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祝余一剑刺穿扑向她的血罗刹，拔出剑后发现血罗刹竟然没有死，甚至连脚步都未有半分不稳，她皱眉，道：“他们是什么怪物！”

是什么东西才能够连心脏被刺穿后仍旧不死！

血罗刹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最前面的血罗刹继续扑向祝余，是要用不伤不死之躯牵制住她，让他后面的血罗刹来杀两人夺取烛龙残骸，就算有顾潜渊的指导，祝余面对自己几百年来从未见过的奇事也难免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付，就在她以为今日几人要命丧于此之时，月亮城开始剧烈的晃动，祝余拉着顾潜渊的手稳住自己的身形，月亮城这是要陷落了？

她偶一抬头，发现刚刚被她拉来扯去的顾潜渊除了额头的几缕碎发，丝毫不显狼狈，就连此时都比她要站的稳，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个小事的时候，刚刚距离他们很近的血罗刹同样因为月亮城剧烈的晃动站不稳，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我曾查探过，月亮城下面有暗河，此处应当是没了枯璃圣女法力庇佑，支撑不住要陷落了，大家保护好自己。”祝余对着十几步外的栖凤仙君几人喊道，而后她回过头对着顾潜渊道：“我能够操控所有的植物，等会儿你抓紧我不要松手，我会护着你。”

顾潜渊看着信誓旦旦说要护着他的祝余，笑了起来，听话的将另外一只手扣在她的腰上，低头道：“小鱼儿，是这样吗？”

顾潜渊一只手握着祝余的手腕，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抓紧是抓紧了，可是这个姿势，她也动不了了啊！祝余用手微微扭动被顾潜渊揽住的腰，垂眼想要将那一只手掌带来的不适感赶走，面色有些不悦，道：“也不用抓的这么紧，顾潜渊你稍微松一点。”

顾潜渊听话，依言稍稍将手松了些许，但是整体并未有多大的改变，而月亮城周遭开始出现流沙，是要彻底陷落的信号，祝余顾不得顾潜渊此时的动作，她一把抓住顾潜渊的衣服，一边稳住身形，争取让他们不被流沙卷进去，但是月亮城这么大一个城池陷落，周遭数里都是流沙，根本逃无可逃，稳无可稳，在她们周遭的血罗刹被卷进去片刻后，他们也被流沙卷进去。

在被流沙掩埋的那一刹那，祝余的意识陷入黑暗，她在昏迷前只来得及将自己拽着顾潜渊衣服的手紧了紧，过了不知多久，祝余从昏迷中醒来，她睁开双眼却发现不能视物，祝余伸手四处摸索，心中从未如此慌乱过，就连被贬之时都没有，祝余克制住心中一闪而过的恐慌，偏冷的声音道：“顾潜渊？”

“我在。”顾潜渊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道：“小鱼儿，我们在一处洞穴内中，没有光线，你且坐在哪里不要动，等会儿我来找你。”

祝余的怯弱只有一瞬，却被顾潜渊听出了，但他没有点破，给予了安慰，祝余确实被他安慰到，原来她不是失明了，只是在一处洞穴中，祝余放松下来，有心情观察周遭的环境，不远处传来流水潺潺的声音，想必她们是在月亮城在地下的暗河，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够看清黑暗中事务的轮廓。

顾潜渊站在他的对面，背对着她似乎在看些什么，祝余从锦囊中摸出火匣子吹燃，火匣子的亮光将她周遭的方寸之地照亮，这一处洞穴实在是太过幽暗闭塞，一点点火光穿不透浓浓的黑，但是好在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祝余举着火匣子看清楚地面的凹坑，小心走到顾潜渊的旁边，她看着专注的某人，道：“你在看什么？”

顾潜渊道：“一些有趣的东西。”

语气兴致盎然。

一些有趣的东西？祝余将火匣子凑近顾潜渊所看的石壁，一些看起来是用匕首或者是剑刻的壁画，人物有些潦草，做着各式各样的动作，似乎是在讲一个什么故事。

祝余见顾潜渊看的专注，似乎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便将火匣子继续举着给他照亮石壁，而她则转头打量火光照映范围之内的环境，月亮城下的暗河不似她想的一般有很多流沙，而是坚硬的石壁，甚至还有尖尖束起的圆柱形尖石，祝余心中庆幸，幸好刚刚他们坠落之时没有落到那些尖石之上，不然怕是性命难保。

而刚刚她在黑暗中听到流水潺潺，但是实际上在烛光照亮之所并没有发现暗河或者是水的痕迹，那隐隐约约传来的水声还离他们很远，这个洞穴似乎是很深，可是据祝余所知，沙漠中的暗河应当不是这样的，这个地方难道不是暗河？那她和顾潜渊这是在什么地方！

从月亮城陷落，她们没有在月亮城地下暗河，那会是在什么地方，且她和顾潜渊身上都没有水渍，显然不可能是被暗河冲到此地的，真是怪事。

祝余想起什么，他们掉落的地方看起来不像是月亮城地下的暗河，那栖凤仙君他们去了何处，会不会也调到陌生的地方了，在她们之前陷入流沙的血罗刹呢！

不知何时，顾潜渊已经没有看壁画了，他的目光转向祝余，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忧，道：“血罗刹实际上就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失去了便与死尸无异。”

