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Chapter82.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魂师大赛就要开始。

院长难得为大家放了一天的假，说是苦战前的养精蓄锐，还特意嘱咐小怪物们不要太过放纵，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以迎接接下来的高强度比赛。

这天一大早，小舞与荣荣便约着凌梓默与朱竹清去学院外的街上逛了逛，购置了些近些日子需要用的日用品。

今天阳光很好，一如前些天那样。

小舞笑眯眯地一手挽着宁荣荣，另一手挽着凌梓默，在这条商业街上走得一跳一跳，而朱竹清则是走在宁荣荣的身侧，时不时多看几眼路边牌匾特别的店面。

凌梓默这一上午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一如前些天那样。

那黑袍下本就略显清瘦的身子似乎又消瘦了几分，本就有几分宽大的衣服也更加松垮地罩在了她的身上。极好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脸上，并没有为她映出多少暖意，反而衬得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更加苍白了些许，那双了无生气的眼下挂着尽显疲态的青黑，就连凌梓默平日里淡粉色的薄唇都被她苍白的脸色同化了几分，这张好看清秀的脸此刻看上去病态得过分。

这条街不大不小，四人早就来逛过许多次，似是因为明白凌梓默这些天状态非常不好，小舞在路上对自己这个妹妹格外照顾，掏钱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塞进了凌梓默的手里，在路上与荣荣也极力在活跃着四人之间的气氛。

毕竟除了她们二人以外，剩下的两位一个是在心情不好之时极少开口的大冰山，另一个是被那个天杀的幻境折磨得颓得不能再颓，回复别人的对话只会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的的限定哑女。

况且从落日森林回来后，隔壁寝室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好像微妙紧张得很。

小舞偷偷抹了把汗，叹这些天她与荣荣真是太不容易了，一定得找时间把妹妹的状态好好调整过来才行。

一行人不尴不尬地逛了一上午，回学院的食堂坐下吃午饭，打算下午去拟态森林好好修炼一下。

刚坐下没多久，唐三、戴沐白、奥斯卡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与四人打了个招呼，便坐在了一旁，一边吃饭一边打闹了起来。

“我靠，这谁？”戴沐白突然惊呼一声，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食堂门口有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大家定睛一看才认出，这人竟是马红俊，照戴沐白所说，他的脸本就胖得流油，而在现下竟是又肿了一大圈，一双小眼睛不知是受了什么攻击而围上了浓浓的一圈黑，嘴角也挂着干涸的血迹。他一晃一晃地走进来坐到了戴沐白身旁，破损又满是灰尘的衣服显得本就灰头土脸的他更为狼狈了。

“胖子，你怎么了？”唐三立马问道。奥斯卡见状也赶忙造出了恢复香肠塞进了马红俊的手里。

“别提了。”马红俊摆摆手，恨恨道：“让人给揍了，真他妈丢人。”

他满眼怒火地将自己被揍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非常简短地概括下来便是，胖子去勾栏解决邪火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小妹，但遇到了一个男人与他争抢，男人实力比他强上许多，就将他打成了这样。

三个男生很是愤慨，叫嚷着敢打我兄弟之类的话，而小舞与荣荣在对胖子的行为表现了一番嫌弃以后也是摩拳擦掌了起来，一副立马要去给兄弟报仇的样子。

“胖子你带路，看老子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戴沐白大喝一声道。

凌梓默皱了皱眉，看着同样一语不发的朱竹清，没有表态。

她活了两世，在上一世对这方面的事其实不是没有耳闻过的，也并非小舞她们想得那样单纯。先前史莱克学员们说的相关话题她听不懂，并不是因为她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而是上一世这一类地方的名字并非勾栏，之前学员们调侃时所开的那些黄腔她在上一世便没有兴趣了解，更不用说这一世的相关用语了，不过，在被动听过几次史莱克学员们讨论相关话题后，她还是从大家的话中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现下能够完全听懂了。

她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生气，相反，她很厌弃这样的地方，也同样厌弃去这种地方的行为，一点也不想管这样的事情。

“走，我们现在就去！”小舞一拍桌子道。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除了凌梓默。

她静静地看着斜对面站起来的黑衣少女，目光沉了下来。

“小默不去吗？”宁荣荣注意到唯一一个没有动作的人，疑惑地开口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包括朱竹清。

于是凌梓默与那双俯视着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碰撞了目光。

“你不去拟态森林修炼吗？”她问。

“不去了。”黑衣少女将目光移向了身旁的小舞等人，神色如常，“我跟他们一起。”

凌梓默没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咳咳”似是察觉到气氛尴尬，小舞轻咳了两声道：“大家也知道小默这几天状态比较差，让她回去休息吧。”

“对啊对啊！”荣荣这些天附和小舞的功力已经被点到了极致，接收到小舞的眼色后便也跟着道：“小默最近身体状况真的不太好，情有可原的！”

“说得也是，小默你要注意养好身子。”唐三也道。

于是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跟着附和起来，大家一起转头向食堂门口走，一边走一边与凌梓默道别。

“你不是竹清。”

黑袍少女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凌梓默的眸子缓缓变蓝，一双纯白兽耳立起，身前的第二魂环亮了起来。

她消失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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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竹清。

凌梓默靠在那条繁华街道巷尾的角落里，在带着湿气的阴影下死死盯视着眼前的紫色魂环。

不管是哪份记忆里的竹清，都是干净而纯粹的。

竹清会嫌恶地对这样的事说：“你令我感到恶心。”

竹清有一双坚韧的眸子，问起为什么来史莱克，她会回答：“让自己变得更强。”

她喜欢这样的干净纯粹。

正是这样的竹清，才会让她从一开始就不由自主对她产生共情，不由自主心疼她冰冷面色下的苦痛，或许还有竹清年纪尚小的缘故，才使她刚认识竹清寥寥几天，心中的防备便已卸下了几分。

竹清对自己的要求永远是严苛的，对自己的训练态度永远是严肃的。

竹清不会做出方才的选择。

她不是竹清。

这个世界是假的。

凌梓默的思绪渐渐飘远。

怎样才能出去？又怎样确定我已经从幻境里出去了？我的记忆有多少是幻境强加进来的？

我还有真实的记忆吗？

一股从心底生起的森森寒意令她打了个寒颤。

凌梓默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什么钝物狠狠敲击了一般痛得厉害，她本能地低下了头，紧皱着眉头捂住了脑袋。

猛然间，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你哪里不舒服？”她听到一个带了几分哭腔的声音。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手腕一翻，下意识将来人的手紧紧攥住，飘忽的思绪终于安定了些。

是朱竹清。

一声痛苦的闷哼从黑衣少女的嘴里溢了出来。

不知为何，凌梓默觉得她看上去比先前在食堂里时要虚弱得多。

朱竹清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张了张，用一双雾蒙蒙又湿漉漉的、布满红血丝的眼定定地看着她。

凌梓默看清少女眼角的点点泪痕。

她很难过，凌梓默听到自己的内心这样说。

她下意识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与眼前的少女对视，一双泛蓝的眸子中满是戒备。

“你来干什么？”凌梓默冷冷地问。

话音刚落，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就将凌梓默的手恶狠狠地拍了下来，朱竹清的手腕终于在这股力道下被松开，露出被攥得发红的皮肤。

凌梓默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来人，却在下一瞬惊诧得大脑一片空白。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拥有一双鹿角的清俊少女抱着手臂站在她身侧，目光中带了几分鄙夷地轻哼了一声。

“进个幻境疯得连自己女朋友都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