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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混沌 (6)

怀特夫人离开‘科学扶乩’店后,步行到附近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过,在怀特夫人的停下来。

“母亲。”

罗莎从驾驶座下了车。

这一次怀特夫人本打算一个人回国找虞伯侯,罗莎却放心不下她,执意放下工作陪着母亲回来。

看到怀特夫人微微泛红的眼眶,罗莎知道,今天必然又是一个不太让人满意的结果。

“时间还很多呢。”罗莎挽住怀特夫人的胳膊,为她打开了车门。

“十年不行,您还有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百年,您是永生的,您的孩子也有神格,拥有着长久的寿命,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相见的。”

“所有人都对我说过这句话,可是,到底是哪一天呢。”怀特夫人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黄表纸,罗莎接过来打开一看,黄表纸上还有水渍的残痕,模模糊糊能看清,是一个繁体中文字。

“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算出我孩子命运的师傅,他的确有真本事。”

怀特夫人轻叹;“可惜啊,他对我太防备了,不肯透露虞伯侯的消息。”

“这是解字吗?”

怀特夫人并没有教养女罗莎阴阳五行,算卦卜筮,不过罗莎还是在家里庞大的书籍收藏中,对这种东方秘术略知一二。

“正是解字。”

怀特夫人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罗莎关上车窗,听怀特夫人把刚刚在科学扶乩店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这个离字,是很多年前我在某个血月的晚上悟出来的。”

“可就是这个简单的离字,当年我还未失去力量时,却怎么也解不出来,几百年间,我周游各地,拜访各位高人希望能解这个离字,每每总是发生各种意外,后来国内寻踪无果,我跟随商船漂洋过海来到海外,海外的女巫萨满,也无法为我的孩子做各种预言。”

“太难了,你知道吗,罗莎,真的太难了。”怀特夫人的眼眶又红了,“大巫参不透自己的命运,所以我一直无法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哪里,而这孩子的父亲又是原生之神,他生来的命运必然也是我看不透的。”怀特夫人又接过罗莎手里那张黄表纸,悉心折好放进口袋里,她好像此刻才意识到方才解字的结果代表着什么,连折纸的动作都在发抖。

“幸好我知道了,他还活着。”

“罗莎,他还活着。”

“所以,您要振作起来,我猜很快你们就会见面了。”罗莎给了养母一个温暖的拥抱,“又或者,这位师傅这么有灵通,他不愿意告诉您虞伯侯的事情,那您旁敲侧击问问他,能不能找到东君的神迹,您侍奉东君多年,东君必然也听到了您当年的祈福,说不定能为您指点迷津呢?”

“不,这不行的,罗莎。”怀特夫人说,“原生之神如天道,是不可窥见的,若是强行窥其命运,就和我是一个下场,我已经被人骗过,害的我失去了灵视和绝地通天的能力,我不能再坑这位师傅了。”

“抱歉,母亲,又提起这件事了。”

“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怀特夫人看起来已经释怀了,而罗莎却耿耿于怀,她知道,因为失去了大巫的力量,又身怀神格,怀特夫人这一百多年间,过的很是辛苦。

罗莎一边痛骂一边发动车子:“该死的黑但丁!还好他死了,活该。谁让他骗您,还去闯虞王陵,死了还养出来令人作呕的盖特兰家族和杰拉德这个怪物。”

“杰拉德执迷不悟。”怀特夫人说,“当初他冒名加入启示学会,被我识破身份后,我就告诫过他,黑但丁才不会好心给把哲人之石和多年来收集的东西留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家族。迷信黑但丁,觊觎原生之神神格,终将会被反噬,可他不信。”

怀特夫人看向窗外,恍惚看到一阵短暂的黑暗,而后,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终于走向了光明。

“启示学会,杰拉德?”

白乾坤拿起桌上金光闪闪的名片,仔细瞅着上面龙飞凤舞的花体字。

他低下头,看两眼名片上的字,又从老花镜上方瞅了瞅坐在眼前的黑发男人。

“我不太懂英文,让我徒弟看。”白乾坤把名片递给坐在身边的小赵,小赵接过来,前后看了好几遍,也就读出来“启示学会,杰拉德”七个汉字。

“我也不太懂英文,能不能帮忙翻译一下?”

