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按照现如今裴锦对清风派的态度，祝余想后面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因为起了某种变故，裴锦已经十五岁了，距离他在她和顾潜渊面前幻化的年纪来推测变故发生的时间的话，距离变故发生应当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了，那么就意味着变故也快来了。

祝余等着变故到来，但是事实是清风派仍旧安稳，秋日清风派后山池塘里的莲藕可以吃了，这一日皓月没有见着裴锦，在去议事之前问疑惑道：“朝露，裴锦呢，今日一整日都没见着他。”

往日裴锦每日总会去找她两次，已经养成习惯，偶尔不见突生出一些不习惯。

裴锦不见了朝露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去留意他去哪儿了，但是朝露的心思不能被皓月知道，于是她压着嘴角摇头。

裴锦素来听话，左右不过在清风派某处，想到此皓月并没有再追问，与伯颜一同进了议事厅，近来山下有妖出现，他们要去捉妖，需要尽快商议出由谁带着弟子下山。

不多时，裴锦提着食盒从远处走来，被眼尖的朝露发现，她的双眼放光，虽然朝露不喜欢裴锦，但是对他炖的汤那是喜欢极了，当即跑过去要接过他手中的食盒，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

没有抢到的朝露不高兴，她睨着裴锦，裴锦看她一眼道：“厨房还有。”

闻言，前一秒还在生气的朝露喜笑颜开，这时一道声音传来道：“师弟，有师兄的吗？”

来人是温和敦厚的陆丰，裴锦点点头，道：“给你们都炖了。”

陆丰看着他手上的食盒，明白其意道：“这是给师叔的？”

陆丰是伯颜的弟子，他的师叔是皓月，裴锦点点头，道：“我刚刚没有找见师父，猜她来找掌门师叔议事了，来这里等她。”

陆丰觉得裴锦简直太乖了，这三年他对于皓月的吃食亲历亲为，就连他们也能沾着光，还有多言未来得及说，陆丰便被朝露拉走，去厨房找裴锦熬的汤。

这一回作乱的妖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妖，伯颜与皓月商议由皓月带着弟子下山去除妖，由他镇守清风派，这个安排并无什么特别，往日山下有妖作乱，皓月和伯颜总会留下一个镇守清风派，一个去山下收妖，只是这一次皓月要将内门弟子全部带下去历练。

皓月出了议事厅，看到提着食盒等待的裴锦，笑开来道：“小裴锦，你又去给我炖汤了？”

裴锦的脸上晕开一抹笑，他表情温和放松，点点头道：“今日莲藕熟了，想着正好炖莲藕排骨汤，便给师父炖了一点。”

皓月将她的手放在裴锦的头上，将他的冠揉乱，裴锦轻笑着低头仍由皓月□□，这美好的片刻被伯颜打断，他走出议事堂轻咳提醒两人。

裴锦收了笑容提着食盒给伯颜行礼，直到伯颜走后他才直起腰，皓月道：“不用怕他，你师叔是个温和的人，就是看着严肃了些。”

裴锦想到伯颜曾经警告过他的话，语气轻飘飘：“尊师重道的礼仪不可废。”

裴锦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皓月摇头轻笑，结果食盒，道：“你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随着师父下山捉妖。”

裴锦无所谓去哪里，作什么，跟着皓月就行，他听话道：“是。”

到了分叉路口，裴锦目送皓月提着食盒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久久望着她的背影才离开。

这次出现妖怪的是清河郡，皓月带着陆丰、朝露、裴锦三人去，这三人之间，朝露曾随着皓月下过一次山，但是那一次半途就预见了裴锦，也算不得有捉妖的经验，裴锦更是自从上了清风派后就再没下过山，只有陆丰曾随着伯颜下山做过妖，便向两人讲解了捉妖的注意事项。

朝露越听越兴奋，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大展拳脚，裴锦漫不经心的听着，突然说话道：“这次我们是去什么地方捉妖？”

“清河郡。”

这一次清河郡有河妖作乱。

听到这个捉妖的地点祝余就知道坏了，裴锦曾在清河郡出过事情，清河郡的人还将裴锦指认做妖，按照他的自尊心，他应该不允许他的身份被戳破。

果然，裴锦在听到陆丰的回答后眼神不明，陆丰发现了他的异常，关切道：“师弟，你怎么了？”

裴锦收敛起神色，道：“没什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好听。”

陆丰笑起来，道：“师弟你鲜少下山，等以后常下山便能见到许多地方，听到很多好听的地名。”

陆丰对裴锦异常和蔼，他是伯颜的弟子，也是清风派的大弟子，对满门的师弟师妹都有照拂之意，对裴锦这样身世悲惨，有过非人遭遇的师弟更是疼惜，就在祝余看来，他也是一个合格的大师兄，或许正是如此，在聚灵阵阵中，裴锦捏造的傀儡里面陆丰才没有死在清风派的屠戮中？

