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配合他们的演出

五、

这住处由巷而入，不浅不深，院子露天，三间小屋环绕。院中偏西设一石桌，桌上放一盏琉璃灯，桌旁放一摇椅，另有水井、小片竹林在旁，水井往里的阶梯边爬了半壁青苔。

总体来说，并不复杂且是有些雅致的。

这个人拿着我酿的酒，跟我说我不能喝。

很好！这个男人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往自己头上探索了一番，把饰物都摸了下来，走向前，捧给他:“那买你的，可以不？”

青年将酒杯放到石桌上，目光转了过来，幽深的眸子漆光点点。

原来人的眼睛里真的有星星。

这双眼睛简直比此时的夜色还美，几乎要把我迷惑。

我想要他。

我反思了一瞬，心情有些沉重。

我就看了他一眼，竟然在心中把人家分析了个遍，还生出这种念头。

我觉得，我可能，是个隐藏的色批。

六、

神仙的寿命是很长的，我活了很久，久到有些事情记得都不是太清楚了。譬如近千年之前的神魔大战，我以一己之力重创魔族，为天界的胜利贡献了巨大的力量。

具体细节倒是记不太清了。

记得这件事也是因为神魔大战那会实在很过瘾，提起枪就觉得激情犹在。加之周围的人记得我的功绩，对我也是敬重的态度。

生命太长，时间会冲淡一切。经此一战，魔族在间隙间生存，低调无比。神魔之战不再值得提起。

这譬如说的有点长了。

反正我清楚的记得我是个单身狗就是了。

美男子摇摇手中的瓷瓶，矜持开口:“姑娘夜间出现于此已是不妥，何况你我孤男寡女，在此共同饮酒着实不妥。”

凡人有所忌讳也是理所应当。我指指门:“门是开着的。你开这么多坛酒，难道不是想找个酒友？”

“在下确是在等一个旧友。”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浅绿色衣裙上，“宫装？”

“噢，”我低头看看浅绿裙子，随意提了下裙边，作打量状，“这衣服是别人借我的。实不相瞒，我有一个擅长酿酒的朋友，酿出来的酒与你这酒的气味极为相似，所以我便被吸引过来了。”

我跑到石凳旁:“我可以坐下吗？”

他点头，将他的小酒壶搁在石桌上，指腹摩擦着壶壁，没有继续喝酒。

“我觉得我们大概率是熟人的熟人！敢问公子，这酒可是……呃，谁人赠与你的？”

差点就想问是哪路神仙。万一不是的，可别吓到了凡人。

美男子道:“自己酿的。”

自己酿的？

我在心里给自己的眉头拧了个结。

我的狗鼻子……我的意思是我的鼻子如犬类一样灵敏的很，特别是对酒。

相似是委婉的说法，我再次吸了吸空中的酒香味，和我酿的酒的气味可谓是全然相同。

我的酒是独家配方，一介凡人也不可能上天偷看我酿酒。

再打量打量他，我悟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要么是历劫的，要么是被贬下凡的。

但是下凡的人都是喝了孟婆汤的，只有我这种执行公务的神，才理直气壮的不接孟婆那碗水。

他这也不知道是第几世了，还能记得看过的酒的配方？

我不信。

这其中必有蹊跷。

七、

天庭的大小神我也见了个七七八八，确实没见过这号人。所以才认为他已经经历过了很多世。假如他是在很久之前下来的，那也说得通。

我会酿酒也不过是近千年的事，再往前是不会的。

忘记这个某一天是哪一天了，我，酿酒小天才，无师自通。

“罢了，你尝尝吧。”

美男子见我盯着酒坛，铺了一堆首饰在桌上，松了口，“桌上有酒杯，自便。”

我看看桌上那几个小杯子，心想就这几坛酒，我认真起来能喝个精光！

不过换了个身体，这个身体酒量不知道咋样，我可不是来拼酒的。

我谢过他，非常文雅的将坛子里的酒倒进杯中，浅尝数口。

或许，这也是个小天才。

小天才们酿的酒味道都是一样的。

这样就解释得清为什么我们都是独家配方，私人酿造，味道却一样了。

清风，翠竹，美人，星月夜。

外面是喧嚣的皇城，脚下是幽静的小院儿。

真好。

试图先把自己当傻子骗一骗。

八、

欺骗失败。

我放下酒杯:“公子要等的人来了吗？”

白衣美男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琉璃灯光下像一把小刷子，映在精致如玉的面容上，目光半分也没有分给我，道一声:“还未，或许有些事耽搁了。”

我起身拱手:“已如愿尝到了酒，孤男寡女确实不合适，便不打扰公子了，告辞。”言罢不拖泥带水，起身离去。

刚走几步，听到后面有声音响起。

“且慢。”

