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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怨气化灵

阵中与方才大不相同,耳边少了鸟兽虫鸣,周围显露一片死寂。枯萎衰败的桃树恢复勃勃生机,绿叶衬的花色十分鲜艳,一团一簇红得诡异,如同鲜血铺洒而上。

我对阵法不是十分了解,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叶归身上,耳边还回荡着他下午临走前说的话:“姑娘是位贵人,却算不得叶归的贵人,经此一别,后会无期罢。”

他双手正在随意地扑打着衣摆上飘落的花瓣,见我看向他,抬眸朝我点了点头。

我故作惊讶道:“怎么又是你?”

他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可巧了。”

“难道这便是你们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倒也不尽然。”他一脸坦诚:“怕是冤家路窄也说不定。”

我:“……”

我往前跨了一步,脚刚落地,眼前突然浮现一面旗帜,黑底红字,上书“伤”门。

阵中阵?

我朝他挑了挑眉,询问之意不言而喻。

叶归缓缓说道:“锁魂阵乃我所为,囚骨阵却与我无关。姑娘既然已经入阵,还是请委屈一下,待事一了便可离去。”

“何事?”

他思索了一下,并不正面回答:“世间之事可谓缘之一字。”

“若我不愿呢?”

“叶归凡人之躯自是拦不住的。”他垂了垂眸,又道:“阵若破了,非是我功亏一篑,便是这所囚之人也得遗憾终生了。”

“是么?”我双手背向身后,环视一周,眼前雾气渐浓。

世间阵法分死阵与活阵,死阵中奇门八卦的方位从起阵之初便被定死,活阵却可以随设阵之人的心意而随意变换与搭配奇门八卦的位置。一般除生门外,其他开门与休门若要由吉变凶只需要放置与其相克的八卦位即可。

起阵之后便只有三种出阵之法,一种是找到生门,另一种是寻到阵眼,最后一种便是强行破阵。

叶归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凡间的阵法我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他那单薄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我的神格。

隐约间一个身影出现在雾气中,是个女人,个子不高,披头散发,大约比我矮了半个头。

看样子她应该就是叶归说的有缘人,囚骨阵所囚之人。

她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便转头看向叶归,刹那间周身气海翻滚,长发被风扬起时,我才看到她的面目,脸色虽然惨白但也算秀气,最惹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仿佛被附上一层白膜。

女人缓缓往叶归那边移动,我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却被阻了去路,这才想起自己只入了囚骨阵。

她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微偏了偏头,便消失在雾气中。

我想叫叶归让我入锁魂阵,方才那女人怨气极大,不好对付。话未出口,身后吹来一股飓风,脚下土地也随之倾斜,我身形一歪,往锁魂阵中的伤门倒去,恍惚间阵形千变万化,随后消失,身侧有什么东西横冲而过,我想都没想,召出捆仙锁将她锁住,拉着一起入了阵。

虽然无法使用法术,但所幸还算身手敏捷,入阵之后也不算狼狈。女人随着捆仙锁一起跌落在地,挣扎了一下,随即消失。

我有些吃惊,捆仙锁虽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但捆仙锁妖都不成问题,何故被她如此轻易逃脱?除非,它不是灵。

那是什么?怨气极大又没有灵体?

怨气化灵?

我将捆仙锁缠绕在手腕,转头对叶归道:“她跑了。”

“嗯。”

见他毫无波澜,故意开口询问道:“可要我帮忙?”

“不用!”

“为何?”

我朝他走了两步,他嘴角轻扬,眼里却一片漆黑,摇曳的灯火映不上去,清冷的月光也入不了眼,我弯下腰,想看得更真切些,他却低眸笑出了声:“我怕是…无福消受。”

叶归一语双关,我如梦初醒,才察觉自己同他的距离不足一尺,气氛瞬时变得尴尬起来,我作势清了清嗓子,索性直接坐在他旁边:“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

“等?…这方法倒是实在。”

“嗯。”

“可她若不来呢?”

“继续等。”

“……”我性子急躁惯了,平时行军打仗若非必要,定然是主动出击的。毕竟主动权在自己手上才好施为,而叶归恰好同我相反:“即便等到,你的修为可以度化她么?”

