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云散烟消

“你可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吧。”程希林咧咧嘴，颇为自得说道：“我当然怕你想不到啊，所以我就跟可心说，你身上好香，以小孩子那种活泼爱炫耀的性格，她一定会跟嫂子说的。”

“这样，嫂子就会有一个简单的印象，但这个印象正是我送给你的破绽，女人嘛，总是会疑神疑鬼，除非她不爱你，所以，晚上回家，她收拾你衣服的时候，有70%的可能性，会下意识的闻一下你的衣服，有没有别的女人的气味。”

吕成雄震惊的看着程希林，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出什么。

程希林的烟并没有抽，而是扔到了地上，抬脚捻灭之后，又点燃一根，笑道：“事实上，你的外套上确实有艾嘉的香水味，从这一点上出发，只要你心里有鬼，你就一定会以各种理由或者不经意间接触，向我解释这个香水的事情。”

吕成雄深吸口气，从烟盒中拿出一根，咬在嘴上，刚要拿起火机，程希林伸手过去，指尖的电弧帮他点燃。

“谢谢。”吕成雄深深吸了口烟，他需要镇静。

“是我太急，弄巧成拙了，稍微想一想，世界上的香水那么多，我老婆有一瓶和艾嘉一模一样的香水，又能怎么样？”吕成雄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接到你请我吃饭电话的时候，我是懵逼的。”程希林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给出反应了，当时我还在想，是我误会你了，还是你太蠢了。”

太蠢了。

这三个字就像钢针一样，一点一点的扎在吕成雄的心窝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天晚上，你肯定问了艾嘉用的什么香水，然后又派人去买的。”

“理由的话...

程希林双手拄着桌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吕成雄，“...给嫂子的小惊喜？”

”其实吃饭那天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我搞错了，你怎么可能会这么蠢呢，直到我去卫生间。“

吕成雄顿了顿，问道：“这跟你去卫生间有什么关系？”

程希林笑了，“所以说，老哥，你没有童年啊，我们上学的时候，都是小伙伴一起去厕所的。”

吕成雄瞪大了眼睛，惊疑问道：“可心？”

“没错，我故意等着可心吃饱，然后我就看着她说，我要去洗手间，就是那种小孩子间调皮的互动，小孩子嘛，活泼好动的，又一直叫我哥哥，对她来说，我就是她的小伙伴啊。”

“所以，小家伙就说了你送给嫂子香水的事情，啧啧...别的不说，老哥，你还真浪漫呢。”

“呵呵...”吕成雄苦涩一笑。

程希林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还有，吃完饭我去找艾嘉，说了句真香，就是为了让她告诉你，为了让你觉得我相信了你，让你暂时对我放心，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的玩下去。”

吕成雄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我们走的每一步，好像都是按照你事先安排好的剧本一样，我们就像是机械人，只知道顺着你的思路，木偶一般迈步前行，被你牵着鼻子走。”

“只是，我没想到，竟然连个5岁的小女孩儿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真的忍心？”

“呵呵...老哥？你...是在跟我讲道德吗？”

“你一个光明会的高层，跟我讲道德。”

程希林笑眯眯的眼神收敛，凝声道：“你也配！？”

话音落下...

片刻之后。

程希林笑了笑，对吕成雄认真说道：“老哥，人这一生啊，不能光靠运气和力量解决问题，不能靠着一腔热血面对困难，人类最强大的是智慧，我们三人之间，就是一场博弈，互相出招，然后接招，再出招。”

程希林站起身，抬手摸了摸脖子，左右晃晃脑袋。

“没有更多的跳出来，我很遗憾，但我不能等着事情发生再想办法解决啊，我又不是复仇者。”

“还有...”

“...你说我真的忍心算计孩子吗？”程希林点了根烟，顿了下，他轻声道：“我忍心。”

“因为...她跟我并没有关系，我要自保，我要活命，我要保护我在意的人，别说算计了...哼...”

“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光明会高层的女儿，而心软，将自己和家人朋友置于险境？”

“你真当我是什么男主角，有着一颗心怀苍生的圣母心？”

说到这里，程希林冷笑道：“在这部戏里，我们都只是配角，只有最后胜利的那个才有资格成为主角。”

吕成雄眼神变得冷漠，阴沉，他看着程希林，有了一丝杀意，只是一丝，但很纯粹，体内星力缓缓涌动，他知道程希林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自己离他还不到1米，只要自己...

啪。

一只苍老的手掌拍在吕成雄肩上，一瞬间，吕成雄杀意全无，星力溃散，他转头看去，苦涩道：

“余老...”

余奇站在吕成雄身后，他身上没有波动，低垂着眼睛，一只手搭在吕成雄的肩上，一只手捧着一本《量子力学》，低头认真看书。

“呵呵...”

