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柳长老

吴慕言站在田垦边试问：“柳长老？”

那身形略显细高，一身粗衣泥腿挂着汗巾的农夫回过头，在斗笠的阴影下露出一张清爽俊朗的脸亦是讶然：“吴道友？”

在九仙山见过月朗清风仙风道骨的柳月华的淡风吃惊地抖动了一下下巴。

吴慕言淡淡笑道:“你这是？”

双腿陷在满是蛐蛐、蚂蚱和各种小虫蹦跳的泥浆田里的柳月华道：“种地。两位稍等一下，我马上种完这块田。”说着柳月华依然一个一个地抛完了一整块田才上了岸，又到旁边的水沟洗了洗脚上的青泥浆，道：“两位，真是有缘啊。”

吴慕言道:“柳长老怎么在这。”

柳月华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是我的故乡。山偏地远，一直都很穷。从前就我们几户住在这。盾出红尘许久，就想回来看看，种种地，又想起了当初自己修仙前的辛苦与初衷和一些想法。”

吴慕言突然想起小枫山那片枫林和院里的那棵兰花：“柳兄弟初心纯朴。”

柳月华道：“见笑了，各位请到寒舍一坐。”

柳月华带着吴慕言、沈清、淡风三人到一处茅草屋，坐在屋前一片可见农田的木板榻上，柳月华给吴慕言、沈清倒水，淡风在一旁随侍。

柳月华道：“这么多年，你们还是第二个看见我的人。”

吴慕言问：：“喔？上一个是谁？”

柳月华干笑：“我们掌门。”

吴慕言道：“我们运气好。初初我还以为看错了。”

柳月华又道：“见笑见笑，几位这是从哪来，向哪去？”

吴慕言道：“沈清回国处理点事，之后打算回一趟灵仙山。”

柳月华道：“启国的事，我们听说了。国事我们一般不便插手。此事是风宣国起头引战，有此劫难，也是他们自食恶果。”

柳月华说的话很圆滑，但吴慕言却是知道九剑山的态度：修士灭一国那是对附近修仙派的轻视。沈清只是刚好踩着那一个点——让风宣国肉痛不已，但九剑山又不会出手的界线。

沈清捧着茶盏，眉梢微微吊着：“软柿子只会越捏越烂。我这人心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必会一报还一报，更何况是风宣国勾结魔道杀魂。”

柳月华：“竟有此事？”

沈清道：“风宣国与白氏国、鹿国里应外合，同时攻打启国，而白氏国与鹿国请来的修士与杀魂的分神通力合作，伏击慕言。还望九剑山彻查！”

柳月华神情严肃：“上回吴道友提及，我们还发动人力四处搜寻无果，没想到它竟是到此住去了。稍后回去，我即刻回禀掌门彻查！”柳月华又观察了一下美慕言，“吴道友可还好？”

沈清这一提，九剑山介入国事，近几十年到百年，启国应是无战忧了。吴慕言原本以为沈清真的甩手启国一事，吓的新皇旧帝和占星台人人自危，发奋图强起来，沈清原来是在此处留了一局棋子。道：“受了点伤，幸得沈清及时赶到。若能似柳长老能在此淡泊修养，相信能好好的更快。”

柳月华又干笑一声：“哪有什么淡泊。我就是修练停滞多年，又爱钻牛角尖，才想着下地春耕秋收，活一天算一天。吴道友若喜欢此处，隨时可过来住。”

吴慕言道：“柳长老是在这边种了几块地？”

柳月华指了指山下的农田：“山下大半的田地都是我的。这里穷，没多少户，附近也没有大的城池。他们都是我雇来帮忙插秧的，不知道我的身份。”

吴慕言道：“秋天闲暇得了空，我也来帮你照看照看，好久都没掏过地瓜了。”

“不用等。我有现成的。”柳月华招招手，旁边的木柴飞了过来燃起了一堆火，柳月华又从门口的水井里吸了几个地瓜出来：“沙地瓜，香而糯粉。”

柳月华将地瓜烤上。

淡风忍不住问：“水井也能存放谷物粮食？”

柳月华笑道：“这是个干井，这里天气湿热，自不似北方天气适合存放。你过去看看？”

