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幕降临，四野寂静无声。

烈烽皱着眉盘坐在床板上，额头密布汗珠。良久他长舒一口气，睁开双眼，呆呆地看着双手手腕上的封印纹身。

左手电纹，右手火纹，纹路简单而又灵动，但黯淡无光，失去了神性和华彩，就像孩童的简笔画。

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烈烽每天早晚都会做早课晚课感应体内的能量，但一直没有什么成效。

他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就像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样。

烈烽抬头仰望浩瀚的星空，一丝伤感涌上心头。“伟大的天帝，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忏悔我反省自己的错误，，为我的狂妄和傲慢，向您致歉。”

打坐结束，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烈烽打着哈欠倒头睡去。

星移斗转，已是下半夜。

树丛间走出六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潜伏着摸到王青山的铁匠铺墙外。

铁匠铺是从外锁住的，王青山一家住在铁匠铺隔壁的土房里。

“拿了刀具直接走，动作轻一点。”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对几人吩咐道。说完带头翻进了墙内。

剩余五人陆续跟上，淡淡的月光线，隐约可以看出，走在最后的大汉竟是中午到铁匠铺取刀一行人中的看门高个子。他是中午受伤最轻的。

黑灯瞎火中，窸窸窣窣的一阵低响，不多时几人收拾了一大堆大刀，柴刀一类的铁器，总计大约十三四柄。放在院内的矮桌上。

带头的李老三拿起一把大刀轻弹了一下，金属的鸣响清脆悦耳，回音悠长。

“好刀！”李老三轻叹一声，“老四所说果然不假，这家小铁匠铺的东西居然不输上军品。”

试完刀李老三将铁器分成三堆，让手下拿布条捆成三捆，方便携带。于是三个人围在桌前打包，另外两个悄悄地走到墙边放哨。

一个手下挑了一堆有三把大刀的铁器堆，将布条缠上去，用力一拉，不料刀刃太过锋利，一柄刀刃外露的大刀直接把布条割破，几把铁器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

众人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蹲在地上观察周围的动静。

不多时，隔壁王青山的土房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亮起一盏油灯。一个声音传来：“谁？”

李老三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叫几个手下脱了衣服捆好铁器，赶紧翻墙跑路。

捆铁器的响动很大。隔壁的脚步声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几人刚翻出墙外，迎面碰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木棍的王青山。

火光闪烁，王青山一时看不清有多少人，本能地一棍子打在近前的男子头上，然后紧张地大喊：“来人啊！抓贼啊！”

“死老头子，闭嘴。”

李老三一行人有些担心招来更多人，两个大汉忙欺身上前，想要抓住王青山。

王青山一边后退，一边不住地大喊，同时举起棍子又是“邦邦”几下，胡乱挥舞，打在两个壮汉身上。王青山年级大了，两个壮汉硬挨了几棍，靠近了王青山，一人夺过火把，一人抓住了棍子要抢过来。

声音很快传播出去，四周两个农户已经亮起了灯。王青山的老婆和女儿也从隔壁的门中探出，一边大喊救命，一边拿着扁担木棍要冲上来。

李老三见状有些不耐烦，一咬牙，拔出一把刀，冲到王青山面前一刀砍在了王青山腰上。

王青山腹部一阵剧痛，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摔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中不停地流出。

“让你不要喊，妈的，非要找死。”李老三面色发狠，抬起右手正要再补上一刀。

突然一块石头“咻”一声飞来，打在刀上，刀直接被打飞出去，李老三右手被震得酸麻。

远处，传来牛蹄蹋地的“啪嗒”声。李老三一回头，前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着一头大黄牛飞奔而来。

男子举起手，又扔出一块石头，石头像被重弩发射出来了一般，飞驰着打中了抢夺火把的壮汉，直接将壮汉砸晕在地。

黄牛气势汹汹，男子英武威猛，李老三吓得大惊失色，招呼着剩下的四人快速地朝树丛逃离。

黄牛很快奔到王青山近前，王青山的老婆和女儿此时已经围在王青山旁边泣不成声，王青山已经晕了过去，伤口很深，不停地流着血。

烈烽扯下一块布条，把伤口紧紧地缠好，然后抱起王青山。

“我带他去找大夫，你们找几个相亲陪着，找亭长报官。”

烈烽抱着王青山朝村子东边的祠堂跑去，大夫就住在祠堂里。路过躺倒在地的壮汉旁边时，狠狠地踢了一脚。把本来要醒过来的壮汉又给踢晕了过去。

“你们找跟结实的绳子先把他绑起来。”

说完就飞奔了向村里的大夫家。

黄牛也走到壮汉旁边，生气地踩了两蹄子，确保了他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

这时周围的几户相亲也围了过来，母女两人慌张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和众人捆好了匪徒，一起押着走向亭长家。

