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处是归途

汐月姑娘离开书斋以后，打算先去找到玉麒麟一行人，想必他们也在等待她回去。自己一个女子，行走在这路上，有些难以言说的孤寂，她隐匿自己的气息，尽量规避着大漠中经过的人。

她深知是赵晟允许她离开瑆玥城的，因为离开时防护城池的禁制全都为她放行，未受一丁点的阻拦就顺利离开。否则，以她现在的修为，是无法脱身的。

“谢谢你！赵晟，祝你，一切安好！”女子在心中默念着，她反复问自己，你喜欢他吗？不喜欢吗？他喜欢你吗？却等不到什么答案。不过，就算是旁人，也希望此间之事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吧？她回转身，对着瑆玥城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怔怔的看了很久，随后转身离去。

瑆玥城上空云层之上，一股王者之气纵横激荡，七团神光如同七颗星辰漂浮在一个人的四周，时而在头顶时而在脚下，一颗颗互相之间产生感应。最后只见这人张开双臂，掌心真气汇聚，强行控制住这游走不定的七团神光，并一一炼化，随着真气逐渐增多，神光逐渐被压制住，变的柔和起来，随后一个接一个进入到此人体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瑆玥王赵瑆玥，这是他日常练功之处，不断挑战自己，把自己的功法修炼的炉火纯青。

随后他向远方看去，看到了汐月姑娘的身影，在这个王府之中，甚至是整个瑆玥城中，能瞒得过他的人和事少之又少，他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个女子并不想离开，但是却像是被迫离开。

“晟儿这小子，好不容易有个姑娘，难道把人给赶跑了？”年轻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已经不是瑆玥王所能理解的了。他也知道这事自己不能掺和，在看到汐月姑娘对着瑆玥城方向鞠躬的时候，他也只能摇摇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瑆玥王现在的地位和境界，叹气是为何呢？

因为赵悯，赵悯则是因为瑆玥王与海麒麟之间的感情纷争。瑆玥王一直不愿提及当年之事，直到今日他看到转身鞠躬的汐月姑娘，心中蓦地想起了那些过往。当时海麒麟与赵瑆玥都喜欢赵悯的母亲李黛月，要是问海麒麟他以前什么样子？或许赵瑆玥最有发言权了。

曾经的海麒麟英姿飒爽，他的化身之术十分高绝，不仅本身修炼到很高的境界，就连化身也是，这一度使他非常风光。为什么海麒麟的化身袭击赵悯之时说瑆玥王横刀夺爱呢？因为那个时候李清风还不是国师身份，当时是皇城近卫军的统领，听上去霸气但是权力不大，而李黛月是他的亲戚关系，一番权衡考量之后，便在多方运作之下，在李黛月已经认识了海麒麟的情况之下，让其与赵瑆玥相识，最后李黛月嫁给了赵瑆玥。

赵瑆玥当时名气和修行都不如海麒麟，长相也不如他帅气，因此迎娶李黛月之后便发誓要好好照顾她，只娶她一个妻子。这才让他收获了朝野中人的好感。

海麒麟见状深感无力，此时的这桩婚姻已经提升到国之安危的层面，若是李黛月嫁给赵瑆玥，那么不论是西部边陲的瑆玥城还是皇城都有很大的益处，再加上身处皇城中的李清风的运作，以及李清风以亲戚身份对李黛月进行阻拦，不让她与海麒麟有所联系，于是慢慢的给赵瑆玥带来越来越多的名望，一时间海麒麟渐渐式微，最后退出这场争夺。

后来为了回报李清风，赵瑆玥自己抗下所有，把李清风从中作梗之事深埋于心只字不提，对外只说是自己如何优秀最后胜过了海麒麟，李黛月最终选择了更加优秀的自己，这让还麒麟得知之后怒火中烧。后来，赵瑆玥保举李清风登上国师之位，国师位高权重，自此海麒麟也就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后来渐渐的海麒麟淡出人们的视野，谁知不久之后他竟发生如此多的改变，走上了不归路。想到这里，瑆玥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再看汐月姑娘这边，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心中本想着各种各样的打算，但是双脚踏上这大漠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像是回到了从前，此番到瑆玥城之事就像是一场梦，让她百感交集。

