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盛怒

这位皇帝陛下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子，不要封号，不要侍女，问想要哪个宫时，便由两个嬷嬷领着转了一大圈，指着百花苑要了。嬷嬷们立时呆愣在那处，你推我搡不敢答应。

“怎么了？我这人向来清高，看不上那些奢华的宫殿，只想要这个院子，不行吗？”

百花苑当初分明整个都沉浴火海，现如今却全然没了被烧过的痕迹，甚至与当初别无二致，维月空祁果真如流言所说，花重金重建了这地方。

“南儿姑娘，皇上是准了您随意挑，可这百花苑……听闻是皇上最常来的地方……怕是不会给姑娘……”一个嬷嬷左手攥着右手掌心，为难地看着月江南，用目光祈求她另择宫殿。

“我一个习武之人，住不惯那些宫殿。”

“南儿喜欢，便搬进来。正好日后见你也不必去别处了。”

回过头看，维月空祁已然换了一身锦服出现在此，嬷嬷们听闻这熟悉的声音立时回身行过礼，低着头十分识时务地退远了。

月江南却横起手中的剑挡在他身前。

“夜色已深，您请回吧。”

维月空祁身后的侍卫自然第一反应是要上前拔刀相向，却立即被维月空祁挥手制止。

“南儿并无恶意，以后你们也不许对她刀剑相向，谁敢同她动手，便是同朕动手。”

两个侍卫连忙单膝跪地，听候发落。

“下去吧。”

“是！”

月江南看着侍卫已然全数退出，其余人也早已撤离，此处独独他二人，若要说没动过杀他的念头，绝无可能。

“你如此与他们说了，我若是真对你动手岂非酿成千古大祸？叫你追悔莫及？”月江南虽这般问，仍旧选择收了剑，扯出笑意打趣。

维月空祁倒是毫不慌乱，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你若是要与我动手，又何必随我回到宫中？想必歌华明荆当时便已经告诉你我的身份了，所以当你知晓我的身份后便不再感到惊讶。”

“相比起您将巡游带回的孩子立为太子还要广而告之的消息，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林昭本就是朕养在手中的人，并非真的巡游带回。朕岂能真的随意到那种地步？”

两人说着说着，维月空祁已然随着月江南进了百花苑。这里的桃树种下时想必已然过了开花的季节，所以连叶子也没见长出几片来。

“养在手中的人？怎么说的好似养刺客似的？”

维月空祁闻言一愣，随即笑道。

“他是朕手中的一把利刃，将用来刺穿敌人的心脏。说他是刺客，也不无道理。日后再慢慢同你细说。”

维月空祁似个极有故事的人，负手在身后望着静水湖波光微动，背影竟多了些许沧桑。而此刻月江南却忽然发现，篡位的确是蓄谋已久的，而篡位却并非他的最终目的，这把龙椅或许只是用来垫脚，才能抓到真正的果实。

事情好似拨的云开见月明，却又似笼似雾障人目。她好像将事情了解得更多了些，却又似乎谜团更复杂了些。她甚至不知道他所谓的敌人，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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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呀，主子的易容变声之术，真是炉火纯青。”

一路上，离彷都不停夸赞着自家主子，毕竟身为莲明教教主的自家主子极少露出全貌来，那一撩，哪怕知道自家主子是个男子，平时也见惯了他妖媚的样貌，心间却仍旧不由被撼动。

不必等杜无双出手教训他，离徨先是一胳膊肘捅了过去。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难不成忘了？”

离彷吃痛抱腹，望着离徨连连点头。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下手也太狠了，主子都没舍得揍我呢！”

而今夜的杜陵子似乎无心与他计较，少见的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你们守在门口。”

“是！”

白日里那事始终在他脑子里挥散不去，他陪同维月空祁历经十载，竟忘记他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早已到了会对女子心动的时候。直到他带着歌华南儿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发觉，有的自欺欺人，终究要清醒，有的执意而为，本就不会有结果。

他时常去看看那画像上的人，竟从如此刻这般觉得他与他生来便不同。若他连这个人都不能把握，何谈其他……

杜陵子拿起那书架格子中的铜像，格子上升，书架缓缓打开，露出的……却是一副被划得支离破碎的画，与其称之为一幅画，更不若说是一些碎片。那飘零在半空中的残角仿佛随时风一刮，便也脱离画像飘去地面。

恰时正好有一阵风灌入书房内，案桌上书页翻动，而这残角，也乘着风飘离了画像。

“把——尹——凤给我带过来！”

原本压抑的不悦被激发，此刻双目血丝充盈，怒瞪着那残破的画像，神色愈发阴沉，如同厉鬼随时要取人性命般。

书房外守着的离徨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咽了咽唾沫，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凭他跟随主子多年的经验来看，照做是当下即刻的要务！

杜陵子怒意横生，一把扯下那被划碎的画像，踹开了后面那扇门，连灯笼也懒得提便怒气冲冲进了去。

里面的人不知天昏地暗，正睡得酣甜，杜陵子手中长陵剑延展成鞭，一鞭便将那密室铁锁打断，连同牢门亦是裂开一半。

沉睡的两名女子被这巨响惊醒，见着杜陵子进来，连忙在墙边规矩跪好了。唯有那被束着手脚的人，望着杜陵子的脸充满了欲望，盯着他直勾勾地不转眼。

“阿……阿绰……”

