，连忙跪下了，磕头道：“殿下恕罪，奴婢并没有旁的意思。”

知意慢慢踱步去到窗边，稍许推开了些窗，让殿外寒意凌冽的风吹进来，扑散鼻间的腐臭：“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来治一治本宫的罪了，毕竟也除了本宫也没有人懂这些，不是么？”

大宫女似乎被吓得不轻，哆嗦着，连连摆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公主误会了，奴婢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暗示就够了，还用得着一字一眼儿地放嘴里说么！”赵满盈冷笑着，扫过扮演慈母的辰妃，“一个一个怎么不去戏台子上唱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赵满盈娇俏直爽的性子里生出了几分刻薄和凌厉。

辰妃不欲与她争辩，捏着帕子压着眼角跪在那里抽抽泣泣，还一派有怀疑有不敢怀疑的无助模样。

刘太医一把年纪，在宫中当差也几十年了，对宫中争斗算计心知肚明，但是还是站了出来：“陛下，公主殿下大可什么都不说，假装不知，也惹不了这样的嫌疑啊！”

赵满盈表示赞同。

皇帝“恩”了一声，垂着眼眸，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时间，除了辰妃没完没了地抽抽泣泣和宫人们的惶恐呼吸，再没了旁的声响。

直到去太医院召郝太医的小太监匆匆回来。

“陛下，郝太医在太医院上吊自尽了！”

含庭搬了张椅子到窗边儿。

知意挑了挑眉，坐下了，准备看戏。

辰妃看着痛晕过去的四皇子的眼眸猛然一厉，旋即以惊诧的神色回身看向了皇帝：“陛下！是他害了我们的四皇子啊！”

从太医院过来的宜亲王同皇帝行了礼：“父皇，儿臣倒是想起了一件有关郝太医的事。”

皇帝抬眸看着他，眉心微微一动，似乎是怒，又似乎只是不悦：“什么事。”

宜亲王的目光与知意含庭有一瞬间的擦过，缓缓道：“儿臣听闻郝太医之母去年因为上山突遇暴雨，致使车马倾倒，摔断双腿。老人家年事已高，即便是养好了，也难免有些后遗症，一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不过儿臣却听说最近郝家老太太的旧伤，好似好转了许多啊！”

几位太医细思了一下，纷纷点头。

刘太医接口道：“王爷说的是，这件事也是郝太医一向忧心的，可最近雨水颇多，却没再听他说及老太太的伤！”

一旁的年轻太医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莫不是郝太医为了给他老母治伤，把公主配给四皇子的伤药给昧下了，又怕被追究，所以自己弄了个相似的药来顶替？没想到这无根粉的效用阴狠，这才导致如今后果。”

知意从丈夫袖袋里摸了颗梅子放进了嘴里，口齿倒也依旧清晰着：“晓得这会子是瞒不下看，所以上吊自尽了！”

宜亲王点了点头：“儿臣当时便存着奇怪，为什么郝太医有这样的医术却没办法医治四弟的腿了。”

瞧着辰妃似乎有话要说，含庭澹声先道：“不过，也难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啊！”

这话被对方先说了，辰妃张了的嘴微微顿了一下，旋即扬起哭了起来：“陛下！请陛下一定要彻查此事，还四殿下一个真相，不能让殿下白白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呀！”

皇帝抬了抬手。

宫人上前将辰妃扶起，在一旁坐下了。

宜亲王继续道：“方才太医院里发现了郝太医的尸体时，儿臣正好在，问了其他太医，都说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尽，正好您身边的小太监来传人，便叫搜了搜他在太医院的桌案抽屉，又问了问随侍他的小太监、随从最近可有发生什么的事情。”

皇帝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数，不过他并不打算阻止儿子。

手掌在小几上拍了拍，又问道：“问出什么来了？”

宜亲王语调微微扬了几分：“其随从说，郝太医让其乔装打扮从多家药铺子里买了药，但每次都只捡出了无根粉，其他的药材都被弃用了。”

辰妃蹭又站了起来，气愤道：“无根粉！果然是他给殿下用了无根粉！”

知意轻啧：“胆子真够大的。”

宜亲王看了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知意，朝着站在一重轻纱外招了招手。

有小太监捧了本书来，呈给了肖公公。

肖公公看了一眼，惊诧道：“《六言师》，是方才公主提起过的那本手札！”

皇帝看了一眼，没接。

宜亲王指了这书道：“这书是从郝太医桌案的抽屉里发现的，里边儿夹了一叶红枫，儿臣翻了翻，发现那一页上写着的也是无根粉，想着或许这无根粉或许是他自尽的根本原因。”

太医们也好奇传说中的《六言师》长得什么模样，都凑到了肖公公处细瞧。

刘太医嘶了一声：“微臣想起来了，这本儿书微臣确实在郝太医家里见过！”

皇帝皱眉，眼底的光格外难测：“刘太医见过？”

刘太医察觉自己今日似乎说得有些多了，心口一跳，不过还是把话说完了：“微臣与郝太医相识几十载，时常一同探讨医术，曾去过他的书房，确实见到过公主所说的《六言师》。他也没说是医书，微臣也只当是普通书籍匆匆一眼扫过，所以印象不是很深刻，但是宜亲王这么一提，倒是想起来了。”

辰妃哭泣道：“原来郝太医也知道无根粉和血藤的效用！所以他早知道这样用是会害了四殿下的，他是故意的！殿下与他无冤无仇，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害殿下！他一定是被人收买了！”

赵满盈看了知意和含庭一眼，冷声道：“辰娘娘这话不错，是得好好儿察查！敢谋害皇子，简直罪无可恕！但凡与之相干的，还有这次伺候四哥的，全都抓起来，严刑拷问，就不信找不出个破绽来！”

她便仿佛是知意含庭的另一张最，他们不方便说的，都由她说了。

辰妃突然间又想起了猎场之计。

明明对方什么动作都没有，却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见知意和含庭那般淡然，仿佛此事的矛头针对的不是他们一般，心底便升起一股落进对方算计里的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寒。

难道对方在宫中也有眼睛盯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