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如此防备（一）

华青青直直地瞪着盛宸，好半天才眨了眨眼，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只因她突然听到盛宸在说话。

他说的是：“姑娘说什么。”

盛宸的语气淡的一如既往，只是这样浅淡的语气竟令华青青一时竟听不出他是不是认真在问问题。于是乎，在瞅了秦玉凤一眼之后，她这样回应：“我真说了什么嘛！”

盛宸笑了笑。他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

华青青凝视着盛宸的笑意，半晌，总算是吁了口气，道：“我究竟说了什么，至于你这么一副神色嘛！”

盛宸又笑了笑。

秦玉凤瞧了盛宸一眼，主动打圆场：“青青，你适才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华青青眨了眨眼，道：“什么？”

“看样子，你真的走神了”，秦玉凤又看了盛宸一眼，微笑着说道。

华青青看着秦玉凤，琢磨片刻，摇了摇头，道：“我真是不记得了。”

盛宸的目光动得不着痕迹：“早先我说，请秦姑娘自行去迎一迎秦家的家主。青青你说，你也要去。”

“公子是担心会出意外吗？”胡骁截口道。

盛宸看向了胡骁，淡淡一笑，道：“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完全在于其他人的无从得知。”

胡骁目光闪烁，不说话。

华青青皱了皱眉，看着胡骁说道：“胡大哥你听懂了？”

胡骁瞧一眼盛宸，解释道：“公子担心的意外，不是我们惯常说的那种。”

“还有别的种类吗”，华青青迟疑道。

秦玉凤截口道：“如果在下没理解错的话，公子说的意外，应该指的并非是有其他人会在途中害秦家家主。”

盛宸看了秦玉凤一眼，点了点头。

华青青左看看，右看看，道：“那究竟是什么，你们是打算急死我吗！”

秦玉凤瞧着华青青，安抚微笑，道：“他自己。”

“正因如此，我才想请姑娘去迎一迎他”，盛宸接口说道。

华青青看了盛宸一眼，后者已接着说道：“青青若不放心，就一道去。”

秦玉凤和华青青才来得及互换了个眼色，盛宸的声音已又传入了她们的耳朵。他是这样说的：“你们细想便知，青青若肯一道去，效果必会更好。”

华青青目光闪烁，讶然道：“是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秦玉凤截口道：“我们是一同出来的，出来前家主还专门见过你。你自己说，若你和我一起去迎接他，是不是更合适。”

“好像的确是”，华青青沉吟道，“有些道理。”

盛宸笑了笑，没说话。

华青青凝视着盛宸，半晌，眨了眨眼，彻底不说话了。

秦玉凤有意让华青青想了想，才将目光投向了盛宸，斟酌着道：“公子说的道理在下能明白，只是，在下尚有个顾虑。”

“什么”，盛宸淡淡接口。

秦玉凤道：“他很多年没出关中了，如今出来，即便是房盟主邀请，想必也是万分谨慎。公子一步走错，可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了。”

盛宸道：“姑娘担心引起怀疑。”

秦玉凤瞅了华青青一眼，点了点头。

盛宸道：“我倒是很放心。”

秦玉凤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下，连在下也听不懂了。”

盛宸有意瞅一眼华青青，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在这个局里的角色，秦晋少爷是，青青亦然。”

秦玉凤才刚看向华青青。后者已开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盛宸笑了笑道：“你明白的。”

华青青瞪着盛宸，不言语了。

沉默、并不尴尬，但却似乎十分紧要的沉默。

好在沉默还未来得及蔓延，已经被胡骁打破了。他是这样说的。

“青青，你只管回想，就一清二楚了。”

“回想？”华青青皱眉道。

秦玉凤看了胡骁一眼，解释道：“你和我一道出现，他定然会再找借口见你。”

“为什么”，华青青下意识道。

胡骁笑了笑，道：“青青，才刚夸过你聪明的。”

华青青目光一闪，道：“难道说，从一开始，秦家主对我的所有友善，为得就是……”

“也可能不是”，盛宸截口道。

华青青看了盛宸一眼。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玉凤忽然叹了口气，道：“青青你应该听过一句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么”，华青青截口道。

盛宸忽然道：“你也可以不去。没有你，秦姑娘也能处理得了的。”

华青青横了盛宸一眼，道：“激将法对我没用。说了会去，便一定会去的。只不过，我实在是不喜欢那”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以吗！”

