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选择的人

南大有四个食堂，分别坐落在学校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其中，东食堂的饭菜价格最亲民，因为都是些家常菜，所以量也给的比较大，一些胃口大但家里却没什么钱的学生喜欢来这里吃饭，窗口处还雇用了许多勤工俭学的在校生。

西食堂大多是异国口味，是特意为学校中的留学生们开的，里面有各国的风味小吃，无论是来自欧美还是日韩，亦或者东南亚，你都能在那里尝到家乡的味道。

南食堂可以算是最受欢迎的食堂了，里面汇集了各种风味的小吃，但与西食堂不同的是，它里面都是华夏的本土风味小吃，南大里面还是本国学生多嘛，异国小吃偶尔尝尝还好，总是吃的话，还是自己国家的口味比较适合他们的胃。

北食堂的话算是一个比较偏僻的食堂了，平时去的人不是很多，但它因为有着独立的包间，平时学生聚会、情侣约会什么的还是很喜欢去那里的。

秦语歌气冲冲地拽着苏流音走到南食堂门口才想起来，她还没问苏流音本来想带她去吃什么呢，因着自己平时喜欢吃南食堂的小吃，她下意识就带苏流音来了这里。

微微蹙眉，秦语歌望向一旁的苏流音：“我们在这儿吃？”

“好。”苏流音温温而笑，仿若春日中泛起的烟波，眸中盈着溶溶暖意。

秦语歌下意识抬手抚上苏流音的眸，一瞬间遮住了她望向自己的目光。

“歌儿，怎么了？”苏流音并未有何动作，她任由秦语歌遮住自己的视线，眼睫微眨间似羽扇滑过秦语歌的掌心。

秦语歌手一抖，一下又离开了苏流音的眸子：“没事。”

秦语歌指尖微蜷，有些心不在焉。

她刚刚只是觉得苏流音的目光太过勾人，让她下意识想要遮住那抹视线。

重见光明的苏流音并未多问，只是一如刚刚般浅笑凝眸望向秦语歌，好似世界万千，她只看得到她一人。

秦语歌被这般灼热的视线凝望着，只觉脸颊微烫。

她下意识垂眸躲开那抹视线，继而如刚刚般拉着苏流音的手腕迈入食堂之中:“我们进去吧。”

“好。”苏流音任由秦语歌拉着自己，亦如刚刚般温柔回应。

跟在不远处的白芷看着秦语歌一路牵着苏流音进入南食堂，不自觉露出姨母笑。

自家崽儿真是出息了，也不知刚刚说了什么，竟然能让校花主动上前遮住她的眼，两人的互动也太甜了吧，果然两个美人在一起就是养眼啊。

牛萌萌在一旁扯扯嘴快笑得咧到耳朵根的白芷，扁扁嘴：“小白，她们有啥好看的，难道比我们……”

然而在白芷的视线望过来后，牛萌萌却浑身一抖，愣是止住了自己想说的话，嘴巴开阖间，再无一点声音发出。

白芷疑惑：“你想说什么，比我们什么？”

牛萌萌眨巴眨巴眼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好饿，小白我们快进去吃饭吧。”

“也是，老大还等着我给她带饭呢，咱们快点吧。”白芷倒是没在意牛萌萌未完的话，很快便被食堂的香味吸引住了。

眼看着白芷进入食堂，牛萌萌对着虚空装腔作势般狠狠瞪了一眼，似在瞪着什么人般。

哼，地府四朵金花还不让说了，不说就不说，她们就是没我们地府四朵金花好看麽！牛萌萌在心里气哼哼道，却还是脚下生风跟在白芷身后，生怕白芷把她一个人丢食堂门口了。

虽然现在人还不是很多，但其中几个比较火的小吃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秦语歌并不知道苏流音的喜好，眸光在几个窗口逡巡间向苏流音问道：“你想吃什么？”

“都好，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苏流音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刚回人间没有多少天，她的身体似乎还没适应人间的正常进食程序，感觉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味道，没什么不同。

