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又一次冲击

自从上次慌忙离开罗奕佳的家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过。上次她情绪平复之后就主动联系了我，但这次的时间似乎有点久，让我有些担心。我打算上街给他们的儿子挑个圣诞礼物，借送礼物的名义去看看她，反正我也不想在宿舍呆着。

今晚就是平安夜，我们约好了轰趴会馆一起玩的，所以婷婷让我早些回来。

我选了个拼装玩具礼盒，卖家热心地附赠了圣诞贺卡，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好该写什么，最后只挤出一句：圣诞快乐。

走出玩具店，就看见马路对面那间熟悉的咖啡馆，再转头看去，设计院的办公大楼就在不远处。

阳光照进我的眼睛里，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我伸出手掌挡在眼前，金色的光芒里仿佛又看见了林晖靠着落地窗，在沙发中安静地睡着，我也是这样伸手帮他挡着刺目的阳光。

我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在叹气，迈步准备走去公交站。

身后有行人发出惊呼，我听到有纷乱的脚步声朝我靠近，像是什么人在后面狂奔撞倒了人。我转身想去探看情况，突然手臂被人紧紧抓住，眼前的视野一转，我就撞进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里，下巴磕到了对方的肩头上，上牙撞下牙，疼得整个脸都发麻了，手提袋也被摔到了地上。

我完全懵了，等反应过来要推开这个人的时候，却听到他唤了声：“秀年！”

……秀年？！是我想的那个秀年吗？

我要推开他的手愣住了。

对方很快就将我从怀里拉开，双手依然抓着我的胳膊，隔着半臂远的距离打量我的脸。

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瞧见我的脸那一刻，脸上的狂喜瞬间转为失望，轻声呢喃了句：“你不是秀年……”

我突然想起他了。这个声音，这个长相，就是那次在沈婕云公司楼下的电梯里所遇到的那个奇怪男人。上一次他好像也把我错认成了什么人——他是把我认成了延秀年吧。他跟延秀年是什么关系呢？把我错认成延秀年会这么激动，应该是跟延秀年关系很好的人。

他松开手，转身就准备走。

我急忙喊住他：“等一下！”

他脚步稍微缓了缓却没有停住，偏头斜睨我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显然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我也顾不了许多，迈步就追上去，但是他走得很快，步子又大，我只能小跑着才能追上：“你认识延秀年吗？我们都在找她，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他突然停下脚步，害得我差点没刹住脚步直接撞他背上。他转过身来上下仔细地打量了我两眼，语气冷淡地问道：“你认识秀年？”

说不认识怕他不再搭理我，但是说认识的话可能也很快会被拆穿，我纠结片刻后终于想到个比较合适的说辞：“没见过面，但是听说过。”

他垂下眼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再抬起眼看我的时候脸上便是笃定的表情，“你是姚真？”

这句话听着像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句，好像他早就已经知晓我的答案。本来我脑海中已经想好了一套向他打听延秀年的说辞，结果被他这个问题直接给问懵了，不敢相信地说：“你……认识我？”

他反问：“你爸妈告诉你延秀年的事情了？”

震惊之余，我心底隐约还有些许不安。会把延秀年跟我爸妈联系到一起的，说明他知道我和延秀年的关系。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和延秀年的关系？我小心地询问：“你……是谁？”

他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略带感叹地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像秀年。”

我心中疑问更甚：“你到底……是谁？”

他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温柔好看的微笑：“我是江世廷。”

“你是江世廷？！”我震惊地瞪大眼睛，脑袋里有片刻的空白。这个人竟然是江世廷……我早该想到的……把我错认成延秀年会这么激动的人，又能有谁呢？也就只有我这么笨，在沈婕云公司遇到他竟然也没有细想过，转身就给忘了！还傻乎乎地跑去追问沈婕云。想到那天他对延秀年做的事情，还有李思明的腿，我的震惊转瞬间就化为了愤怒。

他定定地盯着我瞧了片刻，略带遗憾地说：“现在这样子倒又不像秀年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延秀年的关系？是延秀年告诉你的吗？”

江世廷瞧见我这样生气的模样，脸上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说话的语气也还是挺平淡的：“是我告诉她的，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你呢。”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有些难以置信，连我爸爸妈妈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江世廷回答：“我听说她爸爸很多年都不曾与他们联系，本来只是请人去找找消息，没想到背后的事情竟然这么离奇，连她爸爸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存在。”

我感到十分意外：“延秀年找过我爸爸……？”

江世廷微微一笑：“不是，是我去找的。”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找？”

“我以为她想见她爸爸，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她说并不想见你们，所以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们。”

延秀年不想见我们吗？或许……是的吧。我们从小到大都住在一个地方，如果她想见我们的话，是很容易就能找到我们的。

江世廷突然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这问题拐得有点突兀，我愣了下。

江世廷略带感慨地说：“……真的很像秀年。”

我下意识地回想了下刚刚的情形。我在看什么？我什么也没看道，只是想到了某个人某个场景而已。

“你很讨厌我，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我鄙夷地说：“你不会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吧？”

江世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凌厉的眼神里忍不住有一丝慌乱：“你知道过去的事情？”

愤怒让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当然知道！”

江世廷垂下眼不敢看我的脸，声音也不如刚刚的冷淡平静：“秀年告诉你的……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我攥紧拳头，努力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为什么要原谅你？凭什么原谅你？”

江世廷看向我，恳切地说：“我可以弥补的……”

“怎么弥补？”简直是笑话！这副深情愧疚的模样或许可以打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但无法对我有任何触动。他对延秀年、对李思明造成了那样无可挽回的伤害，也间接让罗奕佳陷入精神崩溃。他能让罗奕佳恢复神智，能还给李思明一条健康的腿吗？还是能让时光倒流，让延秀年的人生重回正轨？

江世廷紧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她让我去自首我去了，李思明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孩子……孩子没有了我也很痛苦，我一定会给她交代的。”

“孩子没有了……？”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中有片刻是空白的。

江世廷抬起头看见我震惊的表情，也才恍然明白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问道：“秀年是不是在你们家？”

我还处在震惊中，根本没理解他在问什么。此刻回想起来才发现不论是顾西、陆恒还有罗奕佳，都从来没有提起过延秀年的孩子。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还有孩子的存在，直到李思明跟我提起，但我也并没有去回想之前聊起延秀年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孩子的事情，是件不寻常的事情。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眼前浮现出罗奕佳抓着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的样子，原来她的自责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给延秀年带来了一轮又一轮的伤害，那不是个单一的时间，是无穷无尽蔓延的涟漪……

江世廷突然转身走了。

我恍然回过神来，急忙追了上去。但他走得很快，在我追上之前就坐进路边泊着的黑色轿车。我拍了拍车窗但没有得到任何反应，随后车子延长而去。

冬日的阳光莫名地刺眼，照得人头晕目眩。

望着车子慢慢消失在视线中，我突然想到了沈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