盛宸淡淡道：“自然可以，不仅你不喜欢，我亦不喜，然而，身在江湖，每个人都难免会去作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

“你说的是随波逐流么”，华青青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盛宸点点头，又摇摇头，温柔道：“你当然可以不随波逐流。”

“但是？”华青青白了盛宸一眼。

盛宸没接话，他反倒是瞅了胡骁一眼。

华青青看看胡骁，又瞅了瞅盛宸，琢磨道：“既然说到这里了，我还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我说不行，你能不问吗”，盛宸淡淡笑。

华青青摇了摇头，道：“不能。”

盛宸道：“那就问吧，吞吞吐吐不像你。”

华青青凝视着盛宸，琢磨了半晌，缓缓道：“你适才说，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盛宸道：“我是这样说的。”

华青青眨了眨眼，道：“你要做的事情，是和司岩”接应”的是同一件事吗？”

盛宸没说话。

“你让我问的”，华青青瞪着盛宸道。

眼瞅着盛宸，华青青候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你吞吞吐吐，是不方便讲么？”

盛宸随口道：“不是。”

华青青微微一怔，道：“那是什么。”

盛宸道：“我在想，该怎么回答你才好。”

秦玉凤和华青青迅速互换了个眼色。华轻轻笑了笑，道：“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秦玉凤轻轻道：“宫主这般迟疑，看样子此事和逍遥宫的私务当真有关。”

盛宸道：“司岩那小子，和你们说了什么。”

秦玉凤和华青青不知何时又互换了个眼色，这一回，两人都摇了摇头。

“大司尊的确是没说什么”，胡骁忽然道。

盛宸看了华青青一眼，淡淡笑道：“我要去做的事情，确实是和现在的事有几分关系的。然而，暂时还不能肯定和关中秦家是如何联系在一处的。至于司岩要办的事情，确实是我逍遥宫的内务。时代已远，求证起来有些艰难，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如今。”

华青青道：“两者无关？”

“我不知道”，盛宸道。

“你不知道？”华青青惊讶道，“我不信。”

秦玉凤瞅了华青青一眼，道：“如若和秦非羽的死有关，在下可以问，也可以查。自然，最好的情况，就是宫主对在下和盘托出。”

盛宸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只姑娘一人，想知道昔年究竟出了什么事的。”

“逍遥宫也想知道”，秦玉凤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盛宸道：“那几年，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我错过了一些事。待到我腾出手来回头去探查之时，才发现以前的事情已然线索了了，就连彼时的当世之人，也都不能开口说话了。”

华青青瞧了秦玉凤一眼，道：“你不会想说，秦非羽是被人灭口的吧。那，又是为谁灭口，如何灭口的。昔年盛传于江湖的谣言，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盛宸凝视着华青青，沉默了半晌，忽然改变了话题：“待秦姑娘见了家主，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

华青青沉吟道：“难道说，什么都可以说的嘛！你讲话是愈发云山雾罩的了。”

秦玉凤看了华青青一眼，道：“公子尽管放心，您已经提示得这般清楚，在下若再不知如何行事，岂非太笨了。何况，又有青青随行。”

盛宸淡淡道：“正因为青青的出现可能会令他放松下来，姑娘才更需要谨慎一些。”

秦玉凤目光闪烁，缓缓点头，道：“我明白了。”

华青青截口道：“等一下！你们先等一下！”

秦玉凤看了盛宸一眼，将目光投向了华青青，笑着道：“青青你是有话要问？”

“我说没姐姐你信么”，华青青眨着眼应。

秦玉凤又笑了笑，道：“那你就尽管说。”

华青青看了眼盛宸，道：“为何说我的出现会令他放松，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谨慎小心。”

“此人很多疑”，秦玉凤停顿了下，继续道，“原本，我还以为是我离家太久，和兄长已然疏远。是以对他对我的防备从未放在心上。然而若是细细想来，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可你是他请回去的”，华青青截口道。

盛宸看了秦玉凤一眼，道：“正因如此，你才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他想让你见到的他。”

秦玉凤怔了怔，道：“可我从没有想争过，他请我回家，我亦事事与他商量。一家人之间尚且如此防备，岂非太累。”

盛宸有意让秦玉凤想了想，道：“彼此不信任，是不是一家人，并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