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今生

凤灵翎手握着画笔在纸上勾勒，看了看远处的人，倒是先描起了花卉。

司墨说过话之后，凤灵翎半天无语，只顾着做自己手上的事情，也没有给他半个眼神。

但他却不会像其他几个人那样，遇到这种情况，就以为自己说错话急忙下跪请罪。

依旧是一脸淡然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他把话说了，对方没有接下去，他就会继续等着。

等凤灵翎笔下勾勒出花丛的大概，这才趁着蘸墨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还真的是从来都不会急。”

司墨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他这张脸也身体力行的说明了，凤灵翎身边从来不留不好看的人，最起码要养眼。

“王上这次遇到什么事了？越发沉不住气。”

凤灵翎点头：“否则也不会叫你来。”

自小就是随司墨修心，凤灵翎沉得住气，遇事不急不躁，如果是司墨在身边她会更静一点。

明明是火属性的鸾鸟，性子倒是沉稳的不可思议。

“王上今日竟然唤了司墨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越发沉不住气了？”手上动作一顿，目光直接放在了凤灵翎脸上。

凤灵翎一怔，手中的笔停了一下：“所见之人里，你倒是一如既往，唯一一个敢对本王这么说话的，行事沉稳随心不论是对什么人，做什么事。”

“陛下莫要岔开话题”司墨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哦？不是好事？你指的是什么？”

司墨不语。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凤灵翎朝着远方看了一眼，比照着继续下笔勾勒。

这一次过去的时间就比较久了，远处的北辰临渊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但是他很聪明没有刻意听这边两个人在说什么，只看到灵儿好像是在伏案作画，还是在写着什么。

那个司墨一看就是个话少的，基本就是在旁边研磨。

北辰临渊放心一些，灵儿大约是在给他和小离作画，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不要把娘亲追的太紧了，你不觉得这样会很烦吗？”

小离这会儿在北辰临渊怀里已经能感觉到舒服一点儿了，好歹抱了有一会儿了，再笨的人也能琢磨出来该怎么抱了。

“会烦吗？”北辰临渊皱眉。

小离点头，反正他是觉得挺烦的。

喜欢一个人要追在他身边，要时时给她照顾周到，这样的追法是没错的。但是他记得青叔叔说过，再亲密的人都需要给对方私密的空间，各自心中留下一点悬想，对两个人都好。

虽然不知道青叔叔有没有喜欢的人，但是他感觉，被亲叔叔喜欢的人应该很幸福。

哪里会像自己这个爹爹！

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爹爹，但是想让他叫出口那是不可能的，娘亲固然再喜欢他，他也太过分了。

以前是这个样子，现在越来越看着，他就害怕又会变成以前那样。

虽然现在还不想认他，但是娘亲说过，娘亲要给他个机会，娘亲会喜欢他，为了让娘亲好过一点，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教一下吧！

“我感觉娘亲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想要自己有自由的，你究竟恢复多少记忆，难道记忆中就没有当年变成那样的原因吗？”

北辰临渊皱眉，脑海中思考着。

自己记忆中，当初和灵儿分开的原因吗？好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却是记得是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而且最后失手……亲手讲灵儿……

记得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但是却真的不记得，两个人最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闹的矛盾。

小离见他久久不说话，眉头一直皱着，小脸也皱了起来。

“你究竟是不记得？还是从以前到现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

北辰临渊没反应……

小离：“……”

伸出胖乎乎的手，去拍他的额头。

另外一边作画的凤灵翎，也没有听这边父子两个在讨论什么，只是一次抬眼看他们的时候，就正好看到小离去拍北辰临渊额头这一幕。

一愣。

啪——

一滴墨滴在宣纸上快速晕染开来，就在那花丛的正上方，这画……

司墨又看了她一眼，对着那幅完成半截的画摇头，心道可惜。

凤灵翎低头，对着那滴墨痕愣神。

“司墨，怕是又要辜负你的教导了。”

可能是没想到沉默这么久之后等来的是这样一句话，司墨研磨的手停顿了一下。

“王上还小。”所以心思跳跃是正常的。

凤灵翎苦笑一声，摇头，这身体还小，说句脑海中的记忆加起来，却不知是多少年以前的了。

“王上这一次，想起来多少？”

司墨知道她有时候恢复前生记忆的事，但却不知道这些记忆是随着魂魄碎片来的，只以为是机缘巧合自己想起来的。

“要我细细说给你听吗？”

司墨不言。

“那便是说来话长……”

“今日属下想听，王上恐也讲不清”打断凤灵翎说话，也是近侍里面唯一一个敢这么做的。

但偏偏是他，凤灵翎不会多说什么。

反而听他的话，苦笑：“也是”低头看着那幅画，花丛中央一大一小两个人，想了想修改几笔，把它变成刚才看到的那幅画面。

如果没有刚才不小心滴上的那一滴墨痕，现在这幅画就已经完成了。

举着笔，对着那滴墨痕看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办。

司墨道：“既然已经想起来，肯定是要接受。”

“当然需要接受，只是……”

司墨等她继续说下去，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这两个字后面的内容。

“王上难道不想过今生吗？”

这一句话点醒了她，是啊！

这一次以下接受的记忆有点太多，而且曾经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那些记忆加起来比现在自己的年龄多出去多少年？

“王上自小就聪明，自小便是保持自心，如今只需要找回自己。无论前程多难忘，哪怕是曾经伤情，那也是曾经。王上既然选择，在那些记忆的指引下今生给他机会接受他，又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司墨言至于此，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凤灵翎沉浸下来思考，将那滴墨痕污染的地方又加了一个人。

画作终于完成，凤灵翎展颜，既然注定会想起以前那些事情，渐渐的会压不住以前那些记忆带来的情绪。

那么，为何不多创造如今的记忆？只要让现在不断创造的回忆，盖过那些过往，还怕重蹈覆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