“那笛声是控制血罗刹的？”祝余片刻便明白。

血罗刹竟然不是活人，难怪在打斗的过程中感觉到他们的修为颇高，但是四肢却有些僵硬，若说都是尸体便说得过去了，但若是死尸，那他们身上的修为就是生前所有，冥王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可以将那么多修士练成血罗刹！

祝余一点就通，顾潜渊眼中有赞赏，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趣。

知道栖凤仙君他们暂且不会被血罗刹攻击，祝余放心了些，就算几人如同她和顾潜渊一般掉入其他地方，也不至于丧命。

“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也不知道此处有没有出口，若是出口在上面被掩埋了还需要费一番功夫。”祝余对她们的处境不是很乐观，甚至说有些担忧。

顾潜渊不紧不慢，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出口应该在前面。”

“你是怎么知道的？”祝余讶异，顾潜渊比她先醒来一段时间，但是应当并没有去探查出口，这时顾潜渊的目光落在祝余手中的火匣子上，火光微微跳动。

他是根据风来辨别出口的方向的，火苗微微在向洞穴更深处晃动，那就证明相反的方向有风吹来，而出口就在哪个方向，祝余心中对顾潜渊产生敬佩之情，此人虽一路来浪荡，但是当得起博闻强识、随机应变，他似乎懂很多东西，且善于应用，比她这个在人世间行走了数百年的人还要经验老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凡人。

确定了出口的方向，那边需要在黑暗中摸索着出去，这洞穴中有横七竖八的石头，且地面崎岖不平，稍有不慎便会被绊倒，好在她手上有火匣子，暂且能够撑一段时间，祝余将手伸过去，道：“顾潜渊，路不平坦你抓着我的衣服，火光应该能撑到我们找到出口。”

祝余此举是为了减少两人在山洞中的损耗，不拘小节，实为大局。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顾潜渊的手，祝余回头眼中有询问之意，道：“怎么了？”你怎么扭扭捏捏的？

难道顾潜渊是在介意男女之别，可在月亮城的时候明明没脸没皮的是他，且事急从权，哪有那么多顾忌的，想到此处祝余折回去一把拉住他的手。

顾潜渊似乎是没想到祝余会专门回来抓他的手，他幽深的双眼在烛光下化为浅褐色，祝余看向他道：“你怎么了？”

祝余的语气似乎是那么理所当然，顾潜渊眼睛里染上几分笑意，道：“无事，走吧。”

祝余被顾潜渊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走了两步，她发现了不对，她抓着的手似乎是有些粘腻，她才明白，自打从昏迷中醒来，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是什么，那是鲜血的锈味，顾潜渊他受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祝余将烛光移到他的手臂旁，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她略带责备的盯着一点不觉错误的顾潜渊，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何时受……的伤？”

祝余的语气逐渐变轻，因为她想明白了顾潜渊是在什么地方受的伤，在月亮城外她将他护的很好不可能是在哪里受的伤，而他们所处的洞穴里有很多肆意横生的怪石，顾潜渊他一早就知道他们跌入的地方会有怪石，所以在陷入流沙前才会以那样的姿势将她揽在怀中，他是在保护她？他何故做到如此！

想到了这种可能，祝余的目光看向顾潜渊，她道：“你一早就知道是吗？”

顾潜渊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道：“我不明白小鱼儿在说什么？”

惯用的装糊涂伎俩，他刚刚才为了她受了伤，祝余放弃逼问他为何会在他们陷入流沙之前就事先知道下面的情景，心情复杂将他按倒旁边比较平整的石头上做好，嘴中态度强硬嘱咐道：“顾潜渊，你有什么秘密我不逼你告诉我，但是你的伤我必须看，这是……”我欠你的。

顾潜渊在大多数时候，祝余说什么他都听，这一次却有些怪异，他按住想要给他解开衣服的手，道：“我伤的不重，等出去再说。”

留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伤的不重，祝余这一次却也异常的固执，她拨开顾潜渊的手，强硬道：“我必须要看。”

“小鱼儿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看我的身体嘛，即使如此，也要等小鱼儿答应以身相许才行呢。”顾潜渊调笑祝余，企图用这种方式将她逼退。

可祝余这次偏偏这回不吃他这一套，她用术法定住顾潜渊，然后将他的手掰开，将他的衣服褪去，就在褪去衣服的那一刹那，祝余的手顿住，那是遭受了怎样苦难的一张背，竟没有一点完好的皮肤，甚至就连被尖石划破的皮肤在这张背上都显得不那么可怖。

祝余觉得自己的喉咙发涩，顾潜渊的声音却仍旧带着笑意，甚至有一丝安抚，他温声道：“不让小鱼儿看小鱼儿偏不听，被吓到了吧。”

顾潜渊话落，祝余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心头蔓延处一种不知名的滋味，化作少见温柔的语调，道：“怎么回……”似是怕顾潜渊不愿意说，她顿了顿只脱口而出两个字：“疼吗？”

顾潜渊有些恍惚，疼吗？一开始是疼的吧，只是从没有人问过，便也不觉得疼了，如今突然再被人问起，那些疼痛犹入骨腐蚀，竟觉得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