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慕容一家多狗血(上)

莫离还来不及为自己辩白，就听到一声，“少主。”

视线落向白涟身后，不是雪暖是谁。

想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纵使皮厚如她，此时也有些尴尬。

“给她服颗疗伤的药。”白涟转身将她交给雪暖，回过身再看向那崆峒弟子时，唇角微弯，竟是笑了，“这一辈能教出你这样的，顾西和也算后继有人了，只可惜，他实在不该让你一起到这来。”

“你什么意思？”崆峒弟子将手中长剑遥指于他，只是，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不同于刚刚面对那小妖女，这白衣男子明明在笑，却让他觉得四肢冰冷，大概是因为他眼中的冷意吧，那样的绝世容貌却有那样一双眼睛，那眼中的冷不是冷漠，也并非冷淡，而是没有人性的冷。在那双眼睛里，人和鸡狗或许并没差别，杀人和杀猪是一样的。

要用多少人命才能换来这样一双眼睛？

崆峒弟子不敢再往下想，握紧手里的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刚刚在看着他微笑的人仿佛被触动的机关，朝着他飞了过来。

直到最后，他的长剑都未用上，白涟的剑也未出鞘。

他最后看到的是一片白衣。

白涟解决掉那崆峒弟子后就毫不停留朝慕容昇而去。

雪暖从瓷瓶里倒出药丸递到莫离面前，见她在盯着某处看没接东西，便有些奇怪朝她所看的地方望去，原来是白涟和慕容昇已经打了起来。

“放心，少主的武功在慕容昇之上。”

“我知道。”莫离看她一眼，这才发觉她正拿着药丸手举在自己面前，抱歉一笑，连忙接过药丸塞进嘴中吞下，“我是怕，涟哥哥根本狠不下心下毒手。”

雪暖奇怪看着她，“为什么狠不下心？”

莫离愣了愣，这才想起雪暖根本不知道白涟和慕容昇的关系，这两天事情多，她根本没时间找她八卦二十年前的爱恨情仇。

“因为慕容昇是涟哥哥的生身父亲。”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忙着应敌，根本没有人有空来听八卦，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压低了声音。

这无疑是个劲爆消息，即便对象是雪暖。

雪暖怔怔看着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一眼远处的白涟，“少主或许从未把他当过自己父亲。”

莫离摇摇头，觉得不认同，“若真没有当过父亲，也不会对慕容山庄和严家执着那么多年了。”

雪暖收回视线皱眉看她，“那是因为恨。”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雪暖依旧看着她，然后……拿着她的那把“飘”头也不回朝正打得不可开交的那群人走去。

“每次都这样，说不过就走人。”莫离撇撇嘴，感觉自己胸口那舒服了些，想到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只得拎着自己那把软剑也继续加入战斗。

白涟等人来后，形势明显跟刚刚来了个大反转。先不说现在人数上两边几乎持平，就是战斗力，也明显是他们占上方。

但这并不代表莫离就打的轻松了。

以前花宸总是嫌弃她剑法内力差，她从未放在心里，现在看来，她的剑法内力确实差的不行。

何况她刚刚还挨过一掌。

莫离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以守为攻尽量拖延时间，等雪暖把自己的那个解决了，就会来解决她这一个，然后她就可以缓口气继续找下一个对手了。

她前面两个对手也是这么解决的。

没等多久，果然雪暖就到了她身边接手了她那个华山弟子。

莫离舒口气，腾出空来去看花宸那边的形势，扇剑交锋，他和顾西和居然还没分出胜负。视线又往旁边移了些，那边是白涟和慕容昇。

莫离愣住。

慕容昇很厉害，被他接连追了两次，还险些死于他掌下，她很清楚这个慕容庄主绝不是等闲之辈。就像此刻，即便身在空中，慕容昇出掌时带起的掌风依然宣告着他这一掌的杀力绝非一般，能在运用轻功同时依然保持这样的气势，不单单是有雄厚内力就可行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厉害的慕容昇还是没有伤到白涟分毫。

他快，白涟比他更快。

或许连慕容昇自己都不明白，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自己背后。

他背上的空门已经完全暴露在白涟眼前，然而，偏偏，白涟的剑并没有朝那刺过去。

莫离皱眉。

莫不是真被她说中了，白涟下不了手？

像是回应她的猜测，白涟突然身子一闪又回到了慕容昇面前。

他似乎说了什么话。

可惜她听不清楚。

但看慕容昇的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你还有心思在这发呆？”

