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最佳安排

风啸山上，王室贵族高耸入云的皇宫宫殿破败不堪，几乎被他们的战斗摧毁殆尽。之后的重建工作也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兴臣正在领着所有的执子们在另一个宫殿进餐，小百香则是随着仆人找到了风来傲的寝宫，关于执子们和小百香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征求一下自己皇叔风来傲的想法。

空旷的寝宫之内，只有一张华丽却略显冰凉的床榻，一扇能够看到之前平台的窗户，如今从窗户望出去却只能看到被恶少完全破坏殆尽了的断壁残垣。

以前的风来傲会时常望着窗户外的平台出神，在他的脑海里，风家历代只会留下一脉，父皇在这里推下他的皇叔，他在这里推下他的哥哥，就在半日之前，他还在这里看着自己的血亲为了保全自己，保全整个风家，从这里跳下去。

在寝宫里的风来傲，脸上没有那股王者的气息，反而是无尽的悲伤与孤独，这种感觉曾经在下属说找到了小百香而动荡，也曾在真正见到了小百香和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被压倒了极致低。但是又在这个平台上，变得无限高涨，那种失落与空洞。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从身上的绷带就能看得出风来傲的伤也不轻，他依然习惯性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山体的残骸，就好像在他心中那座处置了自己无数亲人的平台依然还在。

“我想，风伯如果还在，也一定会来寻求您的意见的。”小百香就安静地端坐在一旁，她曾经无比希望自己从来不是风家的后人，就算是在万国戏班当一辈子的执子也毫无怨言，因为至少有伽利和其他执子和自己在一起。万国戏班的执子小百香，远胜过眼前这个皇叔的境遇。

亲手杀害自己的亲人，然后变成孤家寡人的一个人和四大家族的人斗智斗勇，为了风家王室所谓的家国情怀，风来傲必须要孑然一身跟四大家族制衡周旋，还不能丢失自己的本心，这其中的艰辛困苦不是其他人能够体会的。

而小百香的出现，既是给风来傲希望，也是给风来傲更重的压力。

如果可以，风来傲希望小百香永远不要露面，不要卷入这风啸山上的一切之中。

“是啊，风伯如果还在，肯定会絮絮叨叨的，这个老家伙，也抛下了我了～”风来傲没有直接回答小百香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感伤。

“皇叔，我父王，风伯，还有您，我，我不想再重复这样的故事了！！！”小百香的眼神中充满的光明，这样的话让风来傲从小百香这个小小的身影中看到了自己的父王，也看到了自己的皇兄，还有风伯他们的身影。

“你……”风来傲惊叹地说不出话来，但是他感觉自己眼前的小百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个“风家之种”，总有一个人能够带领风家上下，带领风羽国走出四大家族的阴影，挣脱国家的锁链，获得真正的自由！

小百香曾经想过牺牲自己一个人换取所有人的活下去，只有牺牲自己，万国戏班中的大家才能够逃过风家王室的魔爪，也逃过四大家族的魔爪，只有牺牲自己，自己的皇叔风来傲才能够坐稳风羽国国王的宝座，王室不易主，风羽国才能不动荡，只有牺牲自己，所有那些自己珍视的人才能够活下去。

但是经历了生死的小百香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她要完全挣脱内心的枷锁，不仅仅是为了更加珍视自己的人而活下去，更是为了自己而活下去。一昧的逃避不能够解决问题，只能让事态往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不加抗衡与制止只会让邪恶更加肆无忌惮。

“这一次，我要让大家所有人都获得自己的自由！”强劲的风吹进风来傲的寝宫，这个是有十岁的小女孩身上的魅力让风来傲生平第一次感到心中有无限的希望与光明。

或许他们都错了，从小百香身上看到了王的气息。

笼罩在风啸山上终年不散去的阴云，终于要被这大风吹赶开了！

…………

也许是执子们的饭量太大，王室贵族的粮仓几乎都要被厨子们搬空了，几个小时都过去了，恶少和执子们还在风卷残云着，餐桌上有人抢着吃的，有人学着听说过的样子敬酒，有些人甚至只是吃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食物就丢掉一边又去拿别的什么东西。恶少甚至都跟一个执子开始了吃货比赛，这些都是他们在作执子的时候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乐。

此时的大家已经完全放开了自己，全然忘了自己执子的身份。而这些，也正是兴臣和伽利二人希望看到的。

就这样继续了半天，兴臣和伽利两个人都已经陪累了，这群家伙还会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样子。伽利无奈地看着这群人，虽然还有很多未尽的事情，但是姑且就让他们这么闹下去吧，随即跟兴臣两个人离席来到了外面的天台。