这两外国人听起来中文都还不错,尤其是这个叫杰拉德的黑发男人,中文相当流利,小赵便把名片递了回去。

白乾坤推了推老花镜;“你不是四级都过了吗?”

小赵说:“过了啊,不过那是拜神拜的,又不是我自己考的。”

白乾坤咳了一声。

杰拉德把名片又推了回去,挂上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老先生,我就是做个介绍,其他也没什么,都是虚职而已。”

嘴上说是虚职,杰拉德还是报了一大堆名号,比如启示学会的理事,知名基金会副会长,国际ngo组织干事,某大学的客座教授,听得小赵和白乾坤一愣一愣的。

白乾坤听懵了,对杰拉德也更客气了。

“原来是您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白乾坤就没听说过这号人,不过这不妨碍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热情地站起身来,宛如领导会晤一样和杰拉德握手,又亲自拿了开水瓶,为杰拉德的茶杯加水。

“不知杰拉德先生莅临本店,是有什么事情呢?”

杰拉德示意身边的管家拿出一份文件。

“是这样的,我们启示学会是一家研究神秘学、神学和宗教学的大型学术组织,成员遍布各国,就在接下来,我们将组织一次论坛,研究各国神话中的生物,恰好我在网络上看到老先生爱徒拍下一段走蛟的视频,就想和您做一笔授权交易。”

白乾坤和小赵都愣了:“什么授权。”

“就是允许我们在论坛上播放这个视频。我们会向视频发布者,也就是您和您徒弟,支付一笔授权费。”

小赵问:“意思是,要给我们一笔钱吗?”

他和白乾坤面面相觑,看到这师徒二人的表情,杰拉德满意地冲身边的管家使了一个眼神,管家拿起那份文件,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授权书的条款以及费用。

“……视频的使用期限是三个月,授权费用,我们这边暂时是十万的预算,分四次支付,今天签下这笔授权费用后,我们就会支付两万现金给您。”

十万??

这可是他们这个店面小半年的租金!

起初白乾坤还以为是来了一只肥羊,没想到这肥羊还主动给薅的。不过既然对方是有求于人,白乾坤还是要做做样子。

“嗯,这个费用嘛,我们可以再谈,就是你们只要这个视频吗?”

杰拉德说:“对,如果您这边还有关于中国龙的其他视频,我们也有意向购买授权,因为这次论坛规模还挺大的,算是神秘学界一次难得的盛会,我们也希望能有更多详尽资料以供研究。”

白乾坤摸了摸山羊胡,考虑了一会儿,说;“你们这个研究精神,我是很佩服的,不过你们知道这个视频有问题吗?”

杰拉德问;“什么问题?”

白乾坤说:“这次的走蛟,并非是真的走蛟事件,而是我国在试验大型3d全息技术——”

他还没说完,就听杰拉德问;“老先生信吗?”

白乾坤一怔。

杰拉德眼角弯起来,这让他看起来有种蛊人的吸引感。

“您信吗。”他说话的字句慢吞吞地,黏糊糊的,又吊着人的胃口往下听,也勾住了白乾坤的话匣子和这几天来对于外界辟谣的愤懑。

“我可能信吗?我是傻子吗?那么大一条蛟在那里,还有海水的腥臭味,是不是3d全息投影技术我会不知道?还有那龙吟,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个辟谣,就是假的!”

“我不仅有视频,我可是有证据的!”白乾坤从桌子下面掏出一叠纸,扔在了桌面上,“还有,我可是在现场捡到了太岁的!”

——“砰”!

一声脆响从地上传来,小赵和白乾坤顿时清醒,小赵低下头,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烟斗。

“师父,你不是说你戒烟了吗?”

白乾坤如梦初醒,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涨红着脸从小赵手抢过那个打火机:“去去去,为师正和杰拉德先生说话,你插什么嘴,去后面干活去。”

“哦。”

“等下——”管家准备拦下小赵,杰拉德却摇了摇头,小赵便去了后面,留下了白乾坤和杰拉德主仆二人。

“您刚说什么来着?”白乾坤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真的是不中用了。”

杰拉德盯着白乾坤的眼睛:“我说,您信辟谣吗?广义来说,您也是东方神秘学的学者,您信走蛟是3d投影技术吗?”