程希林拍了拍吕成雄的肩膀，又看了看艾嘉。

他轻笑道：

“我见过很多的人性和黑暗，但我依然积极微笑着看世界，我的意思是，你们那些伎俩，不该用在我身上。”

“你们还差得远呢。”

程希林放下搭在吕成雄肩膀上的手。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你们都明白了吧，接下来我还有最重要一件事，要办。”

程希林说完，从口袋掏出墨镜，戴在脸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搭在艾嘉的肩膀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睫毛颤抖的娇小女孩，一字一句，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艾嘉学妹，你眼熟吗？”

就在余奇出现的那一刻，艾嘉的身体就不自觉的颤抖，余奇给她带来的恐惧，是让她发自心底最深处的害怕。

程希林人大大咧咧的，经常拉着余奇吃盒饭，爷俩一起看动画片，抽烟，根本没刻意打听余奇的事迹，而且他刚来魔都，就被这两人缠上了，也没有其他心思去打听自己老师有多强大。

余奇的出现，是她没想到的，但又再想，余奇应该出现。

艾嘉抬起头，看着程希林，黑色的镜片挡住了艾嘉观察程希林眼神的希望。

“不想说吗？没关系，我说给你听。”程希林走到艾嘉身后，轻声道：“我的战友叫做林协，他是个狙击手，从不正面战斗，经常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他藏在哪个角落。”

“但他在云州灾难的时候，死了，一个狙击手，就那样在有通讯器监控的情况下，连一声呼救都没有，悄无声息的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你在中心塔广场地下，除了你自己的磁场，你身上还有一个极其微弱的磁场，那就是林协的血所发出的带电粒子上的磁场。”

“还有你星卡的技能，元素卡：土，武器卡：感知蛛网，武器卡：蛛毒匕首。”

程希林语气顿了下，说道：“如果还认不出的话，那么这几副呢？”

这时，从刚开始就坐在酒馆内的四男一女，五个人，同时起身，走到程希林身边，都从口袋中掏出一副墨镜放在艾嘉面前桌上。

厨房中的中年男人也走了出来，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放在桌上。

程希林走到艾嘉背后，猛的按住艾嘉抖如筛糠的身体，双手压在艾嘉的肩膀上，俯下身子，轻声说道：“认出来了吧，呆萌又帅气的忍者小姐。”

在这一刻，怎样的心理防线能够让她保持镇定，况且就在对面，不足两米，那个气息重如山岳般的老者还站在那里。

“不...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我求你，不要杀我。”

艾嘉身躯颤抖的厉害，但她不敢动，余奇的气息就像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她的身上。

此时的艾嘉不住的哭泣，就那样，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身体颤抖着哭泣。

“都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我不想的，我妹妹全身瘫痪了，我需要钱，我需要星辰级的治疗师给我妹妹治疗。”

“他们说，只有我成为二级负责人，就能给我妹妹治疗，我爸爸妈妈都死了，我就只有妹妹了，我不能让她有事，程希林，师兄，师兄，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死的话，我妹妹也会死的。”

“我不想杀你战友的，我不想的，我没有办法...呃...”

一柄暗金色刀刃从艾嘉胸前穿出，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几副墨镜上。

程希林低下头，对艾嘉耳语道：“艾嘉师妹，你别说了，再说下去，师兄就要心软了。”

时间仿佛在一刻停止。

咔哒...咔哒...咔哒...

滴答...滴答...滴答...

依然转动的钟表，缓缓滴落的鲜血。

艾嘉转头看着程希林，眼神中再没有恐惧，而是释怀、解脱、轻松、还有一抹温柔。

艾嘉蠕动着嘴唇，艰难的说道：“师兄，凉亭的时候，我曾有过那么一刻认真。”

程希林柔声说道：“好，我知道，你累了，先休息。”

嗤！

程希林抽刀，顺着刀锋洒下一道血线，落在地上，清晰可见。

长刀消失，香消玉殒。

程希林身前那张白色星卡隐没消失。

程希林掏出烟，打开烟盒，看了一圈周围人，咧咧嘴。

“队长，抽烟。”

“副队长，抽烟。”

“段哥，抽烟。”

“俊哥，抽烟。”

“龙哥，抽烟。”

“江老师，抱抱。”

江月姚扑哧一笑，也不矫情，当着众人的面，张开双臂就抱了上去，

余奇合上《量子力学》，转头看着两人，开口问道：“就是这个女孩儿？”

程希林拍拍江月姚的肩膀，两人松开，程希林拉着江月姚的手，大大方方说道：“是的，老师，这位是江月姚，我的女朋友。”

“老师好，我是江月姚。”江月姚紧张的不知怎么办了，直接九十度鞠躬。

余奇点点头，道：“事情完了之后，带去家里吃饭。”

“好的老师。”程希林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道：“咱们的事儿，完了，走吧，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了。”

几人不太明白，但看着余奇在这里，也就跟着程希林从后门走了。

几人刚走。

酒馆门铃响起。

一个衣着朴素的佝偻老者，一个身材健硕的老人，两人走了进来。

咔哒！

而就在此时，墙上的钟表就停在这一刻，酒馆内的空间瞬间凝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