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上篇·河伯洵苒

第三十五章天上篇·河伯洵苒

那人形怪物身下，逐渐形成漩涡，黄沙笼罩成一团。他极速逼近两位姑娘，唤天顺势将身旁的司徒小小从那飞沙黄土里拽出，小小早已沉醉在唤天的飒爽风姿里。而河伯见小小被唤天救出，一手伸向哙啖仙人，一手揽住尾羽，乌卿格飞入那黄沙之中，要将两人都救出，结果黄沙瞬间消失，三人同河伯消失在风里。

司徒小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着恢复平静的河面，怅然若失的问唤天:“怎么办？”

唤天二话没说，闭眼使出法力:“跟我走！”说着拉着司徒小小跳入河中。

“大，大，大人，我不会游泳。”司徒小小惊慌失措。却见唤天跟她一同在一个巨型气泡里。

“这是我们西域的避水诀，防止，呃，这个出海遭遇海难。”唤天煞是苦心的编着故事。

“大人，你好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呗。”司徒小小拽着唤天的袖子，晃来晃去。

唤天回头看了看一脸花痴样的小小，直摇头:“好吧，但也要看你的资质了。”

“大人真好！”司徒小小一欣喜，就朝唤天的脸上小啄了一下。

唤天这下子心里七上八下，赶紧使了法术在两人之间加了一个隔膜。

唤天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到不断拍打气泡隔膜的司徒小小。轻叹了一声。

人类啊人类，就是这么容易爱上，真是伤脑筋。

唤天迅速将气泡驶向河底。

乌卿格与河伯僵持，河伯用水草捆绑住哙啖仙人和尾羽，轻声笑到:“我知您是草木上神，不过，今天，你也只能救一个。”

河伯早就拿捏出神的内心，爱护众生，不可能舍弃谁的。

哙啖仙人泪如雨下:“草木上神，一定要保护我们啊，我爱您敬您生生不息啊。”

倒是尾羽闭上眼睛，说道:“卿卿，我不怕死，能救一个算一个吧，能与卿卿相识一场，我已满足。”

乌卿格怎么能够再次让尾羽赴死，他第一次没保护好她，第二次就再也不允许发生了。不要，不要让他们分开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抱着婴孩，从河伯后面出现:“夫君，放了他们吧，他们也是听了父亲的话，来寻我的。”

“均淑，你父亲为什么还不知足，我已给了他绵延寿命，保他三年之后康健。我们有了孩儿，便再不用惧怕他叫你嫁与那雪山圣灵王作妾了。”

“父亲他……也是希望窑泽之境能有所庇护。均淑的命是父亲的，父亲一个人生养我已是劳累，均淑的想法，有还是没有，又有什么干系。”

“均淑啊均淑，你就是太善良了，你若如此，我怎么放心日后再把你交还给你父亲。怎么放心你照料我们的孩儿。”

不知不觉间，唤天也已到他们身旁，唤天走出气泡，留司徒小小一个人在起泡里。司徒小小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瞠目结舌。

均淑挥了挥手，立即给哙啖仙人和尾羽松了绑，将两人抛掷给乌卿格。转头劝慰起河伯:“夫君，就邀他们来家里坐一坐吧，家里许久没有客人了。”

“均淑？！”

“你啊，不要如此暴戾了，你看，从前的你多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还是喜欢你当年仙童的模样呢。”均淑说罢温柔的抚摸河伯的脸，那怪异嶙峋的犄角渐渐退化，河伯的脸再次恢复光洁。

乌卿格一惊，那洵苒居然是仙人，又怎么会沦为水怪，模样骇人。

众人便跟随均淑和洵苒上了那木楼，转眼之间，竟如陆地一样，毫无水之踪影。均淑眼前一尾灯笼鱼在前方悠悠游着，照亮周围之景。

“这木楼是夫君为我做的，里面的水也排空了，虽然有避水珠在体内，但这处就如同岸上一样能让我自由呼吸。”

“说起这木楼啊，还是夫君当年带我偷偷溜出窑泽之境，去人间游玩时，当地人家的建筑呢，我们在那里玩了一个月，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均淑的语气里，都是甜蜜的笑意。

“那这么说来，公主，你是自愿到这里来的哦。”尾羽觉得他们的故事，远远不止坊间流传的那般简单。

均淑将熟睡的婴儿放在摇篮之中，去隔壁房间拿了些海鲜和果实过来。

“两位上神，你们，应该知道金轮台吧。”

乌卿格和唤天相互看了看，乌卿格幽幽道:“洵苒莫非是是天界仙人，为了与你厮守受金轮台之苦，贬为妖物。如此？”

均淑转了转盘中的青枣:“上神猜得果然不错，但夫君他……只是身形变化……依旧有仙资。夫君告诉我，”均淑顿了顿，“三年以后，他会治好我的父亲，然后重回天上。”

