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庄园

他真的过来了。带着满脸的杀气。

莫渊本来还以为童晓会懦弱到跑掉，没想到他也会奋起反抗——看来这家伙，还是孺子可教的。

他嘴角勾起了笑，好整以暇的准备看戏，只见这家伙面如死灰的拿起抽纸，立马就砸到李岚的怀里。

嗯对，就是要对渣男狠一点。不过那层包装就不要扯了吧，心软可以，但不要搞得这么贴心。实话说，用旁边的花瓶砸，会更好。

拳头握紧。对，就是这样，拿出popper的力量来！多年来的训练成果，用在教训渣男身上，也不亏了。

看到李岚傻了吧唧的表情，和童晓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身子，莫渊心里乐得慌。一击必杀，怎么说也得先打个狗啃泥吧...

但是下一秒，莫渊就炸了。

童晓转身，攥紧的拳头飞速而来，带着破风声，直逼莫渊的下颚。

猝不及防中，嘴里一股腥甜弥漫。

“你以为，这些事就你知道？李哥喜欢干嘛就干嘛，和你有毛的关系？你和他有什么纠葛不关我事，也犯不着拉着我抖机灵！”

说完，童晓就蹲下了身子，拿起那一摊卫生纸，帮李岚擦着烫红的身子。

“你被他下降头了？”耳朵是没坏，脑子坏了？

莫渊不可思议的瞪着童晓忙碌的背影，看着他身上略大一号的HUSH队服，右手腕忽然疼了起来。

“三年来，李哥从零基础，一手把我带出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老师。旁边还站着俩人呢，你这样不留情面，还想借刀杀人，到底想干嘛？”

莫渊无语凝噎。

照这么说你跟我一个月，我也是你的老师，人家还三人行必有我师呢，谁都是你老师。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招呼上我这个老师了？你特么的逻辑呢？

没看到他什么德行、刚才怎么嘲讽你的么？

“我想干嘛？呵呵，不是你要求的么，打醒你！”

见童晓一脸心疼的紧张着李岚，莫渊只觉得胸口闷，“行啊，倒也满足你了。可别负了我这价值百万的助攻，祝你们续弦永不断！”

秦凯听到动静，也挤了进来。他眼神冰冷，捏起了拳头：“滚！”

既然打不醒，也不必多余的站在这里，莫渊扭头，抬脚就走。

索然无味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莫渊咧了咧嘴，狠狠的嘲笑自己的傻逼。

“莫渊！你带来的人，你得把他弄走！别折磨我这可怜的病人了！我看见他，比看你见你还烦。”

李岚甩开了童晓抓着卫生纸的手，看都不看他，把敞开的、湿透的病号服，给自己拉上了。

娃娃脸有点不可置信，愣了一下，却立马起身：“不用麻烦，我自己会走。”

无数次的幻想再见面的模样，没想到真的再见时，这个一向对他温柔无比的人，竟然会如此嫌弃自己。

眼泪又要下来。但是童晓这次，却忍住了。抱歉李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别人面前维护你。也是最后一次犯贱了！

两人走后，秦凯拿出了干净的衣服：“骗莫渊干嘛？和粉丝的那些事情，不过是炒作罢了。”

“这样才好断了他的念想。省得他总拿复出劝我回去...整天一副只有我才配和他对阵的样子。”

“你倒是挺自恋。他不再比赛，可不是因为你。”

*

莫渊靠在电梯口，余光瞥到童晓的失魂落魄，心中又忍不住担心。

这家伙，这种情况下都不奋起反抗，自己竟然还怕他做啥傻事...今儿个活见鬼了。

他不再HOLD，等他慢慢晃过来。

PSNYxAJ15编织鞋进入视线，童晓扭头就走向了安全通道。

莫渊冲过去，大手扳过他的肩膀，被猛地甩开。趁他还没进去楼道，又一个健步挤在他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别一天到晚阴魂不散。”山泉般的味道袭来，童晓差点踩到莫渊的脚，立马往回跳开一大步，生怕和他挨着。

“我说过，怕你跳了。扛着你下去，和老实跟着我下去，选一个。”

童晓注意到莫渊下颚些微的红，攥了攥拳头。

他妈的不会又要打我吧！莫渊抬手，准备防备...却见童晓的手又松开了，乖乖走向了电梯。

电梯就他俩人。

失重的感觉就一会儿，莫渊很快找回了地心引力。

“你说你不是X，但我瞅着你像。这次比赛，你别让着前辈。冠军拿了，100万，光是吃饭的话，够几年了吧。”

童晓实在不知道莫渊为什么对X有这般执念：“嘲讽完李哥，又来嘲讽我是吗？”

“别激我打你。都是人，想要改变现状，吃喝是第一个绕不开的。要不是看你明天比赛，你这牛逼轰轰的，我早招呼上去了。”

莫渊忽然觉得自己说话动不动就混账，语气又软了下来，“别哭了，我可不想这次的冠军，是你哭着拿的。”

“冠军就这么重要？我是喜欢跳舞，但从来都不是为了冠军。也没想过要拿。”童晓憋着声，也在转移注意力。

“不错的想法，”

莫渊正脸盯着童晓，冷眼尽是认真，“但要在这行混，除了技术，必须得有名气。

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爱咋咋，街舞本就是表达自己的个性，让世界看到自己的不同，但你也得认真比赛，敢于拿奖，敢于出名。

battle中的竞争性质，本就比交流性质更多。大家参赛，不就是为了那最高的荣誉吗？”

