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 救护车

场景是合气道的道馆，一片洁白的墙壁上挂着师祖的画像，老师与弟子对着那画像行礼。

接下来，就应该是日常的热身，但老师开始提问了。

“李依依，合气道的精髓是什么？”

李依依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是心性的锻炼。”

“心性的锻炼，具体指什么呢？”

这句话把她问住了。虽然已经业余学了两三年，但平时更多是练习技术的皮毛，远远谈不上讨论武学精髓的地步。

想了又想，她只好用创始人植芝盛平的话语答道：“无论对方再强，即使用最快又强劲的力量攻击我时，我也不会失败。”

教练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会失败呢？”

为什么不会失败？

怎么可能不会失败，李依依暗自想道，哪怕是这里最厉害的学员，不，哪怕是老师，都有时候会打不过对手呢。

她无奈地沉默着，老师接着问道：“武者的对手到底是谁呢？”

李依依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小木屋里一张破床上，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一男一女，都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红色的玻璃手环，胸前也是别了胸针。男的胡子拉碴，乱糟糟的寸头，女的穿着花布长裙，麻花辫，手上拿着一卷绷带。

谢天谢地，起码看上去是同胞，不是英国混混。

“你醒啦？”那长裙女人看到李依依睁开眼睛，笑了笑，“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李依依动了动，感觉自己上身被扎满了绷带。身上还是很痛，但比起之前好得多，甚至能下床走动一下。

“好多了，多谢你们对了，我刚刚被几个英国小混混追杀。”李依依说道，“你们要小心，他们说不定还在这附近晃悠。”

长裙女人笑了笑：“别担心，这儿是安全区，他们就算过来了，也伤不到你。这一片都是我们的地盘，他们敢过来，我们就敢打死他们。”

那女人温柔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很可怕。

男人瞟了李依依一眼：“你说是英国混混，你能听懂他们的鸟语？”

“差不多吧。”

男人抓了抓头发：“那些混混说什么？”

李依依想了想：“也就是一些骂人的话。”

“骂人？”男人疑惑道，“只是骂人吗？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比如找什么段位的屠夫，什么狩猎之类的？”

李依依被问的蒙了，摇头道：“我刚来这里，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长裙女人看了看李依依的胸针，也说道：“她确实是新人，这东西可没法作假。新人刚来也不容易，不如我们教她一下。”

男人听女人这样说，耸耸肩问道：“新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司机，开车的司机，她是我媳妇，叫作花花，开花的花。”

李依依听得一愣：“这都是化名吗？”

司机道：“在这儿谁用真名，万一遇到了现实中的仇家，被别人追着砍。”

李依依想了想，说道：“好吧，那我叫作椰子。水果的椰子。”

司机点点头：“那好，以后就叫你椰子。这边迷雾世界和现实不一样，只要你有血点，伤口恢复会很快，等会我教你一些常识，之后你就可以滚蛋了。”

椰子尝试着动了动手臂，发现之前被小混混们砍的伤口竟然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疼痛感还在。

“不好意思，”她说道，“给你们两位添了麻烦。”

“添麻烦倒不算。”司机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头，本来以为你和外边那群混混是一伙的，发现你是个中国人，又是个新人，就留你一会。但谁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他顿了顿，又威胁道，“我警告你，我媳妇花花是个善良人，所以想让我教教你，但是你要是敢趁机害她，你就等着吧，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胸针，椰子发现这个胸针和自己的很相像，唯一一点不同就是，自己的胸针上面是灰色的数字“20”，而对方胸针上面是紫色的数字“8”。

椰子仔细看了看司机的胸针：“你的胸针很厉害吗？”

“你是完全的新人？”司机皱着眉头，“别让我从头教起，你不至于自己是什么技能，都不知道吧？”

“什么是技能？”

“我的天哪！”司机抓着自己的头发，“你这种新人是怎么从那帮混混手里逃出来的？莫非是交了狗屎运？”

“我没有逃出来。”椰子解释道，“他们砍我，没想到我是纯纯的新人，他们被恶灵惩罚，扣了血点，所以不太想追，我才跑出来的。”

“你运气真好啊，刚刚进来就遇到了那四位混混。”男人讽刺地说。

椰子说道：“这我也不想的啊。”

她把自己是怎么倒霉地碰到恶灵使者，怎么发现自己在树林里，又是怎么跑出来的，都和这位大哥说了。

“司机大哥，情况就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谁信你。”司机说道，“不过，教你，我还是会教的，从基本的常识教起吧，之后你就自己想去哪去哪吧，我们这边不需要太多人手。”

司机把椰子带到木屋外边的篝火堆旁，说道：“先来一件一件讲吧，教给你血点、‘段位’和‘技能’。”

“血点，就是迷雾世界的货币。——看到你手上的玻璃手环没有？这玩意不是玻璃的，是某种特殊的材质，无论怎样都打不破。血点就存储在你的手环里，你的血点越多，手环的红色也就越深，你现在的手环只有一点点粉红色，因为你是个刚来，没什么血点的菜狗。”

司机指了指自己的手环说道：”等你成了老菜狗，血点越来越多，玻璃手环就会从粉红变成深红，甚至变成黑不溜秋的颜色。”

“不过，血点这玩意和现实世界的货币有点不同。血点只能存储在自己的手环里，你的血点是无法送给别人，或者与别人交易的。血点的来源只有一个，就是恶灵的奖励。”

“无论你是狩猎人类的投影，还是与其他屠夫对战，只要恶灵满意的话，都会给你血点奖励。”

椰子疑惑道：“那如果恶灵不满意呢？”

司机答道：“不满意就会扣除你的血点。”

椰子惊讶到：“那不就是说血点这东西，完全看恶灵的一己心愿咯？“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是有迹可循的，恶灵并不是谈恋爱的小姑娘，不需要你猜她心思。你越是凶残，越是残忍，越是斩尽杀绝，血点就越多。相反，你弱小，手下留情，怜悯对方，就没有血点，甚至还要扣除。“

椰子想了想：”之前，那群小混混对我很凶残，反而被扣除血点，又是怎么回事？“

司机道：”恐怕是因为你刚来，连刀都不会拿。如果恶灵鼓励对你这种萌新屠夫下杀手，新来的屠夫就会迅速减少，恶灵就没有表演看了。“

”在迷雾世界里，血点是最重要的东西。只要你还有血点，那死多少次都不会真的死，你会在某个地方复活。但是如果血点归零，那就真的死透了，彻底消失了。“

椰子问道：”既然这样，那我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行不行？没有其他屠夫知道我在哪，我不去打别人，别人也不来打我，行不行？“

”行不通。“司机道，”你的手环就和沙漏一样，每夜会扣除一定量的血点。这儿没有白天，只有傍晚，黑夜，黎明，每个黎明结束的时候，恶灵就会扣除一定的血点。所以，黎明时候，就是那些快没有血点的亡命徒跑出来搞事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