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不是，是常淼。”

“常淼？他为什么要杀常晶？要真想向晏家赔罪不应该直接把常晶交给小知让他处置吗？”

常晶死了，据说是自己用腰带做了个环，栓在床上把自己吊死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冷了，舌头伸出来一截，看上去确实像上吊死亡的样子。但是z自从可以监测到钟曼桐的情况之后就一直留意，常晶的自杀现场并不简单，普通人很难用腰带把自己勒死，而常晶的最后呈现出来的痕迹也并不像是上吊，勒痕更倾向于向后而不是向上，这显然不是自杀，不过既然人已经死了，怎么死的还不是常淼一句话的事？

常晶的妻儿在常晶死后三天就不在国内了，不知道是自己躲出去了还是被常晶强制送出去，不过只要常晶的儿子也不再国内，常晶就彻底被握在常淼手里了。

虞景氾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不过也没想着插手，这件事晏知来处理就够了。他本来以为常淼杀了常晶之后会享受一段大权在握的时间，没想到没过多久，常兴的几个高层都被带走调查。据说是有人一封举报信递了上去，里边的线索惊人骇目，十多天时间迅速立案侦查，但是官方却一直看不到消息，不过这风雨欲来的样子，常兴不会有好结局的。

天气越来越热，虞景氾给晏知打了电话，一方面问了问晏岫的情况，毕竟没过多久晏岫就会遇到最后一次死亡节点，另一方面也想知道这个常兴还能蹦跶多久。

常兴被带走的高层里并没有常淼，想来是常淼出了不少血，但是不管举报信是谁送上去的，现在背后站着晏家，常兴也不会鲤鱼打挺了。

虞景氾看着挂断的电话笑了笑，不是所有的罪孽都会有法律惩罚，但是如果强权之上有更强者，那么强权一定会被惩戒，仅此而已。

“宿主，检测到钟曼桐使用系统技能。”

“钟曼桐？他还和常淼在一起？”

“对，而且，宿主我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说来听听？”

“钟曼桐的系统技能使用对象是她居住地的保安……”

这不是钟曼桐的风格，她一向喜欢“挥刀向更强者”，“保安”显然不在她的狩猎范围内。

“她被困住了？”

“宿主你好聪明啊！”

虞景氾没理它，倒了杯水等着z接着说：

“宿主，钟曼桐被常淼软禁起来了，就关在玫瑰乐园小区，就监测到的内容上来看，常淼认为是自己中了钟曼桐的计，他认为举报信是钟曼桐交上去的，但是钟曼桐对他使用过系统技能，所以常淼舍不得杀了她，就把她囚禁起来了。”

玫瑰花园小区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因为这个小区的风评并不好，当初设计时用了仿西洋风，中小户型多，还多是精装修，结果这里就成了有名的“二奶楼”，这里年轻男女常住，还有往来高官富商，安保系统完善，监控却不敢多装。

“分手系统切断的数据还在你这儿吗？”

“在的，宿主你要做什么？”

“切断联系吧，”

虞景氾喝光了一杯水，把杯子清洗干净打算去上课，

“现在你能困住分手系统吗？”

“可以的！我已经把分手系统的一部分给吞掉了！”

“那就把她的分手系统困住，先别处理掉，我还有用。”

“啊？还有什么用？”

虞景氾没回答它，他只是有这么个想法，甚至于有点羞耻，所以还是别说了。

何寻被教授拉走做调研了，虞景氾看着八点了还亮着的天笑了笑，他有点好奇了，钟曼桐现在没了系统的帮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这次是z直接把她的系统圈禁了，钟曼桐变成了自由人，z监测不到她的行踪了。

z监测不到，晏知却一定会做这件事，常兴集团经济犯罪的事情随着调查的展开也开始适当对外披露，常淼不会坐以待毙，晏知也绝对不会再允许他们出岔子。

虞景氾唯一感兴趣的事这封举报信到底是谁送送上去的，很大可能不是钟曼桐，而是那个脑子坏了的常兴。

还没等他自己去调查，戚声居然给他发了个文档过来。

文档内容是常晶的个人资料，他在住院的时候一度濒死，后来求生欲太强烈，居然从手术台上下来了，这之后的资料与虞景氾知道的别无二致，但是这却是被改动过的。另外一份资料是常晶的详细病历，晏岫那一下并没有给他的大脑造成严重损害，出院的时候他是个恢复健康的正常人，就算后来他被常淼软禁起来看管，他还能调动自己的力量。而且就算常淼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想不到他那个看上去没什么夫妻情分的大哥大嫂一家竟然这么一条心。他早就想弄死这个大哥，没想到他大哥临死也要反咬他一口，常晶把常兴的大量黑账都交给了妻儿，然后又留了一份直接咬死了常兴集团涉嫌严重的经济犯罪。