“我,我当然不信了!”白乾坤看着杰拉德眼睛,他炸了眨眼,有炸了眨眼,等杰拉德又问了一次后,重复了两次‘我不信’。

他把那些网上打印的资料拿出来,一个个指给杰拉德看:“我没瞎,这些网友也没瞎,看人家技术分析,这就绝对不是什么高科技技术,就是走蛟!”

“哦,是的。”杰拉德目光扫过桌上的纸,状似无意地问,“您刚刚说,您在现场捡到了太岁?”

“对,捡到了一块肉,就是太岁,我泡在高粱酒里了。”

白乾坤抬起手,画了个圈:“和块肉似的,开始就是焦枯的一个壳子,我徒弟还以为是块石头,我们找了一圈回来一看,嘿,这肉啊,就像是活的一样,从那壳钻出来,然后一点点把壳子吃掉了。”

白乾坤猛地一下站起来,突然把脸怼到了杰拉德面前,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这太岁啊,还会长大,就是臭,太臭了,肉腐烂了一样的臭,我给泡在高粱酒里,它才不动了。”

杰拉德嘴角闪过得逞的笑意,继续引着白乾坤往下说:“那您还看到了其他什么异常的东西吗?比如,人,其他神话生物,或者是,神仙?”

“神仙啊。”白乾坤的眉毛拧成一团。

“没有。”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地点头。

“真的没有吗?”杰拉德说,“我听闻东方有哪吒闹海的传说,而且这个视频里,也隐约能看到人影。”

“那个人影啊,那应该是闪电反射的我的身影,你看那影子是不是跳得很快很高,那是我怕的啊,我这老胳膊老腿,跑得脚都不着地了。我第一次见到蛟,能不怕吗?我当时为了求人救我和徒儿,四周都看了,没有人,更没有神仙。”

“这样吗。”

杰拉德有点不信,他旁敲侧击地问了白乾坤好几次,白乾坤确定没有,就连出来送开水的清醒状态的小赵,都确认没有人。

杰拉德闭上眼,他想进白乾坤的记忆里看看,管家把手搭在杰拉德肩膀上,用英文说。

“少爷,还有机会。”

杰拉德睁开眼,瞥了一眼管家,目光有些凶狠。

“这是个算命先生,我们不了解他。”

管家继续说道。

杰拉德转过头来。

这么做确实是有风险的,他们这笔交易有四次,想从白乾坤这里挖东君的消息,接下来还可以再来,等到下次摸清白乾坤的底细后,主动权就更大了。

杰拉德看向白乾坤,白乾坤还在唠叨辟谣有多不靠谱,又如何伤害了他的感情云云。

杰拉德问:“老先生,您同意授权视频给我们吗?”

“同意,同意。”

“那我们把合约签了吧。”杰拉德把合同和两万现金推到白乾坤面前。

白乾坤伸手就要拿那两万现金,杰拉德又伸手把现金按住了。

“不知道老先生愿不愿意再加个条款呢。”

白乾坤问:“什么条款。”

杰拉德说:“是这样的,我们学会对太岁这个传说也有点兴趣,不知道老先生愿不愿意把太岁借给我们带去论坛,我们同样可以支付一笔丰厚的费用。”

“额,这个啊。”

白乾坤搓了搓手:“你们出多少?”

杰拉德说:“还是十万,今天一次性付清。”

“十万啊。”白乾坤有点为难,“这,你们带走,万一不还我了,怎么办?”

杰拉德说;“我们可以出十万押金,可以吗?”

白乾坤还在犹豫。

“二十万?”

白乾坤摇头。

“三十万。”

白乾坤一直摇头,杰拉德在心里骂了一句老财迷,被迷惑了还这么贪财,问:“那老先生的意思?”

