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借调

“啊”

听到餐厅里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霞姐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计，跑了出来。

只见隔壁王姐家的小儿子，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咋了，小宝，快起来！”她紧张地把孩子抱起来，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一边安慰着：“不哭了，快告诉霞姨谁欺负你了！”

“是他！”小宝停止了哭泣，在他怀里转过头来指着李来顺说：“这个臭哥哥把我的球给踢跑了！”

“谁让你不听话呢，下回再不听话，把你连球一起踢跑！”李来顺比划了一脚，吓唬着小宝。

“啊”被他这么一吓唬，孩子又开始哭了起来。

真是成事没有，败事有余。她生气地踢了他一脚：“孩子好不容易哄好了你还逗他，你看你，让你哄孩子玩儿，你倒好，不好好哄，还净惹他哭。”

“这孩子太淘气了，不让他在屋里踢球，他非踢，你看，把杯子都打碎了！”李来顺有些委屈，指着地上的碎杯子说。

“这么小的孩子，哪有不淘气的，杯子打碎就打碎呗，碎了大不了再买呗，快去把孩子的球给找回来！”她把他撵了出去。

“碎了再去买不花钱咋地？”李来顺嘴里叨咕着，不情愿地去到院子里找球。

小宝是隔壁小商店王姐家的孩子。

因为忙，照顾不过来的时候，总是把孩子扔到霞姐这里，让她帮忙照顾。

而她也不管店里多忙，总是不假思索的就应承下来，对小宝的照顾更是犹如亲生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有些溺爱。尤其看小宝的那张脸，每个细胞都带着笑。任由小宝再淘气，在店里惹出再大的祸，她依旧不急不恼，地地道道就是一个败儿的慈母模样，很令他不解。

把球找了回来，递给小宝打发他自己去玩，李来顺走到她跟前，温柔地笑着对她说：“你那么喜欢孩子，要不然咱们生一个？”说着顺手去搂抱她！

她一怔，心里突然一阵悸动，然后黯然，推开他：“在孩子面前别这样！”，转身走进了厨房。

“这是啥意思？”李来顺不知所以然，想了想，没明白，也就没再去想，去哄小宝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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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4月下旬，这天李来强正在第二门岗值班。

“嘀嘀”

一阵汽车喇叭的声音，把他从思考中惊醒！抬头一看，一辆夏利tj7100停在门岗前。

接着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李师傅，您受累，给我开一下门！”

李来顺抬头一看，来人脸上漏着谄媚的笑容，把弯曲的手掌，举过头顶，微微朝他点头示意。

来的人是孙小果，就是前些日子调戏霞姐，被李来顺揍的那个车间主任小舅子。

“把出入门证给我！”，李来顺没露表情，一本正经地说。

李来顺今天值班的门岗是第二道门岗，是进入生产车间必经之路。这个门岗是专门为生产车间而设置，毕竟这个工厂生产的产品轿车卡座也算电子产品，单个产品价值比较高，为了防损，对出入的车辆管理很严格。没有部门申请，保卫部确认盖章的出入门证，任何车辆都不允许进出。

“您先让我先进去，回头给您补一个”

孙小果脸上的笑容依旧谄媚。

“不行！没有证，一概不许进！”李来顺坚定的回绝。

“您看，我这腿昨天碰了一下，有点难受，走不到车间去。”

孙小果指了指自己的左腿，对他说道。

“腿疼能开车，不能走路，骗谁呢？”李来顺心里想着，没搭理他。

看到李来顺无动于衷，孙小果转身走回车前，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两盒“三五”牌香烟。

“帮帮忙，这个您留着抽，抽得好我送您一条儿”。孙小果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往他手里塞。

虽然李来顺不抽烟，但也知道这牌子香烟价格不低，更别说是一条儿了。

“少来这一套”，他转身躲开他的纠缠，往旁边走。

“要不，我给您弄一个咱们厂的卡座，帮您接上电源和喇叭，到宿舍里听歌？”

孙小果依旧没有放弃，追上他，凑过来跟他说。

“不用！”李来顺依然坚决。

“呸！凑性！给脸不要！泥妈老坦儿玩儿意！”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孙小果的嘟囔声虽然小，但是依旧被李来顺听了个真切，转过头来，朝他喊。

孙小果没敢回应，赶快回到车上，踩下油门，掉头开回生活区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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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来顺他们一般情况下都会固定的被安排到一个工厂里做保安。但是，遇到特殊情况，也会把他们临时安排到其他地方去顶岗。称之为“借调”。

因为顶岗都是短时间的临时用工，保安公司为了节省人力成本，每次都是把他们从各个地方抽调过去，临时顶一阵，不会招聘新的员工。

这种借调一般时间不会很长，也就是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后依旧回到原来的岗位。

被借调出去的时候不但工资没什么变化，也没其他多余的福利，而且一般都会比较累。都是些维持秩序的工作，不是一站一整天，就是组成人墙阻挡人群，累得贼死不说，还有可能被人群殴打。

在工厂待着虽然也没啥钱，但是工作内容就是在岗亭值值班，登登记，巡巡逻，起码轻松简单。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没人管，不出大事，谁也不理你。

而公司给出借调唯一的好处，就是承诺被借调后，可以优先考虑提拔！

可一个月就那么几百块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今天干，明天可能都不知道去哪了的工作，谁还看中公司给的那个空头支票呢？还不够折腾的！

每次遇到公司抽借调人员的时候，李来顺都非常发愁。指派谁谁也不肯去，你如果强行指派，没准人家转头就辞职不干了。

其他人可以百般推脱，可李来顺不行。

他现在是公司在这个工厂的保安代理班长，代理公司管理工厂的这些派遣保安。权利不大，也就排排班，传达一下公司指示，记记考勤等，工资只比其他人多一百。但是，毕竟是接受了人家的委托，在其位就要谋其职。

另外，李来顺和其他人还有点不一样。其他人辞掉这个工作，无非是去其他地方再找一个，实在找不到，还可以回老家去，不至于没饭吃。但是他不行，离开了这个工作，他的结果就是真的填不饱肚子，他实在害怕回到他父母的那个家。没办法，几乎每次李来顺都是自己把自己借调走！

前几天，保安公司经理来电话告诉他，过几天需要借调保安到市区内的证券所，最少需要一个人。

其他人是指望不上了，毫无疑问是，这次还是要自己顶上去。

可今年情况有些不同了，他自从和霞姐确定关系后，对她的依赖和痴迷越来越严重。每天满脑子装的都是她，无论是她做的饭菜还是她的身体，都让他找到了踏实的归属感。尤其是她带给他的那种家的安全感，是以前从来没有体会到的。

要不是霞姐控制他，他会一天24小时不停地粘着她！

无法想象，如果借调出去一到两个月的时间，不能经常和她起腻，那样的日子该怎么熬？

不去借调了，明天就给保安公司经理打电话去，爱谁去谁去，爱咋咋地！反正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