杜陵子手中用力一挥，长陵鞭上的倒勾立时将那人浑身划出数道伤口，连带着人也往后翻了个跟头。可那人爬起来后，仍旧充满欲求的模样便要往杜陵子身上扑。

恶心又肮脏至极。

杜陵子伸手便将他脖子掐在掌心，连看也不想看一眼他这丑陋令人作呕的模样。

“阿……阿绰……让我死……只要……你……”

那人吃力地吐着字，可杜陵子却掐着他的脖子逐渐将他提了起来，手上力气也越发地重。不出一晌，那两名女子便已听见“咯咯”骨头断掉的声音，那人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像丢弃令人厌恶的物品一般被狠狠扔了出去。

“你们自由了。”

杜陵子淡瞥一眼，嫌恶地看了一眼方才掐死那人的手，似乎有些后悔亲自上手。随即便脱下外衣将手反复擦了擦。

待他出密道时，尹凤已经站在那密道口，淡然看着地上那残破的画像。

“你很恨他？”

见到尹凤的第一句，是反问。

“不过是个冒牌货，有何可恨？”尹凤答道。

他也第一次见杜陵子这血红的眼神，仿佛要杀了他一般。方才匆匆逃出去里面的两个女子，那么另一人，想必已经惨遭毒手了。

“你很在意他？”尹凤再反问。

“你知道本尊想要什么，竟还敢做这种事？”杜陵子收起手中的长陵鞭。

“他如何配？这种小事又如何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你竟为了他，责问于我。”

也不知是忍了太久，还是压抑太多，尹凤此刻只是轻蔑一笑，依然傲着脸反问道。

“看来本尊近日过分放纵你，让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随即，尹凤便被杜陵子一把按在一旁的书架上，狠狠扒了衣服。

这样的结果并不出尹凤意料，因为这才是原本的杜陵子。道貌岸然并不适合他。

起初尹凤还反抗一下，却被按得死死的，全然挣脱不开，便任由杜陵子随意践踏。

“本性就是个魔，何必要装、圣人……”

杜陵子下手有些狠，叫尹凤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这并不影响他嘲讽他。

“本尊看你是贱的慌。青鸾阁的尹娘看来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

书房内动静不小，屋外离彷要进去一探究竟，却被离徨拉住，低声吼了。

“这节骨眼儿上你敢进去，不要命了？！”

离彷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相信自己的揣测。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先这尹凤公子来锦城的时候，便被接去过莲明教一回，当时被抬出来衣衫不整，遍体鳞伤。”

离彷吞了口唾沫，连忙站得离书房更远了些。

突然里面传出一声哭喊。

“啊！——”

“这……这尹凤公子……还……受得住吗？”离彷担忧地看着书房紧闭的门，却仿佛透过去看见被凌虐的尹凤般，两手不禁握成了拳，互相搓磨着。

而书房内，尹凤早已被折腾得没了力气，突然背后那熟悉的痛感再度一遍一遍将他刺醒，原本因为被杜陵子行那等事弄出来的一身汗，现在却是因着这疼痛，汗如雨下，比方才更甚。

“杜……陵……子……为何……被千刀万剐的……不是你……”

每每要被痛晕过去，失去知觉，又突然被刺痛感袭上，持续了一刻之久。

最终尹凤面色惨白发青，几乎没了血色，用最后的力气看着杜陵子。

杜陵子只是嫌恶地扔掉手中那血淋淋的一块皮肤，随意地敛了自己的衣袍。

“本尊看它不顺眼许久了。”

尹凤脸上泪痕未干，又淌下一行泪，终究晕了过去。

“把他带下去。”

杜陵子从书房出来，衣衫随意敛着，还沾满了血腥，吓得离彷用力低着头，等到杜陵子离开，才和离徨进去。

眼前那幕触目惊心。

尹凤像具尸体一般趴在书案上，衣衫没能遮蔽丝毫，背上更是惨不忍睹，竟直接被削去了一大块皮肤，难以置信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被剥去如此大一片肌肤，成了这血肉模糊之态，不如直接杀了！

离彷看得转身便要作呕。只有离徨闭了眼深吸一口气，撕下一片衣角捡起那块被丢掉的皮肤，又将尹凤的身体用衣衫裹起来背在自己身上带回了尹凤的房间。

“离彷……”

可怜的离彷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脑袋里还浮现着那血淋淋的一幕，久久不能散去，必叫他此生难忘。他知道自家主子手段残酷，冷血无情。只是这般血腥摆在眼前，着实让他觉得恶心。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主子竟然有龙阳之癖。

“主子明日去上朝，你便速速去潜龙山，请榕公子回来……”

“主子要杀要剐他……榕公子也做不了主啊……”

“他毕竟是榕公子带回去的人。”离徨给尹凤好好上了药，便沮丧地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