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心云

夜空流云飘过，露出了它刚刚遮掩过的一轮皎洁的清月。

少年少女生涩无比的亲吻，往往不会让彼此感到任何不适，因为心之所动，能够盖过了一切。

少年低头望着埋头在自己怀中的少女，她像是已经酣睡了一般，只是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还是紧紧的。

月光皎皎，青河上水波荡漾，如同春心般无法消停。

“月欣？”少年轻轻唤道。

“嗯。”怀中的少女轻轻回应着，更像是呢喃。

只是她的脸藏在少年温暖的怀中，月光多么皎洁，也照不见她的面容。

陈逸飞抬眼望着那月下美丽的河景，他总觉得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月欣，你能再等等我吗？再等等就好。”他温声问道。

过了一会，少女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我还要等多久？”

“没多久了，一定没多久了。”少年肯定道。

小兔子在他的怀中轻轻蹭了蹭，这是她的答案。

“逸飞……”少女又轻轻唤道。

“在呢。”少年温声回应。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随便。”少女问道，女孩总会关心一些角度奇奇怪怪的问题，哪怕是性格清冷的女孩。

“怎么可能。”少年哑然一笑：“哪里有随便的女孩子这样亲别人的？我现在嘴巴好像还有点疼呢。”

青春的生涩感是少年少女相处中独有的浪漫，因为这都是彼此间种种的初尝试。

“你怎么知道不是这样亲的？难道你亲过别的女孩子？”少女忽然抬起头，直直盯着少年的眼睛。

“当然没有，自己没试过，还没看过电视电影别人亲啊？”少年急忙解释道。

少女重新靠在少年的怀里。

少年搂着少女的双手忽然紧了紧，将自己的脸也贴在了少女的脸上，轻轻蹭了蹭。

今天就放肆一点吧，他笑了笑这么想着。

“月欣，你知道吗，我以前总觉得我这人不配得到幸福。”少年温声开口。

“我知道你们都说当年的事情不是我的错，但是我总想着，如果不是我，大姐姐会不会就不会被抛弃，她也就不会死？”

“那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少女轻轻抱着少年的手攥了攥他的衣服。

“我也一直想让自己这么想，但是不行啊，我做不到。”少年摇了摇头。

“就不能忘了吗？”少女轻声道。

“怎么忘？忘记大姐姐死在我眼前的样子吗？”少年轻声道：“你们那时候都不在，但那就在我的面前啊，我做不到啊，我真的做不到……”

“我一直在怪罪他抛弃了大姐姐，只是想减轻我的一些负罪感，但如果不是我，或许大姐姐根本就不会被他抛弃呢，大姐姐或许就不用死，或许她就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我一直都是罪魁祸首。”少年说着说着，语气居然哽咽了起来。

“那么多年了，你不是还没有放弃找大姐姐家人的线索吗？我们都知道，大姐姐不会怪你的。”少女语气里少见的带着心疼。

“我一直没有放弃啊。”少年轻声道：“我一直都想着赎罪，我也想问问她的家人，为什么连大姐姐的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一见，再怎么样也是亲人啊，她口中美好的亲人。”

“我不求她们的原谅，至少我想我尽我的全力去补偿。”

“以前我甚至想过，如果她的家人们怪罪我，想要杀了我，我估计会站在原地任她们处置，那是我应得的……”

“不行！”少女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少见的激动：“那是你应得的？那我呢，你死了，我怎么办？那也是我应得的吗？”

少年沉默了半晌，轻轻笑了笑，他紧紧搂了搂少女的身子，一手在少女的后背轻轻拍抚着，想要安抚少女激动的情绪。

他知道，少女一直都是那清冷平静的样子，只有遇到他的事情才会失了分寸。

“我说了，那是以前。”少年温声道。

“从那时候起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一个不配得到幸福的人，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把负罪感埋藏在心里。”

“但是我又一直是幸福的，开明的父母，外婆，还有青姐、老叶、老莫几个发小，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一直在我身边的傻姑娘，你们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每次切实感到幸福的时候，我心里那难以名状的负罪感总会悄无声息的又多了几分，一个不配得到幸福的人，却一直在得到幸福，月欣，你能明白那种矛盾的感觉？”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攥着他衣服的手又紧了一些。

“是我害了大姐姐失去了幸福，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少年缓缓述说的：“但我这样的人，却一直在得到幸福，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得到的幸福受之有愧。”

“那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都这样吗？”少女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道，语气带着心疼和迷惘。

“以前我甚至想过如果能够赎罪让这份负罪感消失的话，我死了也无所谓，因为那太难熬了。”少年温声继续说着。

“但事实上我也一直在害怕去面对这份负罪感，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在害怕失去这些幸福，哪怕这本就是我罪有应得。”

“但是自从白岭回来以后，我不这么想了，我发现我坚定的去选择自己的归属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我想，难道我如果一辈子没有机会赎罪，不能让那负罪感消失，我就要逃避一辈子不去做出选择吗？”

“一个傻姑娘，为了找我，在充满危险的山林里面走了几天几夜，脚磨得鲜血零零，这样好的一个傻姑娘难道我要她傻傻等我一辈子吗？难道她不值得我不顾一切的选择她吗？”

“她值得的啊……”少年自言自语道：“我现在心中的负罪感未减分毫，但不再有死意，可以的话我会尽我能做到的一切去赎罪，但不再会包括我的生命。”

“因为我的生命已经有了他坚定的选择。”

少女的怀抱紧了几分，感受着少年胸膛中那热烈的心意。

“但我还是想要先去面对那份负罪感，去赎罪，因为我希望我今后在那傻姑娘身上得到的幸福都受之无愧，只有这样我以后给予那傻姑娘幸福的时候才能没有任何顾虑和忧心。”

“我希望我给予那傻姑娘的幸福是不掺杂任何负面情感的，而是无比纯粹的，干净的，热烈的，明朗的。”

“我希望她在我的心里能够住在一朵由美好组成的白云上，而这片白云下没有藏着哪怕一丝的污垢和不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