“伽利，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事已至此，兴臣和伽利两个人的恩怨已经完全化解了，以前的事就像过眼云烟，就让他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过去就好了。毕竟那是村子里的阿凶，不是现在的伽利。

“不知道。”伽利并不善于表达，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自由他和其他的执子一样也是无所适从，但是不同的是他的心中似乎有点什么想法，但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有主意，当了这么多年的工具奴隶，伽利已经几乎丧失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已经做不出什么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了。

“不，其实你知道的。”兴臣从阿凶的事情中走出那个小村庄，从那之后就被阿凶影响着，所以对于不知道如何自处的伽利，兴臣反而好像更了解他一样。在兴臣的眼中，伽利只是一时难以作出自己的判断，但是只要是他作出的选择，他都会支持。

“是吗？我应该知道吗？”

“对呀，你不知道谁会知道呢？”

“绕口令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位老友话不多，就只是这样互相调侃着，说笑着，兴臣轻轻给伽利一拳头，伽利也不敢还手，还真是委屈了。

“兴臣大人，陛下和公主殿下请二位过去。”这时间一个女仆叫住了二人，看样子是风来傲和小百香已经商量好了。伽利和兴臣两个人对视一眼，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终究是要去见一下他们的。

偏殿，小百香正搀扶着风来傲左下来，风来傲对小百香说道：“你也坐。”

“好。”帮重伤的风来傲坐正之后，小百香也乖巧地坐在一旁，对风来傲说道：“皇叔，其实我们可以在寝宫内说这件事的。”

小百香看着虚弱的风来傲还要为了她的事情操心劳神，心中实在不忍。

“不一样，寝宫内说的是家事，寝宫外谈的是国事，今后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二人谈话间，传话的仆人就已经进来了，伽利和兴臣两个人也跟在后面进入了偏殿之中。

“陛下，公主。”兴臣进来，单手搭肩，单膝跪地，向正面前的风来傲和小百香行礼。

而伽利显然并不熟悉这些礼仪，向学着兴臣的样子行礼都学不来，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

在看前面的小百香，二人眼神交汇，还是以前的感觉，但是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伽利看出小百香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只是凭空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起来吧，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们商量。”风来傲以前表面上是一个以兴臣和风伯二者相互争斗牵制对方的权御帝王，但是实际上风来傲对待兴臣或是风伯都信任无比。

“兴臣，这一次事件中，你充当了什么角色？”风来傲开口就是对兴臣的质疑，虽然出于对兴臣的信任，加上这件事情最终也得以解决，风来傲还是不愿意质问兴臣，但是加下来他要谋划的事情会将整个风家至于巨大的风险之中，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属下充当的角色，是属下自己！”兴臣毫不犹豫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最真实的想法，但这绝不是个最好的回答。

对于风来傲而言，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下属做自己，如果下属们人人都做自己，那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皇权哪里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拥有自己的意志是一件好事，但是太过自我的人，太过危险，兴臣自己就应该深谙这些道理。

但是这一次兴臣选择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而不是选择搪塞风来傲，他一定是有了自己的觉悟。

“哦？你自己？”风来傲听到这样的回答，是吃惊，是疑惑，唯独没有愤怒，他早就知道兴臣是一个有自己意志的下属，但这种自我还没有到威胁到自己集权的程度。

“我自己，很多年前我来到风啸山，进入到风家王室的护卫队，但是我一直也没有忘记我到底是谁！”兴臣一口气说出连自己如何受到伽利的影响，从小小的村庄中走出来。

“哦？还有这种事情～”风来傲开始对下面站着的傻大个感兴趣了，早在跟伽利交手的时候风来傲就对伽利有着一种奇特的感觉，听到伽利小时候的故事，就对伽利更多一份兴趣。

而一旁的小百香这是满眼心疼，伽利竟然也经历了这样的童年，为了自己的事情更是将他的伤疤揭开，那他此时究竟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

“那么……此时的你又是谁呢？”风来傲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伽利身上太久，毕竟伽利不太会是以后自己的臂膀，小百香早和他有约定，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此时的我，是多年前从那个小村庄走出来的兴臣，也是您的护卫队长兴臣。”

“我要怎么再相信你？”

“属下无法自证！”

“为什么？”

“因为信任，从来不需要证明！”

风来傲和兴臣二人对话结束，四目相对，仿佛此时的他们不是君臣，而是一对战友，一对患难与共，共渡生死的战友！

在这种超越君臣的感情里，一切语言上的保证都显得那样苍白，毫无力量可言。

“哈哈哈～”风来傲看着这样的兴臣大笑起来，接着兴臣也开始笑起来，二人的笑声被风记录着，仿佛这就是他们独特地达成了的契约，风过无痕，但是总有一些声音被风声记住，在这世间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