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火种

戏台上的红衣美人见那二人离去略显失落，脚尖骤起后翻便挽在了落下的红绸上，美人闭眼顺着红绸再度旋转而落，在衣袂飞舞间若隐若现，直教人看的发馋。

布置得红彤彤的青鸾阁里，充斥着酒气，令人意乱，台上那美人散开长长的发丝随着旋转飘舞，最后安静从肩头滑落。她撑开眼眸，看着手指所向之人，戏谑般勾起了唇角，指间偏了半分：“那就你吧。”

被指那人立时欣喜若狂，兴奋癫狂到说不出话来，恨不得马上就要将美人带回家。却未瞥见身旁那小公子神色露出不屑，随即轰的一声，那人身上便似着了魔般骤然起火，吓得众人连忙迅速散开，一瞬间便只剩那人在来回打滚呼痛。而原本使人飘飘欲仙的琴声此刻化作一道道沉稳有力的音刃打在那人身上，直直将火根削离。

待火势灭尽，琴师翻了琴身将琴收在身后，飞身抓起那小公子便往外去。众人只见纱帐之后飞出的琴师竟也宛若谪仙入世一般，多一分遐想都是亵渎。怪不得前面那位公子说他二人才是最配，这样看来，他们才算是一对璧人。

“胡闹！”

“怎么杜无双男扮女装当众魅惑他人就不算胡闹了？!”

小公子好不容易才用力挣脱，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指着自己向人咆哮着。

“他明明选中的是我！却故意偏向了旁边那个人！”

“他自然不会真的与那人走了。倒是你，应该好好做你的灵蛊族圣女。”

“我本就不是什么圣女！我要跟着杜无双！！”小公子跺了跺脚，显得有些气急模样。

琴师似乎也并不愿与她多言，转身便要走。

“榕师兄！”她瞪大着眼，心有不甘，“我不相信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当初我夜夜教他用蛊，他是那般亲近于我！”

琴师眉梢似乎动了动，侧首看她半晌，才缓缓答：“你我都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必抱有那般多的期待。”

她勾唇苦笑，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有什么，她看到了，却又未看清明，便只得沉了气，默默跟在身后。

政变一月之后的锦城，还如从前那般繁华，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甚至月江南都有些怀疑，是否该矢志不渝。而涌动的暗潮，又促着她不敢放松丝毫。

锦城杜府。

“杜无双！”

那玩火的小公子此时已经穿着一身蓝色精致的小裙出现在杜陵子身侧，抓着一束野花笑嘻嘻地递给他。

可这平日里的笑面狐狸，却偏偏对这女子毫无反应。只顾着离徨带来的消息——

“尹凤已经抵达锦城青鸾阁。”

“尹凤是谁？！”旁边的女子骤然间又气得炸毛，几乎要跳起来打离徨的模样。

此时杜陵子却难得的叫了她的名字：

“阿鹿，你先跟离徨去书房等我。”

被唤作阿鹿的女子愣了片刻，立时便将旁的全都抛诸脑后，想着书房都是他的味道，便一脑子都是欣喜，未多想就蹦蹦跳跳着去了。

月华小筑。

“我看宫少主耳听八方，根本无需去探什么口风，我可真是信了你的邪才去那一趟。”

叶铃儿早已习惯这俩人的唇枪舌战，不过提及此事，却也很是赞同地看向了宫昱臣。宫大少主看了两人一眼，抿半口茶，道了句不清不楚的话。

“若要知道是否有人钓鱼，就得顺着他来才行。”

月江南敛眸思忖了半晌，皱眉看着这人：“原来你早就知道。”

叶铃儿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完全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正巧行云从外面买了少主吩咐的桂雨糕，赶紧接过来往两人面前凑了凑，眨巴眨巴眼。

宫昱臣冲行云点了头示意关门，这才缓缓道：“铃儿，我要你护的——是我的主子。”

叶铃儿眼睛睁的溜圆，看了看这男装的月江南。她只曾经听少主隐晦地讲过他曾为人臣，如今隽永帝已逝，那眼前这人就该是满大街通告的——维月平疆？

月江南睨了他一眼，脸上仿佛写着：你们这些人眼里有半分把我当主子？

“那……这里岂不是很危险？我们为什么还待在这？”

叶铃儿很快便代入了进去，着急起来。

月江南叹口气，可怜叶铃儿单纯至此，摸了摸叶铃儿的手以示安抚。

“你只见他们明里四处张贴我的画像，何曾见他们抓过我？搜查也只是门口随意看了一眼。显然，我对他们来说还有可用之处。”

转而看了一眼宫昱臣。

“现在看来，宫大少主最初就有防范了，所以便去雪瑶山投石子去了。我们前去吃的闭门羹都是那帮人的手笔，也证实了宫大少主的疑心无误。”

当然，话听在叶铃儿耳朵里的重点，自然变成了她们家少主料事如神，聪慧非常。

宫昱臣自然更不会觉得自己让主子以身犯险什么的有问题，很是认真地接着道：

“这位帝师手段非常，不得不防。那次我们不仅仅是吃了闭门羹，不出三日，雪瑶派便遭了灭门之祸。”

“灭门？！”叶铃儿惊得跳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模样，毕竟那可是一个门派！为什么朝廷要如此大动干戈去灭一个门派？

“为什么？”

月江南挑眉瞥了宫昱臣一眼，转过头又对叶铃儿使了使眼神，摊开了手，示意要将桂雨糕送到她手上才讲。叶铃儿连忙懂事地打开桂雨糕，取出一块放在月江南手心，露出求知欲的眼神望着她。

“前朝余孽前来当说客，却在山下就吃了闭门羹，想必心中愤懑不爽，便灭雪瑶派满门，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向其他势力示威，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月江南将桂雨糕掰成一小块小块往嘴里塞，一边讲着其中缘由。

两人这动作看得宫昱臣不禁笑，却又怕月江南看见了不高兴，只好撑开扇子挡了脸。

“这莫不是宫大少主意料之外的惊喜？”

月江南近日里跟着这几个男人，别的没学好，嘴皮子上倒是绝对不会饶人半分的。

宫昱臣却不再作答，月江南便认作是这人兴许真的未曾料到如此后果，所以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