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下懿旨

太后的千秋节热热闹闹地开了三日，第三日时，东里婳询问太后的意思，她想趁着太后的千秋，以太后的懿旨宣布放奴婢出宫的喜事。

这么一来，太后的慈悲名声也会传进民间去。

林太后自己不知道东里婳的用心良苦，张嬷嬷高兴地与她说了，太后才知道。知道了以后，林太后心里感动，却拒绝了东里婳的好意，她说：“我是个不管事的人，有口饭吃，能看戏就已经很满足了，放奴婢们出宫，是件大好事，你与天家受了众人的感恩便成了，你们的好名声，也是做母亲的好名声。”

随后，林太后将这事儿告诉了成武帝，成武帝轻笑点头。其实前朝也有臣子建议此事以圣旨发出去，但是成武帝没同意。这本就是皇后请旨的事儿，他不去抢她的功劳。并且夫妻一体，她在民间的好名声，不也是他的好名声？

娶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成武帝在心中轻叹。却不知何故，又想到几日前，他的梦境。

成武帝从未做过此等梦。他自通人事以来，从未缺过女人，想要的时候总有女人服侍，这个不行，还有另一人。并且他也从未如他父皇一般沉迷女色，史上因美色误国的昏君层出不穷，成武帝无法理解。妇人虽千娇百媚，但终不过是区区女子，如何能引得英雄气短？

美人如花，点缀后宫，是赏心悦目之事，成武帝只道自己偏宠，不过是新鲜，新鲜劲儿一过，也将一视同仁。有些不合他心意的，他也不会亏待。

只是后宫那么多人，他却偏偏梦见自己不能碰的小皇后。

曾闻巫山云雨，他莫不是还想着小皇后是那九天之上的神女，才做了这等荒诞之梦？

成武帝苦笑，摇了摇头。

太后的千秋过了，东里婳便立刻发了懿旨，宣告天下放宫婢出宫，凡二十五岁以上的宫婢，皆可出宫。若有犹豫不决或有难处者，每五年可请求一回，若无处可去者，可在宫中终老。

懿旨一放，宫里宫外掀起轩然大波。

若非无可奈何，又有谁愿为奴为婢？许多宫女听见这道懿旨，先是不敢置信，确认再三，躲到角落里偷偷地哭。

只是懿旨虽放出去了，但不是说放就能马上放的。皇宫中的宫婢有万余人，若是一股脑放了，宫里可能要乱成一锅粥。

因此东里婳决定分批放人，首先放出退休、快退休，或有疾病，在安乐堂的一批宫女。她们若不想出宫也可不出宫，愿意出宫的，到管事的姑姑那里去做个登记。

待这一批安排好了，再轮到第二批人。

东里婳雷厉风行，懿旨发布的第一日，就已经自上而下分了工，让刘庄与施姑姑、红岚三人为管事，安排了一批人让他们差遣，务必在两日内将第一批人的名单全部理清，不可漏下一人。

后宫妃嫔听到这懿旨也都想法不一，有人觉得好，有人觉得多事，有人无所谓。

丽贤妃来到邓贵妃的宫中，邓贵妃正陪着六皇子玩儿。

“姐姐，你说皇后为何突然搞这样的事儿，她究竟有何用意？”

邓贵妃怀抱着稚子，摇着手里的拨浪鼓，轻一摆手让闲杂人等退下，才道：“倒也不是突然，皇后娘娘应是早有想法。”恐怕在皇后知道宫婢不能出宫的那一日就开始盘算了。在皇后去行宫前，她曾问是否要从宫女之中找女医医徒，皇后却说暂缓。而后回来，皇后就跟天家呈了折子。听说这折子震惊前朝，全都在夸皇后贤明。

邓贵妃极少佩服什么人，但她着实佩服这个皇后。从没有哪个女人如她一般，后宫妃嫔间的勾心斗角她一概不管，谁得宠谁失宠她也不问，新人入宫，其他人都在担心天家冷落旧人，她却还能陪着太后去行宫玩，邓贵妃甚至还听得成武帝来她这里时抱怨，说皇后乐不思蜀，玩了这样久还不愿回来。

横竖她们关心的在乎的，皇后是丝毫不在乎，似乎笃定了自己能受到了长久宠爱，莫非这就是正妻的底气？可是邓贵妃觉得，皇后并非是这样想。但是她又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她头一回看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思。

她只知道，皇后在天家的心目中，的确是不一样的。年初那一曲合奏……

“姐姐，我的贵妃姐姐，你在想什么呢？”丽贤妃摇了摇邓贵妃。

邓贵妃回神，她笑笑，继续摇拨浪鼓，“没什么。”

丽贤妃也没追问，继续说道：“皇后总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正经事总不干。姐姐你给了皇后那样好的机会，她也不能把握住，趁机打压许美人的气焰，等那小贱人得了势，再想打压她就晚了。”

邓贵妃道：“许美人虽然棘手，但只要有皇后在，她还不足为惧。”

“为何？”丽贤妃问。皇后长那样，天家绝不可能对皇后有男女之情，可是单靠尊重，皇后能敌得过正得宠的么？

邓贵妃笑笑，道：“你只管记住我这句话便是。对了，我一会儿要去凤宁宫，皇后娘娘才下了懿旨，定然还要许多事儿要操办，你可要与我一同去帮忙？”

丽贤妃摆摆手，“我可不去，姐姐你都是贵妃了，为何还要去巴结皇后？”

没等邓贵妃回答，丽贤妃紧接着说：“是不是邓家也被曹家的事儿牵连了？”丽贤妃听到的消息是曹齐原是醉后口出恶言，才被东里英打了。结果曹掌院这一状告得祖孙俩都没了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