白乾坤比了个六。

杰拉德忍了忍,说:“行,我车上有差不多六十万现金,我让手下去取。”

白乾坤说;“是八十万,六十万的授权费用,二十万的押金。”

杰拉德:“……”

若不是管家拉着杰拉德,杰拉德就要把眼前的白乾坤撕得粉碎了。

“我没带这么多现金。”杰拉德摘下表,“不过我这块表目前二手市场价值有五六万美元,我抵押在你这里。”

看到这块钻表,白乾坤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好。”

杰拉德让管家去车上把现金拿来,白乾坤让小赵过来点钱,自己则慢吞吞走到后面,提了一个酒壶出来。

酒壶里是块深红色的肉,白乾坤打开瓶子,想让杰拉德看看,结果一股恶臭味飘出来,熏得杰拉德差点吐了。

白乾坤把瓶盖拧上。

“这就是太岁,根据我的观察,它会一直长大,所以要泡在高浓度白酒里,要是想让它恢复活力,拿出来泡在清水里半天,就能动了。”

杰拉德挥手,示意管家把酒桶提走,又把合约拿了一份给白乾坤。

“那按照合约,一个礼拜后我来付下一笔款项。”

“好的。”

白乾坤喜滋滋开始数钱,根本就顾不上那份合约了。

杰拉德则和管家提着酒壶离开了。

门被关上了。

小赵从后面走过来,忧心忡忡地说;“师父,他们会把太岁还回来吗?”

“废话,你看他们那样子,像是会还的吗?”

白乾坤的眼神迅速恢复清明,他拉长脖子,从落地窗上一看杰拉德和管家走远,马上站起来,从桌子下面掏出自己的布袋把钱和表都塞了进去。

“徒儿,我们赶紧走!”

小赵急了:“师父,你就这么把太岁给外国人了?”

“谁说我给他们了?”白乾坤一手捂着布袋,一手抓着小赵,狂奔到后厨,从灶台下面掏出一个酒壶就跑。

小赵傻了:“师父,这是什么?”

白乾坤腿脚飞快,从后门窜出去后直奔小赵的电瓶车:“这是太岁啊!”

“太岁?”小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您不是把太岁给外国人了吗?”

“你傻吗?这太岁可是我国传说中的宝贝,我会把它给外国人吗?”

小赵问:“那你给他们的是啥?”

白乾坤说;“你之前扔掉的坏掉的臭猪肉!”

小赵震惊。

“妈的/这群鬼佬不安好心啊,上来就给我上迷魂咒,还好为师见多识广,法力高深,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诡计。”白乾坤中气十足,跑得飞快还能跳脚骂人。

“当我白乾坤这几十年的饭白吃的吗?当我反诈app白下的吗?21世纪了,这鬼佬还想从我们老百姓手里骗宝贝,想得美,我呸!”

小赵跨上电动车,白乾坤也挎着布袋上了车。

小赵连忙发动车子。

“师父,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那两外国人一看就不好惹,发现是臭猪肉后,肯定会回来找我们逼我们交出太岁的。”

“交个屁。”白乾坤说,“钱我收了,东西我要上交给国家,他们一根太岁丝丝都别想拿到。”

“走,你那个明星表哥的对象不是警察吗,我们去找他举报外国人在我国境内搞违法活动。”

林启蜇下班后和赵天端在外面吃了饭,吃完饭后逛了公园,回到家时,正看到一老一小蹲在小花园门口扒盒饭,身边还放着一个白酒壶。

赵天端说:“哟,赵小北,这是算命事业做不下去,终于想起来投奔堂哥了?”

“我投奔你做什么,我店里生意好着呢。”赵小北含着一口饭,含含糊糊说道。

赵天端还想逗小赵,被林启蜇拦住了。

“你先别说话。”

他多年在一线,又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眼就发现了酒壶里装的东西不对劲。

“小北。”

“是,堂嫂!”

一听林启蜇叫自己,小赵马上放下饭盒,跳起来站得笔直,如果不是因为蹲了太久脑子有点晕,他绝对能给林启蜇敬个礼。

林启蜇又和白乾坤打了个招呼,白乾坤也放下饭盒,慢悠悠地站起来。

林启蜇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这个东西。”

白乾坤从地上拿起那个酒桶,赵天端定睛一看:“你们把肉泡酒里做什么?”