他要暴露目的了？

我回头，疑惑望他。

“东西忘了。”

我恍然:“噢，那些金钗还挺值钱，当做谢礼。”

他道:“宫里的东西，花不掉。”

顿时语塞。

感情人家一开始就知道我这堆是花不掉的东西，所以才不看一眼。

小丑竟是我自己。

差点就想动动手指把那堆东西招过来。椅子上的美男，他动了。

美男站起身，把饰物从石桌上一一捡起，问我:“姑娘方才说的擅长酿酒的朋友……与我这酒相比如何？”

美男很高，身材修长而匀称，此刻我已然没有了继续欣赏的心情。

我敷衍道:“不及你。”

他将东西递给我，我笑着道了声谢。

“姑娘手上可还有那位朋友酿造的酒？”

“有是有的，你也想尝尝吗？”

“是有好奇。可否赠与在下些许？”

“好！”我满口答应，“我喝了你的酒，下次也带酒来给你尝尝。”

美男声音柔和了许多:“如此多谢。”

我挥手再见，话不多说，下次一定。

鱼唇的凡人，神是这么好骗的嘛。

我望望天。

这凡下的不太妙，我觉得天庭有内鬼在安排我。

起码有个内鬼把我的酒，要么是酒的配方偷给了别人。

到底是谁呢？

九、

关于精准捕捉我这件事，我本着只要我不理会，你就套路不着我的态度，准备在宫里当几天实实在在的“宅神”。

至于内鬼是谁，我现在不想分析，总归是跟我有接触的人。

然而现实不允许，太子殿下与“明烛”情意正浓，一天三次召见我。

两天我就受不了了。伪装倒底是伪装。我觉得我可能有什么地方与明烛仙君有明显的差异，特别是他与太子相处的时候，一定有我不知道的小动作。于是规划着抓紧跑路。

于是我留信一封:太子殿下，待我功成名就，黄桑就不会阻止我们了。等着我！

目的达到，离了朱墙，好不快活！

等我功成名就，也算给他凡间二人做了件好事不是？

我美滋滋地往边疆赶去，还没到下一个城，就出现了问题。

天帝老儿好像给我下了禁制，无论我是上天还是入地，总有一股力量束缚着我，竟无一种办法出得去。

这就过分了。

这个老头是铁了心的让我拆散人家。

惊恐，难不成他看中了我想让我当他儿媳妇？

我在城外绕来绕去，实在没法子，□□凡胎，嘴中没味儿，摸摸肚子，回城找了个地方吃饭睡觉。眼睛一闭一睁，我发现周围场景变了，我又回到了皇宫，太子殿下脸色阴沉，负手立于我面前，而我的手则被绳子绑着。

“说，你是谁。”

迎着我惊异的目光，太子殿下喝道:“明烛从来都是直呼本宫的名字，除初见那会，已经许久没再叫本宫太子殿下。她那样柔弱的人，怎么会舞刀弄枪的呢。况且，你竟然会飞。”

那太子殿下你可是小瞧了明烛仙君。

我耐心的听他分析，坐的不舒服，动了动身子。

他见状，对我说:“不必挣扎了，那是捆仙绳。”

这话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我打趣道:“太子殿下，你也知道是捆仙绳，神仙你都敢抓啊。”

太子冷哼一声:“神仙又如何？谁敢阻止我和明烛在一起，我就杀了谁。”

我在心里为这伟大的爱情鼓了鼓掌。

有此情深的在这世间可都不多了。

他问:“明烛在哪里？”

我说不知道。

其实很想问一句那要是你老子阻止你呢？

想了想他天帝老子都把他贬下凡了，应该是真的很叛逆。

他笃定我是唯一知情人，见问不出来，把我关进了小黑屋。

说是小黑屋，其实就是一偏僻背光的院子。除了有些潮湿，其他也没什么。

捆仙绳也不给我解，派了几个人来侍奉我。

这种吃饭要人喂，睡觉要人盖被，生活不能自理我也懒得自理了的情况下，我听到有人给我传音。

“云舒姐姐！”

彼时我睡的正香，那声音熟悉得很，一声一声喊着我，把我从熟睡中揪了出来。

“阿玉吗？你回来了？”

我睁开眼，从床上支棱起半个身子，我好友涂山玉眨巴着他那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站在我床前。

“我这不过走了两月余，你怎么就被贬下界来了呢？”他目光移向我被捆住的手，“你这是……”

“捆仙绳，被捆了。”我恨恨道，“哼！愚蠢的凡人。”

“我知道是捆仙绳啊，但是捆仙绳关你一个神什么事？”

“我配合他们的演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