淡风好奇的走到井边看了看井内，道：“好冷！井中是何物？”

柳月华坐在原处道：“北荒的寒曲石。万年寒冰晶，放在井里，至少能保持千年结冰状态，是个不错的保存食物的东西。”

淡风道：“北荒？”

柳月华道：“没去过？那里只有无边的苦寒。第一片修士能穿过的地方全是野兽，再进去第二片有很多修士的尸体，第三片除了冰还是冰，没有什么人愿意去那。”

淡风道：“尸体？”

柳月华道：“嗯，偶有一些找不到归宿的修士，临终无处可去，就想去冰原将自己冰封，与那些求而不得大道的‘修士’一同长眠冰雪中。”

柳月华说的淡然，但淡风仍然感觉到一股无边的愁伥和自身的焦虑感。

吴慕言拍了拍淡风的肩膀：“想什么呢，你才三百岁不到，活成个千年王八万年龟又有什么用，活在当下就该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想干的，想去的，想见的人。尤其是溶月，出去那么久怎么没回来！”最后那句话，吴慕言是没好气的态度。

淡风这才想起这事，拿出一个瓷瓶吆喝：“溶月，你又到哪野去了？师叔叫你，速回！”

过了十息的时间，瓷瓶那道传来溶月女娃娃的声音道：“知道了，在路上了！”

柳月华默一下，又插问道：“说来杀魂是怎么盯上二位的？”

吴慕言道：“我们也不知道，劫杀我只是分神，法力不及它全盛功力，被我反杀了。”

柳月华道：“吴道友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吴慕言苦笑道:“我就差点死于她手下，哪有机会能审问。此回重创杀魂不假，以其练的邪功，可能还会找一些生魂补元。九剑山人多力量大，如果加大力度搜查，指不定能找到杀魂行踪。”

柳月华道：“吴道友这些时日还是要多加小心，这是我派的传音符，若还有什么消息可随时联络我。”柳月华取出几张符。

“好！”吴慕言收下传音符，看了看炭火：“地瓜好像熟了。”

柳月华这才回神，取出地瓜一人递了一个地瓜道：“请用！”

吴慕言拈着地瓜撕下顶上的皮，闻了一下：“好香！”

柳月华道：“好久不曾吃了？”

吴慕言不好意思道：“几百年前吧。到处行走过一段时间。有时候嘴馋了，就从路过的地里不问自取过。被扛着耙子下地的人撞见，不得已赔了几个钱。”

柳月华笑道：“吴道友好生善和，旁人怕是早走了。”

吴慕言笑：“种地的都不容易，我也种过地！”

柳月华：“哈哈哈，你倒是合我眼缘！”

沈清这时突然把地瓜皮往余烬一丢，道：“不吃了，赶路！”

吴慕言放下半截地瓜到一旁，起身道:“柳长老，我们还有事在身，得先告辞了。”

柳月华同起身作揖：“吴道友得空，就到九剑山坐坐。吾随时恭候大驾。”

吴慕言回道：“多谢！有空定会再次拜会，再览九剑山山色。”

向柳月华道别后，吴慕言随着沈清离去，吴慕言递了个装了灵水的囊袋给沈清。

沈清推了开来。

吴慕言道：“怎么了？”

沈清道:“不渴！喜欢吃什么也不必跟我说。”

吴慕言好笑道:“在主人面前，我这不是客气话么。只是有时候会怀念那个味道。改日寻个地瓜地，我俩一同去烤来吃？”

沈清道：“不吃！”

一行人到了龙吸湖。吴慕言的记忆想起了烟草堂追杀自己的情景，那时也是十分狼狈。吴慕言不自觉伸手按了按自己期门之处，说来高海凌的血灵一直好好的待在吴慕言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吴慕言压制的太好还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它就没有过动静。

但身上始终有着别人的东西还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吴慕言打算闭关时，一并把这事给解决了。

沈清睨着吴慕言道：“怎么了？”

吴慕言指了指龙吸湖旁边几山夹缝处道：“就那吧。你先走，我且在这等你。”

沈清道：“我帮你弄个守护阵和屏蔽阵。”

开完山设完阵，沈清这才放心地走了。淡风留了下来在外洞护法，吴慕言独自进了内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