“这可不是肉。”白乾坤一手按着酒壶盖,一手拖着壶底,朝着一个方向疯狂摇晃,白酒被晃出一层气泡,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酒壶里的肉,就像是活了一般,在白酒里拼命挣扎着,并肉眼可见地变了形状,隐约看着,像是要从肉块里生出四肢和头颅。

大半夜的看到这一幕,赵天端汗毛倒竖,害怕地扒住了林启蜇的胳膊。

“媳妇,这什么东西啊,怎么还带动的。”

“我没见过。”林启蜇向四周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匆匆打开了花园的门,低声对小赵和白乾坤说,“先进来吧。”

白乾坤也担心这玩意儿放外面被人看见引起事端,连忙跟在林启蜇后面进了屋。

林启蜇把餐厅的桌布掀了,放上一块防烫垫,让白乾坤把酒壶放在桌上。

“哪里来的?”

“那天见到蛟的时候,我和小赵想去捡点化龙的龙鳞龙血,结果就捡到了这个玩意儿。

白乾坤打量着酒壶里安静下来的肉块,说:“这个东西,以我所见,应该是太岁。”

“太岁出世,是不是有什么不祥之兆的意思?”赵天端看了一会儿,胆子又大了些,想上前去打开酒壶。

小赵说;“古书上确实有这个说法,堂哥,这玩意儿很臭——”

“呕——”

赵天端只把酒壶盖拧了一圈,就被熏得眼泪鼻涕横流,又连忙把酒壶拧上了。

“你怎么不早说?”林启蜇扔过来一包消毒湿巾,赵天端抽了七八张,拼命地擦着手。

“你也没问我啊。”小赵说。

赵天端说:“靠,我不问你,你就不说?万一这玩意儿来个爆浆攻击呢?”

小赵辩解道:“它没爆过浆,就是会长大。”

“别吵了。

林启蜇去餐边柜拿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把酒壶罩起来。

“您老人家这是上交的意思吗?”

白乾坤说:“对,我不仅要上交,我还要举报一个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来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启蜇。

林启蜇接过来看了一眼:“外国人?”

“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外国人,问我买小赵拍的走蛟视频,说要在一个什么神秘学会议上放,还问我在看到蛟龙时有没有见到神仙法宝,对了,还要买这块太岁。”

“买这臭烘烘的玩意儿?”赵天端指着这东西。

“外国人买什么的没有,地下黑市就是他们的乐园。”林启蜇看起来很平静,还给一边的赵天端使了一个眼神。

赵天端会意,问小赵说:“你们刚刚就在外面吃盒饭,吃饱了吗?没吃饱我让我助理过来,带你们去外面吃点夜宵,我助理就住对面小区。”

小赵一听有夜宵,连忙点头:“好。”

白乾坤却没所动,他问林启蜇:“警察同志,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果然老人家就是没小年轻好糊弄。

林启蜇说:“您来上交,这就是公事,公事公办,不需要我带私人的感情。”

白乾坤又问:“那警察同志,你相信我和小赵见到的蛟龙是3d全息投影技术吗?”

“我知道了。”林启蜇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他对赵天端说,“这么晚了,就别麻烦你助理了,你带小北和白师傅去吃点东西吧,然后找个地方给他们休息。”

“行。”

赵天端知道林启蜇需要工作,便连哄带骗,把小赵和白乾坤带去吃夜宵了。”

等三人走后,林启蜇把家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打开餐厅的灯,揭开酒壶上的黑色塑料袋。

看着眼前安静地泡在高浓度白酒中,却随时预示着将要爆发的肉块,林启蜇给太启拨了一通电话。

“太启,还记得那天你用天火杀掉的地狱三头犬吗?”

太启今天恰好就出了结界,正在一楼餐厅吃虞渊给他做的炒饭,接到林启蜇的电话时,他正等着虞渊给做的番茄汤。

“怎么可能忘记,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太启往嘴里塞了一块香肠丁,“怎么了?”

林启蜇说:“它还是没死。”

太启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上。

林启蜇通过微信发来了一张照片。

“怎么了?”