“不行，既然是你请客，就该你来选。”不知为何，对着如此好脾气的苏流音，秦语歌心里突然很闷，就想为难一下她，看她是不是真的如此好说话。

“那我们去吃那个吧，可以吗，歌儿？”苏流音未与秦语歌相争，直接指了不远处的一方长队。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便要吃它？”秦语歌看苏流音随手便指了自己想排的队伍，不由有些讶异。

苏流音诚实的摇了摇头，对着秦语歌浅浅而笑，笑容亦如她人般温润清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看你似乎多看了它几眼，应是想试试它吧。”

秦语歌听了心中虽暖，面上却凶巴巴道：“苏流音，你不要乱猜我的心思。”

“好，歌儿，我不乱猜。”苏流音很是听话的点点头，似乎秦语歌说什么她都愿意答应。

这样的苏流音让秦语歌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真的等了自己几世一般，如今终于寻到自己，便再也不会离开，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秦语歌晃了晃头，驱散脑海里那不切实际的荒谬想法。

她松开了苏流音的手腕，径自向长队走去：“走吧，我们就吃这个吧。”

苏流音眼里划过一抹失落，手腕处觉得凉凉的，似乎从骨缝间渗入了丝丝寒意，一时间竟让她忘了跟上秦语歌的步伐。

秦语歌耳边似听到一抹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回眸，苏流音还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语歌黛眉微蹙，走回到苏流音身边，重新扯住她的手腕，将人往队伍那边扯去：“愣什么神啊，这么大的人了，不拽着还要自己走丢了吗？”

手腕处重新被温暖裹挟，苏流音只觉整个人都似被暖意环绕。

她抬眸望向前方满脸嫌弃却还是紧紧牵着自己的秦语歌，眸光愈发温柔：“歌儿，我想和你一路走下去，不会再与你走丢。”

“什么叫不会再和我走丢，说的好像我们以前认识似的。”秦语歌轻嗤，而后又想到苏流音之前的话，忍不住蹙眉警告，“不许再说什么千年之前的鬼话，鬼才会信那些。”

然而秦语歌没有意识到的是，她明明不信苏流音的话语，却还是任由她接近了自己，若是换做旁人，她肯定理都不理，直接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了。

“好，我以后不会再提。”苏流音眸光有些黯淡，但还是听话的应下。

那些曾经，如今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如若她不愿听，便让它们都珍藏在自己的回忆中吧。

不知为何，秦语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负罪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像不让苏流音说那些的自己很过分，可明明就是苏流音在胡说八道耍自己，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过和愧疚呢，好像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真的很对不起她般。

“算了，随你便吧，你爱讲就讲，反正我才不会信呢。”秦语歌很是别扭的改口，她眸光望向别处，不去看苏流音的神情。

“好，我知道了。”苏流音语音含笑，眸子重新涌入光亮。

她的歌儿，还是这么嘴硬心软，从来都没有变过。

察觉到苏流音的声音中带了笑意，秦语歌觉得脸颊微烫，心内却莫名松了口气。

那股突如而来的压抑负罪感也瞬间消散，就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般，只有秦语歌知道，自己一时间心绪有过怎样大的波动。

两人并没有排很长时间，很快就轮到了她们，望着窗口上的菜单，苏流音才知道原来她们排的是家峡西面馆。

秦语歌要了碗酸汤肥牛面，转身望向苏流音：“你想吃什么？”

“歌儿，与你一样吧。”苏流音下意识道。

秦语歌蹙眉，却也不想耽搁后面排队人的时间，转身对窗口人员道：“两碗酸汤肥牛面。”

说完秦语歌便想去扫自己的饭卡，却被苏流音微微抬手止住了，只见她拿着饭卡在机子前一扫，而后对她浅笑道：“歌儿，说好的我请你的。”

秦语歌看着苏流音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她也只是随口说说让她请自己而已，并没有当真，想不到她竟这般认真，还非要刷她的卡才行。