第二天一早，王家村祠堂周边围了一大群人，几个官兵守在门口，还有一队二十来人的军队列队在院中。

和普通的衙役不同，帝国的军队长期处于备战状态，纪律严明，装备精良，光是站立时散发的威势都让普通人退避三舍。

这个平静的小村子有些年头没有见过正规的官兵了，乡里人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匪徒被送到亭长家里时居然在他身上发现了突厥人的刺青，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于是亭长安排人把匪徒绑在了祠堂，然后连夜去到了县里反馈了情报。

县尉接到消息也紧张了起来，山林间潜入了突厥奸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即安排了一队人马星夜兼程赶到王家村。

王青山被安置在祠堂的东屋，经过大夫的急救，伤势暂时控制了下来。

烈烽在确定王青山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来到了大堂，他要为王青山讨个公道，想找匪徒问清楚他们的窝点在哪里。

此时匪徒被扒光了衣服绑在大堂的石柱上。身上满是被鞭打的痕迹。

亭长王勇正在向县尉汇报着审问的情报。

烈烽三步并着两步，宛如矫健的猎豹，气冲冲地沿着走廊来到柱子前，抓住匪徒的脖子恶狠狠地盯着他问：“说，你们其他人在哪里？”

由于动作太过迅猛，直到他开口叫喊院内的兵士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抽出了腰间的军刀。

王勇见是烈烽，连忙安抚众人道：“别紧张，自己人。这是受害者的徒弟。”

说完就要上来拉烈烽。

烈烽却是不管院里的众人，怒视着被绑的大汉，“快说！”

匪徒脖子被卡着，惊恐地看着烈烽，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更不要提说话。

“他妈的，让你嘴硬！”

烈烽气上心头，以为他嘴硬，一巴掌呼过去。

“啪~”的一声，匪徒两眼翻白，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口吐泡沫晕了过去。

“哎呀，烈烽，你别冲动啊。”王勇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匪徒，“得，又给你干晕了，你卡着他脖子，他怎么说话？”

王勇一脸无奈，这个匪徒昨晚就半死不活，好不容易醒过来没审两句，又给打晕了。不过好在交代了匪窝的位置。

“他刚招了他们藏匿的位置在西山深处的山神庙，我跟刘武周大人刚商议了一个完备的计划。定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山神庙？怎么走？”烈烽放下匪徒，走到王勇旁问道。

“沿着西山山脊，一路向西北方，差不多六里左右的位置。我跟你讲啊，这伙人可不得了，有十来个是突厥跑过来的探子，剩下的人是他们在路上纠集的反帝国的流民，他们一路越过牧州到达我国腹地，绝对有阴谋。”王勇煞有介事地对烈烽比划着，然后又走到县尉身边，对县尉刘武周拱手继续说道。

“大人，这次剿灭这伙匪徒，上面一定会重奖的。按照我们的计划，我找几个得力的相亲带路，大人带兵一定手到擒来。对了，烈烽，你也来吧，也是帮青山大叔报仇，烈烽诶，人去哪了？”王勇叫了烈烽两声，不见回应，转头一看，已经找不到人了。

县尉刘武周拍了拍王勇，指着走到门口烈烽的背影说道：“你那兄弟问完山神庙的位置就走了。你赶紧带路吧，别让那小子一个人去送死。”

说完刘武周安排副手召集起军队。

“诶这臭小子，跟着计划走啊。”王勇一阵头大，连忙跑出门去追烈烽。等他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却不见了烈烽的人影。气得他一阵跺脚，看着集结起来的队伍，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见机行事吧。”

烈烽出了祠堂后，脚步生风，一路向西冲向西山，路过王青山铁匠铺的时候顺道拿了一把大铁锤。等他从铁匠铺出门的时候，大黄牛正站在门口，好似知道他要干嘛刻意过来等他一般。

“牛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可能比较危险，你还是回去吧。”烈烽不想黄牛跟过去，指着牛棚让它回去。

黄牛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却没有走，反而扭了扭头，示意烈烽上背。

“那好吧，今天就带你去锤翻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待会打起来你自己找地方躲好。”

烈烽见大黄牛不走也不矫情，翻身骑上牛背，轻轻拍了一下黄牛的屁股。

“哞~”大黄牛一声长鸣，撒了欢地奔着西山跑去。

祠堂这边，刘武周带着三十名士兵走出大门，士兵五人一组由伍长带头，每队配备一条训练有素的军犬。一行人马在王勇的引路下，快速向西山的山神庙行军。

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晨光熹微中，一人一牛，一队兵士，两拨人前后向着山神庙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