而且常晶一石二鸟，不仅让常兴陷入犯罪风波，还让钟曼桐和常淼这对半路出家的合作伙伴当场翻脸。

虞景氾看着几十页的文档，捏了捏下巴，觉得场景这个人是真有意思。常年的勾心斗角让他没什么人形，没想到还能“夫妻不离不弃”，最后自己死了也要把妻儿送出国避难，让常淼鞭长莫及。

但是这些事晏知也在调查，如果他想知道自己也能调查，戚声何必这么多此一举？而且上次他们的见面也并不算多和谐。

虞景氾确定何寻就是上个世界的时微岚，更甚的是何寻就是他要找的褚燃声，那这个戚声呢？他又是谁？虞景氾对自己的记忆不算有信息，但是戚声实在是特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戚声所表现出来的并不像一个陌生人，而且他的声音是虞景氾这辈子都在眷恋的属于褚燃声的声音。

然而对于戚声所说的第二次见面，他确实没有印象，这之后的的见面戚声的声音已经和褚燃声没有任何关系了，就像……就像褚燃声曾经短暂得在戚声身上出现过一次而已……

虞景氾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如果褚燃声真的在戚声身上出现过……那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完全不作伪的熟悉感和之后几乎每次和戚声见面时都会掉线的z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虞景氾皱着眉，z是有事情瞒着他还是连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时不时掉线？再说那个戚声，他到底是谁呢？难道只是一个曾经被褚燃声借用过的无辜受害者？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如果褚燃声曾经借用过戚声，那何寻呢？是两人都不是完整的褚燃声还是因为这个惩罚世界里的时间是有问题的，以至于褚燃声出现了两个？

戚声把这样的资料给他送过来，总不至于是在向他赔罪，受害者不是他，要真想处理这件事直接给晏知会更好。

天色暗下来，夜风吹得树叶扑簌簌响，像是有什么人在耳边低语，虞景氾看这天上圆滚滚的月亮，突然福至心灵。

“z，你来这个世界之前的数据有保存吗？”

“没有，我的数据是从宿主十六岁开始的。”

虞景氾皱着眉，如果z没有保存，就只能去找何寻求证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这具身体六岁的时候和何寻一起被钟曼桐推下水，出院没多久就到了晏岫的第一次死亡节点，他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戚声，救了晏岫和晏知之后，他听瞿夫人说“何寻晕倒了”，因为找不到病因就修养两天后出院回家……

何寻被教授带着出去做调研，已经三天没回来了，他陪着教授先开了会又整理完资料才回宿舍，步伐间有种近乎急促的情绪蔓延。

“你回来了？”虞景氾正背对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何寻额头伤还有汗珠，进门应了一声先去了浴室。

一只黑色签字笔在他五指间来回翻飞，面前摆了个白纸本，上边写写画画全是这个世界的剧情梳理。虞景氾盯着白纸上圈出来了“何寻”两个字叹了口气，抬手把纸撕下来团了个球，扔进了垃圾桶。

让他自己琢磨这件事还不如直接去问何寻。

何寻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虞景氾已经盖着半截空调被窝在他床上看平板了。他凑过去看，那是一个采访，下边的简介是戚家掌权人第一个公开接受媒体采访，是极有热度的独家新闻。

何寻皱了皱眉，他对戚声这个人总有种莫名的敌意，戚声对虞景氾总有种特殊的兴趣，但是又不像恶意，他只能把这种微妙的“同性相斥”压在心底。

“怎么在这儿睡？”

“想你了，”

虞景氾盯着戚声的采访，隔着耳机听见何寻的声音。

“过来坐，我有事跟你说。”

采访一共不到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是介绍戚声的“传奇半生”，虞景氾“啧”了一声，退出了软件。

“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六岁的时候因为掉水里去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