不过一碗牛肉面而已，也没多少钱，秦语歌倒也没多与苏流音客气，只挑眉笑道：“那就多谢苏同学的款待了。”

两人取了号找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在等待中两人竟一时有些无话。

苏流音只是将目光放在秦语歌脸上，静默的看着她，仿佛想要弥补这错失的千年时光般，一刻也不愿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秦语歌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换做是谁被这般专注的视线盯着，都会不好意思的吧。

可是秦语歌也只是不好意思而已，心里却没有觉得不舒服，或许是因为苏流音的眸光真的太过专注太过温柔，仿佛她眼中只看得到眼前之人般，世间万物都与她毫不相干。

她的眸子是那般干净清亮，未染一丝尘埃，秦语歌视线与她对上，不由自主便被吸引进去，一时间连羞意都忘记了。

就在这时，秦语歌的电话响起，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瞪了瞪眼，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她微微蹙眉将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这才滑了接听键。

果不其然，对面的怒吼从电话中传来，就连对面的苏流音都听得分外真切。

“秦语歌，你又放我鸽子！说好的下课就来找我呢，我在社里等了你整整一上午了！”方可依的声音可谓是咬牙切齿了。

要不是刚刚有社员说在食堂看见了秦语歌，方可依还被蒙在鼓里继续在这儿等着呢，要知道她早上起得晚没吃早饭，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这人倒好，竟然放了自己鸽子不知和哪个野女人去食堂共进午餐了。

“可依，对不起啊，我本来想先和你说一声的，可是路上被人撞了一下，结果忘记了。”秦语歌解释道，不由把责任全推到了啥也不知道的牛萌萌身上。

“哼，那人是在你脑子里小鹿乱撞了吗，撞得你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方可依气哼哼道，一点也不接受这个说辞。

听到小鹿乱撞，秦语歌下意识看了苏流音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不觉脸颊又有些烧，她轻咳一声：“别胡说，这样吧，我答应做你mv的女主了，你别生气了，行吗？”

一听秦语歌答应做自己mv的女主，方可依立马气消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哎呀，你早说嘛，咱俩谁跟谁啊，不就是放个鸽子嘛，没事，你随便放，我就不打扰你和你小情人共进午餐了，等你有空了咱细谈。”

说完不等秦语歌回话，方可依就啪一声挂了电话。

秦语歌很是尴尬的看向苏流音，她应该都听到了吧。

这个方可依，真是什么胡言乱语都说的出口，平时也就算了，但是被苏流音听到，秦语歌心里就是觉得一万个不自在，什么小情人啊，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嘛，她突然就不想拍那个mv了，这样的人就该绝交，对，绝交！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中午有约，耽误你时间了。”

苏流音声音中带着歉意，她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她，她的歌儿就不会失信于人，好像还为此答应了对方什么事情。她不希望她因自己被迫去做什么，她的歌儿，本该自由快乐的生活。

秦语歌板起面容，从刚刚的尴尬中脱身，她凝眸与苏流音对视，认真道：“苏流音，是我自己忘记的，与你无关，你不要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苏流音开口，还未说完，便被秦语歌打断。

“没有可是，我是个成年人了，有我自己的选择，我会为我自己负责，不需要你来帮我背负我的过错。”秦语歌语声淡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苏流音静静望着眼前这个突然有些霸道的秦语歌，却在她强硬的面容下看到了那颗柔软的心脏。

似是想到什么般，苏流音的眸中瞬时闪动着让秦语歌有些炫目的流光，只听她轻声道：“所以，歌儿，我是你宁愿背负过错也要选择的人，对吗？”

秦语歌一噎，脸憋得通红，她实在想不通，这个苏流音怎么会突然得出这么个结论，明明她刚刚还一副万分愧疚自责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这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呢？

“你别胡说八道，我就是真的忘了而已！”秦语歌奶凶奶凶的说道，却一点没有威慑力。

苏流音抿唇轻笑，却也没有再执着于刚刚的问题，只要她自己心里清楚，如此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