虞渊把汤端到了桌上,却发现太启看着手机,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先不吃了。”

“我需要去一趟林启蜇家里。”太启把筷子从桌面上捡起来,放在碗上,“有人捡到地狱三头犬的残骸了,还是活的。”

虞渊也怔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拿过一边的车钥匙,对太启说;“我开车载你去。”

太启说:“我用瞬移咒。”

虞渊反对:“你现在伤势还没有恢复,不要用让神体耗费力气。”

“没事,本来就是小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太启拉起袖子,给虞渊看自己结痂的手臂。

太启手臂上那三条血红色的狰狞痂壳,又一次刺痛了虞渊的双眼。

“那我更要去了。”虞渊尽量在太启面前控制着情绪,“让我去看看。”

对太启百依百顺的虞渊,在这件事上却偏执得要命。坐在副驾用余光瞄到虞渊的侧脸,太启隐隐察觉到,虞渊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虞渊身上那股杀戮的欲/望和躁动的不安,连太启都能感受到。

出现在一个凡人的身上,让太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虞渊知道他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吗?一个会无限复活的邪灵,他一个凡人之身,为什么一点都不恐惧?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浓烈的杀戮欲/望?

太启有点担心,之前他其实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还是某次听到林启蜇对他说,你不知道虞渊有多爱你,他那么理智的一个人,却经常让我感受到了,他快为你疯了。

太启以为林启蜇在说笑,直到此刻,他才隐约发现,好像是真的。

“虞渊。”

太启叫了他一声。

“我在。”

太启说:“冷静一点。”

虞渊回过头看向太启,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

“我没事。”

太启说:“我会解决掉这只狗的。”

虞渊说;“是我没保护好你。”

这人今天怎么钻牛角尖了。

太启说:“你一直在凡间世界保护我啊。”

前面是一个路口,正逢红灯,虞渊停下车。

他问:“你在安慰我吗?”

太启认真地说;“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他伸出手去,和虞渊的手交握在一起。

“你真的很好啊。”

太启像一个初尝爱情的少年,提起对方,眼眸里就有无限的憧憬和美好。

“你有那么多钱,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你还那么聪明,给我出了很多主意,你知道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还能看透每个人的本质。”

“我不需要一个武力值很高的人保护我,我是神,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但是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你。”

太启偏过头,靠在虞渊的肩膀上,在跳向绿灯的前几秒,又换做下巴搁在虞渊肩膀的姿势,看着自己英俊的爱人。

“我好喜欢你。”

虞渊的身体震动了一下,表情仿佛和红灯一样停滞了。

他全身沸腾的,躁动的戾气仿佛都被太启这句告白压制得死死的,充斥胸腔的不再是杀意,而是一种澎湃的,无法用词汇和身体语言来形容此刻的柔软。

虞渊想做些什么来回应太启,然而最后,却也只是侧过头来,在太启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我也爱你。”

车子再一次启动起来,并一路顺畅的驶向了林启蜇家里。

一刻钟后,在林启蜇的家里,虞渊终于见到了那个伤害太启的怪物。

说是怪物,其实已经没有形状了,这块肉就沉在那壶10l高粱酒的壶底,只是在太启和虞渊进来的时候,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在酒精中挣扎了一下。

“是它。”

看到这块肉的第一眼,太启就确认了是地狱三头犬:“哪里来的?”

林启蜇说;“赵天端的堂弟赵小北,和他师傅在走蛟的那天捡的,说起初是一块焦枯的肉,有一层石头一样的硬壳,后来里面的血肉把硬壳吃了,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太启绕着餐桌走了一圈,最后又在林启蜇身边停下来。

“有办法吗?”林启蜇问。

“天火和闪电都解决不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启蜇也猜到了这个结果;“我先把这东西送去监狱了。”

虞渊问;“你打算一直泡在白酒里吗?”

林启蜇说;“目前看来泡在酒精里可以限制它生长,是有效果的。”

“不太妥当。”太启说,“就像我一开始来凡间世界并不适应这里的灰尘,等时间久了,也还是适应了。现在不知道究竟什么能克制血盟印,但是酒精很有可能在不久后,就被它适应。”

“我带回去。”思考了片刻之后,太启说,“我们家有酒窖,就先放在酒窖里,然后我会下几道禁制,万一它逃出来了,我也可以制住它。”

林启蜇说:“这样可行吗?”