行至半路，裴锦的脸上忽然生出了许多疙瘩，朝露最先发现，她被裴锦的脸吓了一大跳，指着他的脸：“你……你的脸怎么了？”

朝露的话引来皓月与陆丰的注意，陆丰上前查看，皱眉道：“好像是过敏了，师弟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裴锦摇摇头，皓月对待徒弟确实好，她将名贵的凝露扔给裴锦，道：“你擦上，很快便能消下去，免得留下疤了”

裴锦不知作何感想，他看着手中的凝露道：“谢谢师父。”

陆丰要帮裴锦擦，裴锦躲开了他的手，礼貌道：“师兄，到了前面河边，我自己擦。”

说罢裴锦便把皓月给他的凝露收入怀中，祝余知道裴锦不会擦，因为她没错过裴锦是自己抹药汁将脸弄得泛红起疹子的，他应当是怕清河郡百姓认出他来故意而为，变故恐怕就发生在清河郡了，而且此处，裴锦说漏嘴了，陆丰和朝露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还看不见前路有什么，但是裴锦却知道前方有河流。

祝余心道，陆丰太过仁厚不愿多怀疑同门师弟，所有裴锦偶尔露出破绽他都没有深想，而朝露太过单纯，她甚至都察觉不到裴锦的话有什么不对，唯一见多识广的皓月又在前方探路，错过了裴锦这句话，也无法避免后面的变故发生。

皓月一行带着陆丰、朝露与裴锦三人到达河岸的渡口，因为河妖出没搅的清河郡百姓不得安宁，没有人敢再渡河，皓月蹲下身体用手探河水，将她的灵在河中四散开来，感受到妖物的气息。

修仙门派，斩妖除魔，解厄除秽，清河郡真的有妖物作祟，那皓月便义不容辞，她带着三人飞过河，落在清河郡的渡口，因为有妖物，清河郡人人闭户，渡口并没有什么人。

于是皓月带着三人敲响了离渡口最近的一家人，祝余睁大眼睛，皓月敲开的正是小虎家，所以裴锦在聚灵阵中所演示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夫人打开门门缝向外看去，看到四人并没有放松警惕，皓月温和道：“我们是清风派的修道之人，听闻清河郡有妖物作祟，前来除妖。”

皓月的话打消了妇人大半的顾虑，他们听过清风派，再加上皓月一身仙气，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夫人的目光瞟到裴锦的脸上，有一丝犹疑，看到这里，祝余屏住呼吸，虽然知道最后的结局，但是仍旧害怕妇人看出裴锦是谁，裴锦面对夫人的打量，不偏不躲，甚至挑眉看回去。

祝余从裴锦的目光中看出了杀意，不难猜测，若是妇人认出了他，肯定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但是妇人的目光很快便挪开，道：“他的脸，怎么了？”

皓月轻笑道：“他被山间的树枝轻抚过敏了，夫人不必担心，很快便能好。”

妇人没有认出裴锦，她只是觉得裴锦的脸看起来可怖，皓月解释后，妇人将门的缝隙开的更大，放四人进屋，在几人进去后，妇人‘啪’将房门关上，看来对妖很恐惧。

几人进了屋，妇人给几个人倒茶，皓月礼貌的结果，开口询问她关心的妖：“我们刚刚探查了河中确实有妖气，这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唉”妇人叹口气“最早出现是在三年前，我们在渡口发现了一个男童的尸体，他当时飘在水中，我们以为他死了，但是出于善意还是将他捞上来了，但是哪个挨千刀的，我们就不该救他，自从将他捞上来后，我们清河郡就连续失踪了好几个人……”

“哇！”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孩子小虎张嘴便大哭，他刚刚糊好的风筝被裴锦打翻的茶水打湿了，几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此处，妇人喝斥小孩：“一个风筝而已，让你爹爹再给你糊一个就好了，哭什么哭！”

皓月的目光则在裴锦此处，她觉得裴锦有些不对劲，察觉到皓月的目光，裴锦看着蹲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孩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注意到茶杯放在桌边。”

这话是给小虎道歉，却是解释给皓月听，皓月听过后打消疑惑继续问妇人刚刚没说完的问题：“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算将那孩子送走，结果在送走的前一夜，那孩子杀了收养救治他的王婆，独自逃跑了。”

皓月听的皱眉，道：“那当真是恩将仇报。”

朝露嫉恶如仇道：“那何止是恩将仇报，简直是猪狗不如！”她瞥到旁边发呆的裴锦，寻求认同道：“裴锦，你说是吧！”

旁观的祝余心道，皓月记忆中妇人说的与聚灵阵中妇人给她与顾潜渊说的故事虽然大致一致，但是清河郡的百姓态度截然相反，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只是朝露当着裴锦的面这般骂他，裴锦本就乖张的性子，怕是要按捺不住了。

岂料裴锦并未发火，他甚至勾起了一抹轻笑，然后便认同道：“是。”

裴锦一句轻轻的是，将这段对他的口诛笔伐揭过去，妇人继续讲述后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