末了，均淑哽了哽，说道:“再说，我也不想误了他。”

尾羽心想，这真是个极致善意的女子，如此的感觉，倒像是夫君要抛妻弃子。

“均淑公主，那他回到天上，你怎么办？”尾羽不解。

“对啊对啊，难道就剩下一个老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么？他为什么不继续照顾你了。”司徒小小大快朵颐的吃着河蚌，随声附和着尾羽。

“三年于我，已是足够。再说了，洵苒他也留了许多东西给我们。”

均淑还是依偎着洵苒，喃喃的说:“夫君，那么多金银珠宝，你连早儿的夫子都替早儿找到了，你思虑得那么周全，可为什么还是要回去，为了修仙么，可你已经是仙了啊，均淑还是不太明白。”

洵苒抚了抚均淑的发，“许多事情，我的淑儿是看不明白的，许多事情的缘由，也是道不清楚的，我只想让淑儿快乐的活着，好好将我们的孩子带大。”

均淑深情凝视着洵苒，点点头。

那日，均淑告知了尾羽他们，这之前与之发生的种种。

洵苒以仙童身份跟随南斗星君曾为雾哉神镜特意拜访过窑泽之境，那是洵苒与均淑的初遇。

均淑不曾到过境外，更不曾上天，对外面的世界新奇不已。而洵苒早已随南斗星君穿梭九州大地，访遍江河大川，在均淑面前侃侃而谈，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而后在均淑一再央求之下，洵苒答应会再次下凡，偷偷带均淑出窑泽之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哪知一个月回来之后，老境主盛怒，便不允许洵苒与均淑再有往来。而两人早已情根深种，何处也解不了这拳拳之心，相思之情。

老境主念均淑已经成年，便自作主张为了有靠山要把他嫁给雪山圣灵王扎古恶。扎古恶妻妾众多，此前还与唐古拉山神的妻子纳木错有过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洵苒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所爱的女人嫁与不良人，何况扎古恶与太多女子纠缠，这让他的淑儿如何安身。

南斗星君也知身边童子爱上了秘境一女子，遂不许洵苒再下界。

洵苒焦急万分，而他当时的法力根本逃不出南斗星君的法眼。为了保均淑一生幸福，情急之下，洵苒涉险找到金轮台。

传说金轮台有三难，寻之所在谓之一难，让其允愿谓之二难，愿之相抵谓之三难。因为代价太过惨重，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仙神之物金轮台也不会随意有人去用。

但凡朝金轮台许下愿望的神仙，灰飞湮灭的许多，万劫不复的许多，形神俱毁的许多，苟且残喘的许多。

洵苒大概，是属于最后一类。

洵苒向金轮台许下愿与均淑厮守一生的愿望，遂受烈火焚烧，饱受万条毒物撕咬脸颊之苦。

待洵苒醒来，才发觉自己躺在河底。莫名的能够自由呼吸。拥有遣水之力。而此处，就在窑泽境外。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窑泽之境为保雾哉神镜进行了一场恶战，窑泽境主元气大伤，当时昏迷不醒。均淑虽十分难过，但为了保自己父亲，便再次冒险出了窑泽之境，来到传说中的琥珀河边，采摘可以续命的菱菇。

却被已成琥珀河河伯的洵苒发现，洵苒激动一把抱住她，那时均淑吓得半死。哪知，一见均淑的洵苒，内心逐渐从荒凉中温柔过来，恢复旧貌。一见故人如临，均淑泣不成声。

这对历经磨难的璧人终于团聚。

均淑带洵苒去见了昏迷中的老境主，洵苒一摸脉搏就知老境主时日不多。便催发真气帮老境主续命，这续命三年也使洵苒修为大损。

洵苒突然就跟均淑说起那三年之约，让神宫中仆人转告醒来后的老境主，河伯已掳走均淑，三年内生儿育女，均淑不得嫁与他人。而三年后自当送均淑回来，老境主也会重现生机。

如此一来，两年半，便这么过去了。洵苒带均淑去了许多地方，却都是托人照顾他们妻儿。均淑当然不懂，既然都历劫金轮台，为什么还是要执意回到天上。

两年半内，洵苒多是为了实现均淑的愿望而各种操劳，均淑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知道洵苒对她爱意深切。

而乌卿格一行人知道了洵苒与均淑的故事后，洵苒敬了大家一杯:“难得再遇天上旧人，今晚洵苒想与大家不醉不归，如何？”

唤天仰天大笑:“果然是条汉子，那就这么定了，只是，你的妻儿？”

“淑儿要哄早儿入睡，恐就不能陪着大家了。”说着，洵苒倒是满脸歉意。

乌卿格没有说什么，只觉得这之中，应该另有故事。

尾羽望着乌卿格，看他眉头微蹙，轻声问道:“卿卿，今晚你也会大醉么？”

乌卿格微笑着看她:“仙神重逢，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