其实临行前留下的书信中汐月两个字满含了她的一番情谊，不知赵晟能不能懂得。她凝聚真气轻轻印在了纸的背面和书桌的正面之上，待赵晟拿起书信，在书信和书桌之间就会凝聚出她的名字。

赵晟足够聪明，想必也能心领神会。

“是仙子，仙子来了，仙子回来了！”绿洲中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卖力的跑了起来，飞奔传信，并让另外几个喽啰兵赶快迎接。

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一小片绿洲并没有因为上次的混乱而受到影响，相反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

女子这次没有华丽的装扮，只是一身轻便简单的衣服，看上去非常干练，故意用一些风沙给自己做了点掩饰，看上去风尘仆仆。

她向几个喽啰兵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示意他们不要跟着她。随后便看见跑步前来的玉麒麟！一眼看去生的圆圆滚滚像只大熊猫一样，个头不高但修为不低，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就是动静大了一些，远远看去，尘土飞扬。

“仙子啊，你可算来了，我们分头去找你也没找到，后来走到那片大绿洲，里面高手众多，我们没敢过夜就又偷偷返回此地，一直等你回来！”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女子连忙安慰道，看着额头挂着汗珠的玉麒麟，她有些于心不忍。

“仙子替我做主啊，大绿洲那边有个姓徐的疯婆子打我！”突然这个粗犷的汉子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请求女子给他报仇！

“姓徐？可是一家店铺的老板娘？”

“是的，叫什么清风客栈！新换的招牌，改天我偷偷去给她拆了！”玉麒麟恨的咬牙切齿，看来挨的这顿揍着实不轻啊！

“清风客栈？”女子差点笑了出来，好吧，知道是谁了，是堂堂国师大人李清风的相好徐凤之、徐姐、凤儿……

“好了我知道了，这个人我见过，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快起来吧！”女子信誓旦旦的看向玉麒麟。

“多谢仙子！仙子后面有什么安排？”

“那客栈的牌子暂时不能拆，知道吗？”汐月郑重其事的告诫玉麒麟，其实并不是因为赵晟或者李清风，或者任何一个人，不久前自己可是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甚至说不出意外的话，根本就不会与他们有任何的交集。那到底是什么触动了她呢？是李清风与徐凤之的感情，他们二人，太苦了。

“仙子说不拆那就不拆！”玉麒麟赶忙答应下来，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对于汐月姑娘说的话，他是言听计从。

“召集大家，明天出发，寻宝！”女子下了命令。玉麒麟听到有宝物，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这玉麒麟为什么会听女子的话呢？

当年婆娑古城灾难，惊动了很多人，比如赵无极，海麒麟虽然当时没有处在灾难的中心，但是也受了很重的伤才离开，后来在亦风国逐渐站稳了脚跟，通过一次与赵无极合伙的的精心谋划，他才成为了风云城城主。

那他为什么受了重伤呢？这就是他个人的问题了。当时他本来可以顺利脱身，他却想趁乱夺取一些好处，贪婪最终害了他，被飞出来的一位古城大能击伤，被击伤后他马上遁走，在路上阴差阳错的遇到另一位飞出古城的故人，但是他丝毫不顾及旧情为了逼问修行功法以及各种财物，将其残忍杀害，后被经过的神秘人物打成重伤，想必依然是古城中人。

然而，这依然没有让他有所醒悟。后来在一次大漠中人一起组织的去寻找婆娑古城的过程中，众人进入到一座大墓之中，这也是国师李清风曾经提到的那座大墓，当时李清风被安排去“守门”才得以脱身，其他人都因为贪恋财宝命丧黄泉。海麒麟当时鬼鬼祟祟，他放出多个化身蹲守在大墓周围，奈何冲击太强，化身大部分灰飞烟灭了，只剩下三具化身，他本尊也受到了冲击，旧伤复发无法控制。三具化身之中的两具便是前段时间被海麒麟操控去偷袭赵悯郡主的，第一个叫做金麒麟，也就是灵兽喵喵寄居其中的那个，第二个叫做银麒麟，就是被赵悯聚集全身神君之力一指神光将其打爆的那具，第三具便是玉麒麟。