“说得倒是好听，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不也早就不参赛了吗？”

“你胆子倒是挺大，敢和我比？”

莫渊被逗笑，又不想再打击他，“我练popping这么多年，当我是白瞎了的？出名了，我的路有很多，不局限于比赛。你看李岚就知道了，那只是一个方向，我只会比他更多。

但是，和不懂的人在一起玩，与和懂的人在一起玩，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不想走那条路。圈内的交流更加深层，懂吗？”

“不懂。”

“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相信我，你很不错，还比他好太多。没必要把他当做追赶的对象，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俩在车里，半天没声。

莫渊开了音乐，听到一阵放浪的美声，又尴尬的关了。

他心中郁闷，怎么想帮他反倒被咬？嘴上想说他两句，怎么会这么残忍的对待他的队长，却不受控制似的，抛出了橄榄枝。

“都被HEYeah赶出来了，不准备换棵树抱抱？”

“你在说你吗？除了把人搞得更难堪，你还有啥本事么？”

“...”

莫渊被哽得无语，一路上不再多话。直到他径直把车子开到了自家庄园。

吸了口清甜的郊外空气，莫渊在童晓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冷笑。

他再次把他扛了起来：“想知道我有啥本事？满足你。”

夜深人静，郊外只有田鸡和蛐蛐的叫声，方圆几百米也只有这一个房子亮着廊灯。巨大的恐惧侵蚀着童晓，本来和莫渊就不是很熟...现在这男人，要干嘛？

“你的本事就是趁人之危吗？我还清醒着呢！我警告你，别想要为所欲为！放我下来！”

莫渊动作迅速，开门进屋，三两步拐过几个弯，就走上了楼梯。

童晓用尽力气捶他。

莫渊也是肉长的，终于痛到把他丢在地上：“你在想什么？”

“啪啪”两排开关打开，黑暗中的童晓，终于抓住了光。

百米见方的木地板映入眼帘，白米黄的装修让室内在晚间更显亮丽。地板有些摩擦的痕迹，但并不是很陈旧。

对面巨大的镜子，正映着脸红红的自己。

舞室？

极具质感的重低音在舞室炸裂，随机播放的音响，正输出着低沉性感的《Don‘tGimmeThat》。

前奏伊始，莫渊把一箱百岁山拖了过来。

右手肘绕过脑袋开着肩，向两边咔咔响的歪了歪头，随便做了点准备活动。

原来他所说的“本事”，只是想给自己露一手...

忽然，修长的腿带着身体跃起，又蜷在半空，全身腾空一转——莫渊潇洒的来了个空翻，立在了镜子前。

童晓傻眼了，breaking？

四个八拍之后，音乐中“呵”的一声响起，莫渊适时的勾嘴冷笑，下一拍，便转头对着童晓。

他不需要镜子。

头，脖子，胸，腹，腰，胯...莫渊压着拍子，按着衔接的部位依次传递着roll[1]，拍响便定，拍空便转，直到最后，整个身体完全的面对着着童晓，开始了以点带面的solo。

从第一个动作开始就及其的干净利落，随着音乐元素的增多，他加入的popping元素也越来越多。

歌曲音效在不同的小节有不同的变化，莫渊也不拘泥于框架内的表达，总是能抓住意外的点，炸到他。

莫渊的solo时而跟着音乐，时而跟着歌声，时而跟着特效，时而跟着节拍...他对于自己的身体有极强的控制力，竟然能在头部向左定格的时候，能一次腰部和腿部的反方向匀速转动。

好强的isolation[2]！

不仅如此，他可以灵活的控制每一个关节和身体部位的快慢，慢的时候如龟速，给人以之慢速播放效果，快的时候又如闪电，令人眼花缭乱又不失美感。

莫渊见童晓站了起来，被自己吸引到，又是一笑。他脚上开始了happyfeet，身体也开始了依次的bounce，继而接上了故作扭捏的butterfly。

最后还踏着runningman的步伐，自然而然的跳到了童晓的面前[3]。

靠，hiphop？

见他又举起了拳头，Wristroll、lock的ticking表达[4]？把locking元素融入popping中，丝毫都没有违和感。

能将这么多的舞种结合得这么好，oldschool、newschool元素互相结合[5]，你他妈是妖怪吧？

童晓也是有三年popping经验的人，读得懂他舞步中的炫技，却达不到他的高度。

他惊讶于莫渊的表现力，如此与音乐贴合的动作，还能只用街舞的肢体语言，就将大叔歌手的闷骚、坚持和傲娇表达出来...童晓自叹不如。

整体而言，除去莫渊对他越来越明显的试探，他能表现出不同的pop质感，肌肉爆震的张力异常。

动作干净凝练，似乎每一个pose都经过长久的练习，角度切换精细、控制力变态，拍子压得极准，毫不拖泥带水...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呼之欲出自信。

莫渊认真的舞步，切切实实的展现在自己眼前，童晓只觉得视频里的东西都是垃圾。前几年莫渊和李岚在西雅图的决赛，4K的视频，都比不这在眼前随便尬舞！

音乐早换到了《ANighttoRemember》，缠着白色纱布的手忽然伸到了面前。

莫渊轻笑跳着partydance。

那是当初这个舞步还没成型的时候，酒吧中汉子邀请妹子来跳舞的招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