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大闸蟹

陈旭新在一旁看得明白，整顿饭的时间，小安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莫渊，话题偏了，她就立马把话题扯回莫渊的日常生活。

且不说小安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但莫渊怎么也得在外人面前收敛一点才好啊。

莫渊习惯性的点了根烟，见童晓皱眉轻咳，他又把它按灭在碟中：“那又怎样。你当我不知道？我就是要做给她看。”

莫渊当然知道小安对他的好感。如果当初小安来了HUSH，指不定此刻坐在莫渊旁边的就不是童晓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怕童晓怀疑小安和他的关系而难受，直接用舔狗一般的亲热的方式，告诉小安他心中有人了。

“你这样搞，不怕她不来HUSH了？她实力那么强，都赢过你耶！恐怕国内再也找到这么厉害的女popper了！”陈旭新说出了心中的担心。

“她尝试的是新东西，个性又那么强，你看谁家能满足她的想法？我想还她人情，她也正好缺个平台。她不会不来的。”

莫渊又是给童晓夹菜，又是给他剥削虾，自己倒没吃多少，就想先把童晓喂饱。

“多吃点腰花补补肾，晚上睡得好。”

“你自己多吃点...”

补肾和睡得好有什么关系？童晓的脸一片潮红，不知是因为不喝酒的他突然喝酒，还是因为在众人面前和莫渊亲热而不好意思。他甚至怀疑莫渊开始说胡话了，推开了莫渊再次举过来的腰花，不想陪他撒狗粮。

何况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单身狗。

唯一的单身狗小安，去了厕所。

这小安，还让众人等了好久。

直到陆庄察觉到不对劲：“一刻钟了，小安还没出来。”

“呵呵，她这天生酒罐子，也会怕？”

陈旭新还以为小安是战术尿遁，故意拖延时间。倒是陆庄四下瞅着，这才发现小安座位下的空瓶，和旁边空着的2个啤酒箱子。

“她也喝了两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莫渊闻言，眉头忽然皱了皱，一丝不爽浮现脸上。他放开童晓，揉了把棕色的发，又晃悠着起身，要去找她。

酒局是他开的，人要是怎么了，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扶你过去...”莫渊的细微情绪变化尽收童晓眼底，他也起身了，拉住莫渊的手，生怕出什么乱子。

“乖，等我回来。有些事情，我得去跟她说明白。没事的，别担心。”莫渊低头安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脾气好一点...”

“嗯。”

*

莫渊强压着让脑袋昏沉不已的酒劲，在二楼的洗手间外看了一眼，才发现这烧烤店里的洗手间，是男女共用的。

洗手间充斥着呕吐后的酸味，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餐桌上精致的女孩此时在洗手池边冲着脸，似乎不怕脱妆。凑近一看，才见她的双眼比双颊红得更加厉害，明显一副刚哭过的模样。

她一抬头，刚好看到镜中莫渊的倒影。

经过三年的摸爬滚打，HUSH再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她给建议的初创工作室，莫渊也再也不是刚归国的时候轻易就会相信别人、寻找依靠的青涩小男孩。

也不是她往日亲密无间的好朋友。靠墙的身影似乎不愿意靠她更近，和她保持着疏离和淡漠，全然不像饭桌上的友好。

三年来，他已经变了很多。就连她想来HUSH，莫渊都要询问过那个新人的意见，才给自己答复。

小安喉间又是一哽。

“不甘心吗？”莫渊确认厕所没有其他人，抱着双手靠在墙边，泛黄的灯光下，阴鸷的双眸沉在黑影之中。

纵然莫渊是个见人不爽就喷出口的刺头，但现在面对这个体型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他想起了童晓的提醒，说话的声音还算温柔。

他不喜欢别人哭。

小安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尽量的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哭腔。但她不知道，童晓是例外。

“怎么会。莫队愿意给我一个位置，我高兴还来不及。”小安刻意深呼吸几次，又坚韧的抬头，不服输的眼盯着镜子中颀长的身影。

她整晚都是“莫渊”、“阿渊”的叫，此时突然将称呼换成队长，看来也是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明白就好。”莫渊微微点头，暗自松了口气。他不愿在洗手间多待，转身就要走，“以后别这么傻了。喝那么多没用，我也希望我的队员健健康康的。”

但小安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心生烦躁。

“我这个样子，怕是回不了桌上。送送我好吗？就到楼下...”