而那玉麒麟受到大墓冲击时恰好遇到从石窟出口飞出的一位女子，女子一道水流为他抵挡了不少伤害，他也因此保全了性命，这女子便是汐月姑娘了，但是由于他距离冲击最近，灵智受损无法恢复，终日里看上去傻傻呼呼，最后被海麒麟抛弃掉。于是这玉麒麟便一直跟随着女子，把她当救命恩人一般看待，并且收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当作自己的喽啰。

所以女子能够从玉麒麟脑中获得一些残存的记忆，他也能够对她唯命是从，做事从不打折扣。并且也能够更多的了解风云城海麒麟那边的情况。

女子吩咐完之后，就带着玉麒麟出来闲逛，二人隐匿了各自的气息。

“麒麟哥哥，你想回家吗？”女子双眼出神的看着远方。

“仙子要赶我回家吗？”玉麒麟一阵惊慌失措！

“哪有的事，是我有点想家了！”女子用脚踢着黄沙，微风徐徐吹过，除了绿洲，在这沙漠里真是一点生机都没有。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家了，仙子对我们好，有仙子就有家！”有些憨憨的爽朗的笑声传来，女子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人只有变傻了以后，才算是活的通透。自己每天考虑这么多事情，到头来事情没有解决，烦恼却越来越多，太累了。

赵晟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她的宿命，原本她就像是被豢养的任人宰割的动物一般，为了另一个人起死回生之用，就像是一个无人在意的物品、一个奴隶一般。而赵晟却在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之后，突然告诉她那是天意，并且按照天意也很难达到效果，他想帮她不再顺承天意，并且依然能够救活赵悯。

这一切对女子来说都像是一场梦，若是说有神明安排了她的出现，那么赵晟在她眼里就是另一个神明一样的存在。

“仙子的家在何处？”玉麒麟见她沉默不语，追问一句。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不到了！”女子心中很怀念以前的日子，曾经婆娑古城有大能之人用高绝的功法改变了时间的流逝速度，有大能之人能够组成弥天大阵吸取日月光辉之力，有太多厉害的人做了太多厉害的事情……但是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

“哦，原来是迷路了，仙子放心，我们人多，明天开始找，一定能找到！”玉麒麟拍着胸脯打着包票，样子既滑稽又有些憨的可爱，惹的女子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仙子笑了，哈哈，仙子笑了！”玉麒麟也喜笑颜开，如同个小孩子一般。

“就你贫嘴！你吃什么好东西了，我怎么感觉你突然间又胖了？”

“额……”玉麒麟欲言又止。

“说实话，快说！”玉麒麟的小心思被马上识破了。

“仙子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收了一些人进来，他们贡献了很多好吃的，所以我就……”

“你就大快朵颐一发不可收拾了吗？”

“人家一直在控制的……”玉麒麟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就是没控制住吗？好啦，乖，我又没有怪你！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嘛！”女子马上开始哄他。他也是很容易哄的样子，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其实其他都好，就是他体内有股邪性，发作起来很难控制住，这可能是海麒麟遗留下来的，就像那天晚上把小绿洲里的商队打劫一空一样，贪财好斗的本性一览无余，但是事后他们却把掠夺来的东西都留给了女子，听其分配，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提前探查避免与高手发生冲突，并且平日里汐月姑娘也在想方设法减弱直到去除掉海麒麟对其带来的影响。

“仙子，如果实在找不到你原来的家，我们就去建一个家吧！”玉麒麟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似乎提醒了女子，女子踢起一脚黄沙，随后被风吹的四散而去。

“是啊，没有家的人就像这被风吹走的黄沙，随遇而安风餐露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像是蒲英英，一阵风就连滚带爬的……”玉麒麟连忙应和着。

“是蒲公英！笨蛋！”在逗乐这一块玉麒麟是无人能及的。

“对对，蒲公英，是蒲公英！嘿嘿！”玉麒麟抓耳挠腮的，感慨于自己的笨拙。

“麒麟哥哥，我们回去吧，我饿了。今天谢谢你，有你在我就会很开心了！”

“好的仙子，咱们现在好吃的可多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都有！”说到吃，这玉麒麟瞬间精神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