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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朝梦醒

几日后的清晨,天色还未大亮。

庄霖独自起身穿衣,江濯醒了却装作未醒,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他劲瘦的腰间有一对浅浅的腰窝,身上还有着这几日欢爱留下的痕迹。

他穿衣很轻声,看来是不想惊动自己,起身之后又在桌案前提笔写下了什么。

江濯合上眼睛,心中一团烦乱。他还是要走,这几日相濡以沫的暖意留不住他。

庄霖回望一瞬,转身离开时轻轻带上了房门。几乎同时,江濯蓦地睁开眼睛,披衣起身,去看他留了什么字条。却见第一晚自己系在他脖颈间的玉佩被安放在信纸上。

纸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此为阿濯珍重之物,不应我留着。君安。”就像他本人那样冷淡无情。

江濯捏着纸条,眉头越蹙越深,这个人实在是……他满心烦乱,理也理不清楚,不自觉地在屋中来回踱步。庄霖,庄霖……他心中想着这个名字,想着他的脸,他在床榻间驯服的模样,还有他眉梢眼角不禁流露的、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爱意。他刚刚走了不久,江濯心中就已经全都是他。

而他呢?就这样自顾自地溜走了,没说该何时去找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江濯又回到书案前,望着那信笺出神,按住桌案边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那页薄纸都快被他的目光烧出洞来,他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了,迅速穿好衣服,出门跨马向城门之外疾驰。

天色尚早,街上还没有什么人,急促的马蹄声惊破了潮湿的晨雾。城门也刚开了不久,卫兵睡眼惺忪,见他有急事,也不拦他。

江濯沿着官道疾驰,不去想还能不能找得到他。他心中笃信,他们的缘分不止这几晚。果然,在城门外长亭边的茶棚,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江濯的心脏像是快要跳了出来。他勒紧缰绳放慢速度,远远望见庄霖正在等待马匹进食草料。越来越近,江濯能看见他后颈发丝遮掩下隐约有暧昧的红痕,他垂下的眼睫,和那眼瞳中不知流动着的何种情绪。

江濯的脸上自然地浮现出那故作不经意的笑容,唤道:“阿霖。”

庄霖蓦然回头,神色带着明显的愕然:“江兄……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濯下马走近他道:“这么急,不等和我告个别么?”

庄霖拧眉望着他不语。

江濯替他将鬓边碎发捋到耳后,指尖在他的耳珠上有意无意地停留了一瞬。他的耳廓染上绯色,胸腔中的心跳声瞬间吵闹了起来。

江濯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不等他拒绝,已经替他挂在了脖子上,嘱咐道:“凉,先暖一会儿再放在里面。”

庄霖指尖触碰着那块留有对方余温的玉,那温润的玉却像是有刺一般,心中有种不知缘故的慌乱:“江兄,我不能……”

江濯见四下无人,将指尖贴在他的下唇上示意他噤声,道:“我给你的就好好拿着。”眸光相接,他心头一热,垂首在对方唇上轻轻一碰,没有再作流连,只道:“阿霖,后会有期。”

庄霖觉得心口前的玉佩像是在发烫,烫得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如何再拒绝下去,只好轻道:“后会有期。”

马匹喂好了草料,小厮识相地没有过来打扰,庄霖走过去自行牵过马来。

“路上小心。”除了寻常告别之语,江濯没有再多说什么,含笑望着他上马。

庄霖临行前回望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定定地停留了须臾。见此,江濯反而心中一沉,因为他就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但面色仍然如常,笑着挥手告别,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苦笑着收回远望的目光,不自觉轻叹了一口气。

江濯终于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冷心冷情之人。他即使肯与自己共赴沉沦,但一朝梦醒,就不再留恋。

——

灵墟山主峰清玄殿外,四周青松翠梧冉冉,山崖前云雾缭绕,掩映着回峦古道。几名弟子捧着竹简从殿中走出来,见到台阶前伫立的人,恭敬地作了一揖。

安允初颔首回礼,他身着一袭松烟灰色道袍,等候在门前阶下已经半晌,不禁微微蹙眉。

多年以来,灵墟山涉及江湖纷争的大小事宜都是由他负责出面,终年在外历练使他的眉宇间有着些许风霜之色。他的目光锐利坚毅,在等待中视线垂落在腰间佩戴的长剑上,师父当年赐剑之时“斩尽妖邪”的教诲仿佛近在耳畔,但转眼已经二十余年过去了。

过了许久,才又有小弟子出来向他作了一揖:“安师叔请进。”

他跨进门槛,由小弟子指引着穿过几道门走向后殿,终于望见那在檀香缭绕中阖目打坐的背影,小弟子默然不语地悄悄退去。

安允初对着那名素白道袍曳地的中年男子拱手道:“林师兄。”与他的处世方式截然相反,他的林凤翊师兄痴迷于剑道,终年闭关清修。他深知林师兄的境界远在自己之上,于是对他极为尊重,甚至是敬畏,就像所有灵墟山弟子对待这位不苟言笑的第三长老一样。

但是这一回,在处理青阳门一事上两人的分歧,让他不得不来与师兄当面商定。

林凤翊倏然睁开眼睛,声线淡无波澜:“安师弟还在为青阳门之事奔忙?”