在莫渊不经意的关心面前，小安刚才话语中的那般强硬，已经悄然消失。她的声音，染上了女孩子才有的温驯和柔软。

莫渊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小安此时的无助，让莫渊想起她今天因为无处可去而找到自己这里来...他忽然心生怜悯。

“下不为例。”

秋风瑟瑟，莫渊陪着小安站在路边等车，无视了小安因为身穿无袖背心而冻得抱紧的身子，兀自把玩着手机。

HUSH-Yuan：等会儿就上来。

晓：明天等你！

瞬间，童晓就撤回了这条消息。

但是莫渊看到了这个消息，马上就不淡定了。

HUSH-Yuan：明天？老子这就上来，明天你等谁呢？

HUSH-Yuan：你丫趁我不在跟谁聊天！

晓：发错人！你快回来。

HUSH-Yuan：老子问你是谁？

“你了解他吗？”小安哭过之后，此时的眼神是一片漠然，回头看了眼无比疏离的莫渊。

她心中清楚，她和莫渊是互相了解和熟悉的，关系好的那会儿，双方的家庭和背景互相都知道。但如果莫渊不够了解童晓的话，这种出柜的新鲜感或许很快就会过去...她想要为自己创造点机会。

莫渊等不到童晓的回复，心中被他那句撤回的消息挠得痒痒，终究是拐了个弯回了小安：“了解得还可以。”

莫渊不会撒谎，或者说，不屑撒谎。模棱两可的答案，并不是完成时的“不了解”和“了解”，而是一副正在进行中的时态，同时“还可以”三个字，说明了自己仍然乐在其中...

“是这个车吗？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下次不来这里吃饭了，出租车都招不到的。”莫渊嘟哝了一句，无比绅士的给小安开关车门——

那是司机的后座，是女孩子搭乘网约车最安全的位置。

这让小安产生一种错觉，他还记得三年前小安搭乘出租车的习惯。但她知道，此时的莫渊心中没她的位置。

因为莫渊送她的全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是有些焦躁的玩手机，心思全然不在她的身上。

“谢谢——”轻柔的声音被关门声掩盖，车子启动，莫渊离去的背影一晃而过。

小安忽然皱眉沉思。

*

童晓发完消息就放下了手机，二人近在咫尺还发个毛的微信啊...还害他发错了消息。

他现在比较关心身边发呆的陆庄。

他一整晚没说什么话，一改往日傻乎乎的模样。他好像比童晓还在意小安的到来。

“副队怎么啦，看你一晚上不开心的样子。”童晓单纯的发问。

“还能怎么样，不喜欢小安呗。”陈旭新插嘴道。

“诶？副队怎么可能跟个老友过不去，陈你别逗了。”

“他说的没错”陆庄叹了口气，似乎要把整晚的郁闷全部吐出去，“其实HUSH南希的位置就是替代小安的，HUSH刚成立的第一波招新，小安一直没来，如果不是南希替上，还承担了她之前的大部分工作，HUSH可能会崩掉。”

“你是怕小安替了南希的位置？”童晓这才恍然大悟。

“不是没这个可能。小安做事和她的性格一样很强势，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她想晋升想做合伙人，她的心也很大。现在她只想着带女生的队伍，后面可能就不这么简单了...我家可怜的南希喔...被我养得这么胖，又没有小安漂亮，是不是就快被辞退了...”

正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

高大的男人带着一身炽烈的酒气，眉宇间残留着秋风的凉意和闷燥：

“你就这么觉得你的队长没良心？陆庄，你是我的副队，队里的事情基本上是你在管。南希是我的课程顾问，千人的学员是她在维持，HUSH发展到今天，不说全是你俩的贡献，顶半边天总是有的。我可能亏待你们吗？”

陆庄一听莫渊这声音，知道他是真的怒了：“谢谢老大，我没怀疑你，就是那小安，HUSH最需要她的时候突然消失，之前她在圈内换了几个工作室了，本以为她这次会一直待在ROCK，现在又来了HUSH，我们有些担心...”

真是同一件事，有人念着帮忙的人好，有人念着突然离开的坏。

这句话直接让莫渊想起了童晓。

当初童晓也是从HEYeah到HUSH的，他也想过童晓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而秘密。

气在头上的莫渊终于冷静了下来：“陆庄，没有发生的事，咱不想了。HUSH不允许预设的不团结，不然的话，带来的猜忌和问题会更多。大家安心做好本职工作，不要整天提心吊胆的，好吗？”

陆庄舔了舔嘴唇，又抬眸试探莫渊：“就看能不能把这剩下的三盘大闸蟹和五盘大虾打包...我不吃哦，给南希带的...”

“服务员！过来打包，这大闸蟹有活的吗？给我绑好来四箱。待会儿给他俩带走。”得到了服务员肯定的回答，莫渊又瞪向朝他傻笑的童晓，“笑你个头！你还吃不吃？”

童晓笑得更厉害了，一拳轻轻捶在莫渊胸口，摇了摇头。

“那你还傻愣着干嘛！快点跟我回去！我倒要看看你丫趁我不在，跟谁聊得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