太启说:“当然可行啊,家里只有我,虞渊,麒麟和煤球,阿姨们已经放了很久的假了,没有其他人会来。”

林启蜇考虑地很周全:“毕竟是个危险的东西,我希望能保证你们百分百安全,所以我还想问问虞总的意见。”

他已经吃过一次亏,知道虞渊并不是表现上看起来那样理智,只要是涉及到太启的安危,虞渊就绝对不会保持绝对理性。

“行。”

让林启蜇意外的是,虞渊竟然答应了,只是身为警察,林启蜇敏感地在虞渊简单的回答里,感受到一丝上位者的残暴无情。

他并没有做多想,把白乾坤的举报上报后,用黑色的塑料袋和胶带把酒壶缠好,放在了虞渊车后。

“对了,白乾坤还举报了一个人。”

在太启和虞渊打算启程回去后,林启蜇叫住太启,还是给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

“今天有一个名叫杰拉德的男人,自称启示学会的成员,去科学扶乩店里找白乾坤套话,想知道那天太启的消息,以及,花了大价钱想买三头犬的遗骸,据白乾坤说,还用了术法,意图迷惑白乾坤。”

虞渊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杰拉德?”

林启蜇说;“看来虞总见过这个人了。”

虞渊说:“不仅见过,还打过交道,他最近在国内很活跃。”

林启蜇说;“好的,我也会一并报告上级,追查他的行踪,也请虞总帮忙盯着杰拉德。”

“行,有消息再联系。”虞渊和林启蜇握手道别,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手挡在车顶,让太启先上了车。

太启说:“你们怎么突然搞得这么正式,还握手什么的。”

“因为我这边要收网了,林启蜇那边,还等着我这边的结果。”虞渊打开车载音响,挑了一首太启喜欢的歌。

太启伸了一个懒腰。

虞渊把声音调小了一些:“累了吗?”

“有点点。”

太启觉得伤口有点痒,想伸手挠,被虞渊伸出手按住了。

“巫姑说过,不要挠。”

“不碰就不碰吧。”太启回过头看了一眼后备箱,“这狗好像很安静。”

虞渊说:“可能是因为忌惮你。”

“回去就给它加几道禁制。”太启说,“我杀不了你,我还制不了你吗?”

“今天先不别了,就这么放着,反正它适应酒精也不会是这几个小时。”虞渊还是担心太启的伤,“明天早上等巫姑来了,给你看过伤口,认为你可以下禁制了,你再动手也不迟。”

“也行吧。”

太启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虞渊开车,把手收了回去,他就又想挠伤口了。

“不可以。”

太启不高兴:“伤口不舒服。”

虞渊说:“我帮你揉揉,隔着衣服轻轻揉,应该没问题。”

“你又不可能帮我揉24小时。”

虞渊说:“只要你想,我就能做到。”

回去后,太启果然享受到了虞渊的诺言,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看书,虞渊就抱着他,隔着睡袍帮他缓解着伤口的瘙痒。

虞渊的怀抱很暖,动作也很轻柔,太启躺在虞渊的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虞渊见太启睡熟了,便把他轻轻放到床上,又替他盖上被子。

太启朦胧地睁开眼,看到是虞渊,伸出手去摸了摸虞渊的脸,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虞渊轻柔地握住太启的手腕,吻着他柔软的手心,陪着太启,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缓。

明明没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虞渊却有种自己好像看过很多次睡梦中的太启。

前半夜太启睡得不太安稳,被伤口痒醒了好几次,虞渊又轻轻帮他按摩,哄他睡觉,等到太启睡熟了,凝视片刻后,小心翼翼拉起太启的袖子。

伤口依然触目惊心。

虞渊低下头,嘴唇贴在狰狞的伤口上,一寸寸地吻下去。

“太启,我是真的很想保护你。”

他像一个告解的罪人,将额头虔诚地贴在太启的手心。

“以及,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的神,包括我自己。”

凌晨三点,城郊的豪宅区,又一次密布沉沉的乌云。

虞家的豪宅里,沉稳的脚步声敲打着造价昂贵的室内楼梯,惊醒了方圆十里无数飞鸟走兽。

电闪雷鸣中,身着衬衫西裤的高大男人拾级而下,巨大的骨偶在一楼单膝跪下,迎接着它即将归来的帝王。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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