雪暖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大概是刚刚看的太全神贯注，莫离被她这突然出现吓得全身都抖了一下。

“你人解决了？”她转过头看她。

雪暖没回答她。

显然，雪暖认为她这个问题是废话。

莫离只好尴尬笑笑，“那你休息会，我先……”

“少主为何要故意拖延时间？”雪暖打断她，视线落在白涟和慕容昇那，她也注意到了白涟明明多次有机会重伤慕容昇，甚至取他的性命，却一次又一次放过他。

反倒是慕容昇，每次都毫不留情招招要命。

“雪暖，你说过独孤前辈之所以不喜欢来渌澜谷是因为涟哥哥长得像他的母亲对吧？”

雪暖看她一眼，“怎么了？”

“慕容昇既然跟洛清秋有一腿，他看到涟哥哥，难道从来没想过涟哥哥可能是他儿子？”

“可能他根本不在乎。”

“就算不在乎也会奇怪一下的吧？”莫离想到她提起洛清秋时，顾西和都问了那么一两句，以慕容昇之前和洛清秋的关系，看到一个和洛清秋长的如此像的白涟，难道真的一点疑惑也没有？“除非，他根本就不觉得奇怪。”

雪暖终于转过头来认真看她，“什么意思？”

“如果花宸说的是真的，慕容昇不知道自己和涟哥哥的关系，那么可不可能，他认为涟哥哥是洛清秋和其他人的儿子。换句话说，在慕容庄主看来当年和洛清秋有关系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雪暖想了下，摇摇头，“若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个人不会是独孤前辈。”说完愣住，片刻后，“是谷主？”

莫离并没回答她这问题，倒不是她不想，只是那横空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青锋长剑让她不得不收起说人八卦的心思，急忙端起手里的软剑去挡。

她虽然认不出拿剑砍她的这人，却认得他手里的剑，江湖上有这青锋长剑的就一人，寒衣剑客纪不得。

说来她第一次从雪暖口中听说这人名字时，还奇怪打趣过一句，“记不得？这人该不是只会舞剑但脑子不太好使吧？”

“不是，他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据说他当年将杀死自己妻儿的仇人手刃之后，因为觉得对红尘再无牵挂所以想入少林当和尚，但当时的方丈玄妙大师没有同意，只收了他当俗家弟子，并赐法名不得，意思是要他看破世事无常，在心里真正放下。他本姓纪，所以江湖上都叫他纪不得。”

这纪不得有没有真正悟出佛理她是不知道，但她知道，此人的剑法在江湖上是还算排的上数的。

至少比此刻的她应该厉害。

莫离应对的吃力，偏偏雪暖却只是在一旁看着，似乎并没有出手要帮她的意思。

“雪暖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旁边看着，还不快来帮忙。”

雪暖没有理会她，依旧只是在旁边站着，看着她被纪不得逼得已经快要招架不住。

莫离搞不明白她这又是突然唱的哪出，也没多余的心思再去管她，她再不用上全力专心对付纪不得，下一秒可能就得被捅上几个窟窿了。

但她此时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敌得过纪不得。

就在青锋长剑眼看要刺入她身体时，另一把剑横空出现拦住了它。

看到那把剑，再看到那个人，莫离一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悲喜交加的心情，“原来你还是舍不得让我被捅的啊。”

“飘”轻易缠住了青锋长剑，并顺势带着青锋长剑一起往纪不得那刺去，趁着纪不得抽剑躲开，雪暖得空看她一眼，“我是在想该是去帮杜锦谦，还是帮你，还没想好，你就替我做出了决定。”

莫离只当没听出她话里的潜台词，环顾四周，“杜锦谦怎么了？”

人太多，穿白衣服的也不少，她一时并没看到他。

“顾西和。”雪暖在旁边提醒她，想想她可能听不明白，于是在端起剑朝纪不得而去前又补充了一句，“在和顾西和对打的那个。”

