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上篇·跋涉之初

第二十八章天上篇·跋涉之初

温软的阳光照在窗框上，尾羽微微睁开眼睛，楼下来往的人声隐隐入耳。

她连忙穿上鞋去了乌卿格的房间，看到乌卿格闭眼盘腿坐在床榻上，那神缓缓抬起眼皮看她，迎了个和煦的笑意：“醒了？”

尾羽搅着手指头，眼神始终四下望着，十足撒娇的“嗯”了一声，这才慢慢凝视他的脸。

还是初见时的眉目如画，神采斐然，即便墨发垂肩，但眼神的深远和空灵，这世上，始终再见不到第二双。

“怎么了，是没睡醒？怎得站在那里不动。”上神从床榻走下来，轻柔她的头发。

他对她的关怀总是无以复加的。“没，没……是，卿卿的眼睛，太特别！”

上神听了她这样说，觉得颇为有趣，“噢？”

她便这样语塞了。一群人热闹之时，她觉得自有他的管束，便是什么也不怕，而单独在一起，她总会不自觉的紧张，如父如师的乌卿格，始终像是她生命里最不真实的梦。

她期望他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其实，还是会有一点的伤悲吧，于他于自己，都明白终有一天尾羽会投身下界转而成为人鱼，她现在还是云鱼，天上的云鱼，但初始的时光在漫长的岁月里总会变得稀薄起来，让人无法呼吸。

所以，能够多看一眼那如画的人儿，就多瞧一眼吧，记得他的样子，即使有一天失散，也是可以找回来的。

“尾羽，小小姑娘都已经在楼下用早膳了，你要不要下去？”他总是这般询问她，求得她的意见，包容她的任性。

“好的啊，看看这秘境会有什么好吃的，小小姐姐也真是好有趣的人呢。”说罢尾羽就往楼下奔去了。还是觉得，跟大家伙在一起，再肆无忌惮的跟乌卿格各种孩子气比较自在吧。

“还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屉？”尾羽呆住，看到唤天颇为好奇的望着身旁狼吞虎咽的司徒小小，惊讶得不行。

这，这小小姐姐，也太能吃了吧。

盘子蒸笼之类已在邻座堆成了小山，正在吃的这一桌也是摆了好多食物。

“这小笼包真好吃。”司徒小小往嘴里塞着包子，心满意足的说道。

“我跟你说，我翻了好几座山，盘缠都用得差不多了，又饿又累，偏偏这窑泽的人东西都好贵，全按金币来算，我前几天只能靠喝粥度过。”

乌卿格泯然一笑，不作言语，这小小，八成是把唤天看成金主了。

“没事，你尽管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唤天看她吃噎着了，拍了拍她的背。

“高人真是好人！”司徒小小虽然话语里满是感激，但全然没停下胡吃海塞的动作。

唤天这才注意到乌卿格，“你来了啊，过来，陪她用早膳？”

乌卿格摆摆手。

他们上神，该是吃什么都图个心情吧，反正可以吃可以不吃，看乌卿格清心寡欲的样子，该是不会碰这些食物了。

倒是尾羽，“小小姐姐，哪个最好吃？”尾羽满心欢心的问道，准备在这地方也来尝尝鲜。

司徒小小猛指着那一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这个这个！！”说完连忙抓起一个递给尾羽。

果然是吃起来香气溢满，唇齿留香啊，肉质酥软，韭菜多汁。

“哈哈哈哈，这是韭菜鳕鱼包。”唤天在一旁解释道，窑泽之境的小吃也是些许特别啊。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两个女孩子在饭桌前扑腾猛吃。

乌卿格和唤天只是在默默地在一旁坐着，静静的欣赏着。想是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生动的画面了。

待两个姑娘酒足饭饱，跟大家准备上路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个筷仙连人影也没有看到。

“我去看看。”唤天就准备上楼，因为要隐藏身份，所以行事都与凡人无二。

“我也去！”司徒小小是肯定不会放过好不容易抓到的筷子仙人的。

“我也跟着一起。”尾羽也加入了队伍。

乌卿格无奈！只得跟随一起前往。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巨大的鼾声袭来。唤天在门口站立住，偏着头示意让司徒小小先进去。司徒小小推了推，转过来看着唤天“里面锁了。”

唤天只转了一下手指头，告诉小小：“这下好了，你再试试。”

小小一推，果然门开了一道缝。小小小心翼翼的朝里面张望着。尾羽也煞是好奇的趴了上来。结果两人体重一叠加，尾羽靠过来来势凶猛，门轰的一下就打开了，两个女孩儿模样古怪的趴在地上。

尾羽抬起头，对着已然不知什么时候已进屋的乌卿格“嘿嘿”笑了两声，便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

唤天也踱步进来了。

居然哙啖仙人还是没醒！鼾声震天。

“坏了坏了，昨天给了他桃花酿，估计贪酒喝太多了。”唤天有些愕然，说罢要启动醒酒之术。

却见司徒小小跑上去揪那嘴里吐着泡泡满脸绯红睡得十分香甜的仙人的耳朵。

“哎哟哟。”就听那哙啖仙人嗷嗷得叫唤着。

“老仙人，大懒虫，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众人听到司徒小小这般哈哈的笑起来。

只乌卿格上前去，用法术用哙啖仙人整理衣衫，穿好鞋袜。“嗯，我们都在等你了，好好准备下，启程了。哙啖仙人，若冒昧闯入你房间有所得罪，还请见谅。”说完恭敬得超哙啖示意点了点头。

唤天连忙说，“哈哈哈，小八啊，赶紧跟我们前去啦，我们要仙人指路的啊。”