“不好说。”他道:“但这世间还是讲究一个理字的。”

“你要与她讲理?”我以为我听错了,转头看向叶归,见他脸上并无半分玩笑之意,撇了撇嘴角:“倒也是一个办法。”

夜幕渐深。

叶归阖上眼睛轻声念着经文。我百无聊赖,见这桃花树虽看着诡异,枝丫倒是生得好,很适合睡觉,便自顾自躺了上来,开始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念经声逐渐消失。睁开眼睛就看到叶归正看着我。

我看了眼四周,并无异样,疑惑道:“有事?”

他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话说一半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而又道:“姑娘可觉得无聊?”

“有点。”

“我这有个故事,可愿一听?”

我侧了侧身,随口道:“说来听听。”

叶归停顿了片刻,缓缓说道:“故事…有些长…”

“武宁城城西有位姓赵的木匠,他的妻子十月怀胎生了位姑娘,一心想要儿子的木匠心中虽然不是十分欢喜,但家里添丁也算是喜事,故为她取名“盼儿”。”

“盼儿?是个好名字。”

叶归轻摇了摇头:“那女孩生得聪明机敏,八月能言,十月能行,周岁便出口成章。周围邻居无不夸赞。最重要的是,她天生带着一种能力,只需看一眼,便可知晓身怀六甲的妇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木匠闻此大喜,铺子平日生意寡淡,虽勉强饱腹,却也难有积蓄。一番思量之后,便将铺子卖了出去,让女儿专门为人鉴胎。”

鉴胎?

“眼瞧着家中日渐富裕,木匠喜不自胜,对女儿愈加疼爱起来。如此过了一年半,盼儿年纪尚小,看着自己母亲腹中孩子几度更迭变换,从女孩变成男孩时,虽不知其中是何道理,也深知不妥,便决定违逆父亲,然,以卵击石罢了。”

听到此时,之后发生的事我也能猜个大概:“小小年纪有此觉悟也是难得,可惜天妒英才,慧极必伤,鉴胎虽非自愿,亦有损阴德,怕是…覆水难收了。”

叶归继续说道:“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后,上次的事件在木匠的恐吓哄骗下落幕,所以那日盼儿小心翼翼地说自己已经没有这种能力的时候,木匠怒不可遏,一来,今日要鉴胎的是一方之霸,给的银子也不少。二来,觉得她又在胡闹,于是一掌将她打倒在地,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盼儿的母亲与祖母前来阻止,木匠却不管不顾。迷迷糊糊间,盼儿无奈,只能随口说是男孩,木匠这才作罢。”

“那户人家一听是男孩,便兴高采烈的回了家。盼儿无法鉴胎,家里就只能坐吃山空,木匠无奈,只能重操旧业,可当初卖出去的铺子已经赎不回来,只能日日挑着木桌木椅去集市售卖。”

“一日傍晚,木匠浑身酒气从外面回来,一把将盼儿拉进了房间,把手中粉末尽数覆在她眼睛上。”

“那粉末是什么?”

“生石灰。”叶归话音刚落,桃树便剧烈抖动了几下,我猛地坐起来,看到四周瞬间被笼上一片白雾,树下的叶归只能见到一个朦胧的影子。

耳边一阵一阵的声音传来,可实在太小,跟本听不真切。

我想起了刚刚见到的那个怨气极重的女人,和她那双仿佛被覆上一层白膜的双眼。是了,她就是叶归故事中的小女孩,赵盼儿。

声音被逐渐放大,从刚开始的呜咽到声嘶力竭地惨叫,稚气的童音与凄厉的哭喊,传遍了阵中的每一个角落。

“阿爹!救我…盼儿好疼……救我…盼儿好疼啊…救救我…”

叶归前方的白雾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赵盼儿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双手握拳,身体激动地往前倾斜。冷冷的问道:“为什么说这些?”

叶归抬头看着她。

赵盼儿见他不回答,怒气更甚:“为什么说这些???”

“为什么说这些你不知道吗?”我飞身下树:“既然是专门为你而来,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杀你,一种是救你。”

赵盼儿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质问着叶归:“你为什么说这些???”

叶归低声道了句佛号,眸色变得愈加漆黑:“往事已矣,何苦执着?”

“何苦执着?哈…”赵盼儿冷笑了几声,“这世间多的是这种劝人大度的人,真当那火烧到自己身上还能不痛不痒么?”

在白雾完全遮住视线的那一刻,我用捆仙锁绑住了扑向叶归的赵盼儿。

她被我拉得摔倒在地,身上戾气去了大半。

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我第一次生出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不是无法掌控,而是不能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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