莫离忙朝刚刚顾西和所在的方向看去，他还在那边和人对打，只是现在对象换成了杜锦谦。

花宸呢？

杜锦谦的武功并不差，尤其是剑法，据说厨房张大婶今年年初总结的那个谷中各人剑术的排行榜，杜锦谦是进了前五的。

可是，再好的剑术若没有雄厚的内力支撑，实战时必定要吃亏的。尤其当对手有和你不相上下的剑术，内力却远胜于你时，那亏，可能不仅仅是肩上挨一剑。

杜锦谦剑术不差，但内力、灵敏度都不如花宸，所以花宸对战顾西和能不分上下，他却打得有些吃力。

随着时间的消耗，弱点也暴露的越来越多，有些莫离甚至都能看的出来，顾西和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剑刃相交，剑气震的人连退数步，眼看下一剑就要直指自己眉心而来，杜锦谦只得腾空跃起用最不聪明的办法先躲掉这一剑再说。

是的，这不是个聪明的躲法，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看似能躲过一劫，其实不过是在将自己陷入另一个危机，而且这个危机还更彻底些。

顾西和从他跃起的身下而过，一个转身，也跟着跃了起来，这次，剑尖的方向是他的后背。

杜锦谦其实是听到莫离那句“小心后面”才知道顾西和在他背后出了手，他料到顾西和会趁他在空中根本躲不开这个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却没想到他会从背面出手，他原本以为他会直接跟着自己跃起正面拿剑解决自己的。

顾西和这么做，无非是不想给他丝毫再次逃脱的机会。

半空中的人突然折过身子，将手里的剑使上所有力气往前刺。

他若要死，也该拉个垫背的。

“砰！”

这是剑与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可是，这两把剑中没有一把是他的剑。

莫离没想到顾西和的剑气会这么厉害，手中的软剑几乎就要被其给震飞出去。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死握紧手里的剑，身后，杜锦谦的剑偏偏还在她背上很不厚道的划了一刀。

三人落到地上，她脚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杜锦谦眼明手快扶住了。

“杜锦谦，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啊？”莫离转过头瞪他，眉头、鼻子、嘴几乎因为疼痛扭曲到了一起。

她是真的怀疑自己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有杀过杜锦谦全家，这辈子才会三番两次要来还他的债。活了两世，她记忆里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疼过。

她好意来救自己，自己还差点把人捅死，虽然最后关头及时改变了剑的方向，但因为离得近，剑尖还是划破了背部。杜锦谦自知理亏，也就随着她骂了。

眼下肯定是止血要紧。

只是……

杜锦谦警惕看向对面的顾西和。

顾西和却当做没看到他的戒备，皱眉看着莫离道，“又是你。”

莫离刚刚突然挡到他和杜锦谦之间时，顾西和看清是她，立刻就收了一半内力，不然凭莫离那点内力恐怕根本抵不住那剑气人早就被劈成两半了。三人落地后顾西和不知道想的什么，居然也没有拿剑再攻上来。

莫离痛得几乎要昏过去，事实上她倒宁可真的晕过去。

听到顾西和的话，她将全部的重力都交到扶着她的杜锦谦身上，稍稍弯了弯唇角道，“顾掌门难道就不怪我欺骗了你？”

顾西和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竟笑了，“我本来就没真的相信你是她女儿，你跟她没有半分母女之像。”

“那你为什么还……”

“今天若不是你那一出闹剧，我还不知道清秋和慕容昇有那么一段孽缘，你既是来替清秋讨公道的，看在清秋的面上，我也要助你一臂之力的。”说完，视线移向一旁仍在防备着他的杜锦谦，“你放心，我若要杀你们，从落地到现在已经足够我杀好几回了。你快带她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去止血吧，姑娘家不比男人，这背上的伤可大可小。”

顾西和刚刚和莫离的对话杜锦谦都一字一句听在耳里，说实话，他根本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那内容是关于慕容昇的，关于慕容昇和一个女人的。他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看样子，应该是顾西和一个重要的旧识，重要到他真的愿意仅因为那么一个名字放过自己的敌人？

杜锦谦依然有些怀疑，但莫离拿胳膊撞了他一下，低声道，“放心，他既然说了不会再出手，就绝不会出手。”

杜锦谦看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知道她怕是已经疼得不行。

眼下，恐怕也只能赌顾西和会言而有信了。

杜锦谦朝她点点头，四下看了看，最后将人打横抱起直接用轻功往旁边的树林而去。

离开前，他还是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顾西和和他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