哙啖仙人被唤天的威严神姿所震慑，“好嘞好嘞，这就走咯。”

于是，乌卿格一行人便踏上了寻找雾哉神镜的旅途。

“前面就是奇花野谷了。”等循着小径到了开阔处，哙啖仙人指着逐渐拔高的茂密的丛林说道。

“那那那，这个，奇花野谷的另一头有一通天石阶，到达尽头可召唤极乐鸟，通往窑泽境主住的七神山隔着个滔天焰海，没有极乐鸟根本过不去。”哙啖仙人啧啧啧连连感叹。

“坏蛋爷爷，没有神鸟我们过那片海会怎样？”尾羽天不怕地不怕，仿佛觉得凭借自己能力也可以到达一般。

“小丫头，这根本就不是海，是绵延不尽沸腾的火焰，据说是自鬼域引来，又浇上了魔界的生生不息水，这火根本就扑不灭。雾哉是何等贵重的宝物，神魔相争，若无这滔天焰海，老境主怎可保雾哉平安，保自己安危？”

“喂，老筷仙，难道这阻挡外人的火焰凭一只鸟就可以过去？你如何让鸟儿听我们的话。”司徒小小凌厉气质不减，心直口快，好生好奇。

“小小姑娘，老身也只是这么听说，但能够看到这神鸟，让神鸟供你们差遣，这还得看机缘。”哙啖仙人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大家，那，与其在这里讨论如何过火焰海，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赶路吧。”唤天督促大家前行。

众人正准备往前走，就听到“咕”的一声响鸣。司徒小小吓得连忙躲到了尾羽的身后，“不会这么快怪物就出来了吧。”司徒小小胆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尾羽像个小大人一样点点头，摸着司徒小小的头，让她不怕。

又是“咕咕”两声，司徒小小觉得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咕咕——咕—”司徒小小这下反应过来，看着哙啖仙人，贼笑起来，晃晃悠悠颤颤颠颠笑嘻嘻的大步走到仙人面前，摸着仙人有些微凸的肚子。

“饿了吧？我们都忘记老筷仙还没吃早餐啊！那，我这只有一个馍，你就将就下了。”说罢递给哙啖仙人一个比石头还硬的馍，瘪了瘪嘴，一副“我们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哈哈哈哈，早点那些我已经带上了，小八要是想吃，这里多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唤天手中出现一个六层的食盒，里面几乎把旅舍整个菜和点心都塞下了。

哙啖仙人乐得合不拢嘴。

尾羽这是才发现乌卿格没了身影，急着到处寻找他的身影。却见那人从树林里走出来，还端了个四四方方的矮脚小几案。

乌卿格将食盒放在几案上，“老仙人且在这案几上用膳吧，接下来路途劳顿，还请好好休息。”尾羽抬着头望着她的卿卿，真是温柔周到，让坏蛋爷爷吃得畅怀舒心，尊严又皆保。

唤天无声传音道：“变变变，要是被那小小姑娘发现我们的身份怎么办？”

乌卿格也用无声传音回复道：“所以我且去了树林，此几案本就粗糙，就说是临时做的。”

“怎么看这几案也是很精美的，破木头能做得这么好？”

“唤天，我乃草木神，树之形态之变自然不在话下，你不是说我们会奇门遁甲么，就算奇门秘术好了。”

两人就这样相互凝视，默然不语。偶尔唤天还挑一下眉，简直就像两人在眉目传情。

司徒小小嘀咕了句“两个大男人……这般看着对方。”尾羽生气的跺脚“大人与卿卿友谊本就情比金坚，岁月流长，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多时，你不可以这样瞧他们。”

唤天心里只纳闷，这小鱼儿自从成了人，遣词造句还真是飞速精进，成语都能用一大串来着。

乌卿格倒有些不好意思。

哙啖仙人当然知道这几案是怎么回事，一个劲的谢乌卿格。

司徒小小大意得很，故意调笑乌卿格：“没想到帅小伙儿木工活儿挺好的嘛，这么快就能做出来。”

乌卿格阖住浓密的睫毛，意味深长的笑。

“不可以叫卿卿帅小伙！！”尾羽再一次着急起来。

“那你说说这帅小伙该叫什么？”司徒小小朝尾羽努了努嘴。

唤天说：“你看筷仙如何称呼我的，大人，你也该叫大人。”

司徒小小扭过头，“凭什么我也要，我又不像他，有求于你。你那，就是凶巴巴，那个人嘛，就叫小帅兄好了。”

司徒小小说完，为自己得智慧拍手称快。尾羽却是不高兴，虽然加了“兄”字，但有另外的人对卿卿不恭敬还乱取绰号，情急之下，眉间紧皱，力量汇聚到手心，一条长鞭生出。尾羽在司徒小小旁边“啪”的一声抽在地上，司徒小小被吓了一跳。

司徒小小低头的瞬间，见尾羽腰间那鲤鱼香包十分好看，被神不知鬼不觉偷了过来，准备教训教训这个如此护她“卿卿”的笨笨的小丫头。

她提着那鲤鱼香包在尾羽面前晃了晃，“你在找这东西么？”

“还给我还给我。”乌卿格给的礼物，尾羽自当是一直好好保存的，怎么会掉到别人的手上，香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才好。

尾羽收起鞭子，便要去追已往树林深处去的司徒小小。

乌卿格和唤天看着全神贯注吃早餐的哙啖仙人，忘我的享用美食，砸吧砸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

乌卿格正想着路程还长，在此地暂作休息也未尝不可。就听到林中两个女孩儿的尖叫声。

“啊！不好！”乌卿格连忙往尾羽消失的那个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