安允初有些沉不住性子地反问:“师兄,事情真相还未查清,我们真的要让全掌门就这样被带回去吗?”

“师弟,既然全熠已经前来说明原委,我们这么多日以来也无法将全掌门救醒,如今又凭什么能够继续将他扣留在此呢?”

安允初深深蹙眉:“但我们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二师兄得知此事,肯出关的话……”

林凤翊神色淡淡地打断他:“二师兄已经多年不问世事,更何况他虽然在紫筠峰中闭关,也并非全然不知近日发生了什么。”

安允初一愣:“二师兄竟不肯救醒他查明真相?”

林凤翊缓缓摇了摇头,却答非所问:“你还记得与二师兄真正是相同师传的那位师弟吗?”

当然记得,他因为误入歧途修炼邪道,招致下场悲凉,仙门中人谁敢不引以为戒?多年以来,那个名字已经成为被灵墟山弟子所默认的禁忌,安允初迟疑道:“他……”

林凤翊喟然叹道:“当初我们若没有把他推出去,后来的许多事也许并不会发生。”

安允初这时才明白了过来,难道二师兄仍然对当年的处置心怀不满,因此不愿插手有关邪典之事么?但若是放任青阳门如此行事,那今后若邪典风波再起,又该如何应对?

“安师弟已经尽力了。”林凤翊见他眉心紧蹙,安抚道,“不如就此放手吧。听我的弟子说,全熠公子言辞恳切、一派赤忱,相信从今往后,我们与青阳门依旧是共同应敌的同盟。”

言下之意,竟然是对全文琮疑似修炼邪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不必闹得双方都难堪的地步。

安允初按捺下心中的烦闷不满,轻叹一声,颔首道:“师兄说得有理。”

“近日江湖多事,劳烦安师弟为师门在外奔走。”

安允初微一哂笑:“我承师父之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幸好并非一无所获,洗剑山庄来信,指使那名成姓弟子潜入复仇作乱的邪修已经被抓获了。”

林凤翊神色一凛:“那邪修人在何处?”

“被送到了拂清剑派。”安允初冷笑道,“看来有人对我们的处置方式已经心怀不满了。”

林凤翊略微沉吟:“仙盟同道俱为一体,我们能够尽到自己的本分就罢了。护送全掌门回青阳山之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安允初颔首道:“师兄不必为俗务忧心,我已经安排下去,由门派中年轻一辈的得力弟子暗中守护,全掌门与全公子定然能够安全返回。”

——

时近夜晚,一行人马暂时在一处破落的道观中歇脚,此地距离青阳山已经仅剩数十里的路程。全熠知道这一路上都有灵墟山弟子暗中护送,邪修不敢骚扰,才能一路安然至此。离青阳山越来越近,他终于稍微放下了心。

将马车中昏迷未醒的父亲和马匹都交给同门师兄弟们照料,他总算找到一段断裂的木梁,随手掸了掸灰尘,凑合着坐下歇脚,轻叹了口气,略有感慨之意,对大大咧咧坐在他身旁的年轻公子道:“劳烦孟贤弟与我们一路相随。”

孟钊仰头饮尽酒囊中所剩不多的酒水,用手背擦拭着唇边笑道:“全兄哪里的话,这一番我也见识到灵墟山的气派,真是不虚此行。”

与孟谷主的心思缜密不同,他的这位弟弟爽朗率直,与自己脾性相投。孟谷主病势缠绵,就让他代替自己出面,全熠与他结识不久就互称兄弟,极为投合。

一名随他而来的九微谷弟子上前拱手道:“二公子,有谷主的来信。”

孟钊于是展颜一笑:“全兄稍待。”

全熠颔首望着他离开,心中正回味着近日的流离辗转之苦,忽然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温声道:“全公子,幸会。”他倏然惊愕地回首,怔忪地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道观之中的人。

来者身姿挺拔,面容年轻俊秀,一袭玄色氅衣,轻袍广袖似乎融入进愈发昏暗的夜色之中,衣袖的边缘有着松枝暗纹,身上并未携带佩剑一类的利器,不像修士,倒像是闲游至此的世家公子。他从道观破败的神像之后转出,温文有礼地略一颔首,含笑地望向全公子。

此人无故出现在此,自己竟然一直都未曾察觉,就像是早已布好罗网等着他们似的,全熠心中警铃大作,喝道:“你是什么人!”

玄衣公子的指尖放在下唇上,温和笑道:“嘘。全公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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