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如何知道

冷香馆内，成武帝默默地用着晚膳，贾才人立在一旁殷勤伺候。

明明仍是御膳房出来的饭菜，成武帝却觉着今儿的饭菜有些不大好吃，他尝不出什么滋味。贾才人不敢与成武帝上桌同食，她没吃竟也觉着饭菜香甜。

“陛下，您再尝一尝这藕片罢。”贾才人夹了一块凉拌酸甜藕，用小银盘呈着送到成武帝面前。

成武帝看了一眼，“朕不吃。”他本不爱吃这酸甜口的藕片，皇后爱吃，这道菜原就是给皇后做的。思及此，成武帝的筷子顿了一顿。

贾才人不想自己挑到了夫主不爱吃的菜，怕他嫌她没眼色，心中惶惶，连忙放下。

此时高奇正进来，脸色颇为古怪。见成武帝还在用膳，欲言又止，立于一旁。

成武帝瞟了他一眼，“什么事？”他悠悠道。

高奇正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凤宁宫来了消息……”他上前两步，躬身在皇帝耳边低低说了两句。

成武帝脸色顿变，筷子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贾才人吓了一跳。冷香馆的奴才们都吓得跪下。

“皇后真这么说？”成武帝阴鸷问。他在冷香馆过夜，本也是对皇后的试探，没想到……她太令他失望了。

高奇正道：“奴才不敢假传皇后娘娘旨意。”

成武帝在椅上静坐一会，忽而猛地站起来，不发一言大步出了门。

“陛下……”贾才人追出去，却唤不回夹着怒气离开的成武帝。

高奇正匆匆道：“贾才人，陛下今儿还有要事，恐怕今夜在您这歇不了了，您好生歇着，奴才告退了。”

说罢他赶紧带着人追了上去。

成武帝怒气冲冲地到了凤宁宫，凤宁宫内一片诡异的安静，似乎已经知道有事发生。施姑姑已经让其他宫仆避让了，只留了几个近侍在侧。

她们无法阻止皇后，就势必要与主子一同面对帝王的怒火。

成武帝连正眼也没给她们一个，径直闯入内殿。

东里婳正在看书，见成武帝沉着脸进来，她只是不紧不慢地放下书本，中规中矩地行礼请安。

“皇后，你还知道给朕请安？朕还以为你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成武帝的话语有着抑不住的怒气。

“陛下何出此言？”东里婳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淡淡问。

“朕今儿留宿冷香馆，你竟然不许？”

东里婳望着发怒的成武帝，片刻，她垂了眼皮，“这是皇后的权利，不是么？”

“你为何不许？”

“因为我不想。”

“为何不想？”

“我想陛下回凤宁宫。”

“朕到凤宁宫的次数还不多么？这一年里，朕只来你这里，还不够么？”

“不够！”东里婳抬起眼，直视成武帝，“我想陛下每一日，每一夜都在凤宁宫，再也不要去其他宫。”

“荒唐！”成武帝喝了一声。皇后终究也要步入薛妃的后尘么？她原来分明那样通情达理，为何也变得如此不讲道理？

“有什么荒唐？若是两情相悦，自是容不得第三人。陛下招惹了我，要我的心里全是陛下，如今我也要陛下的心里全是我，这有什么错？”

成武帝听得东里婳说两情相悦，他的怒气消散了些，语气也放软了，“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朕的心么？”他的心里想的也都是她了。

东里婳道：“既然陛下的心里是我，又为何到别处去？”

成武帝凝视着东里婳倔强的脸庞，终究心软败下阵来，他上前想执她的手，东里婳侧身一步，没有让他碰。

成武帝叹一声气，“她们也是朕的后宫，朕偏心于你，也要分给她们一分，你原是最懂道理的，乖些，”他顿一顿，“你若不愿朕选秀，朕就不纳新人了，但是这后宫的人，朕总不能将她们全打入冷宫罢？朕向你保证，只在你不方便的时候，去一去其他宫，这样可好？”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不好。”东里婳十分干脆地回绝了。

“你……”成武帝不想她竟如此不知进退了。

“陛下说你的心有我，可是当你在其他宫，亲吻别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你在爱抚别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你与别人在床上缠绵时，心里想的又是谁？若你说心里是我，那我只觉恶心，若你那时已忘了我，与别的女人纵情欢愉，又如何心里全是我？”东里婳冷冷地看着成武帝。

成武帝被东里婳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又如何知道，陛下的心会一直是我？若我往后有孕，陛下却左搂右抱，还要我大度知进退，我又怎么知道陛下心里有我！”东里婳抬高了音量。

她的连番质问，成武帝有些恼火了，“你这是不相信朕？”

“若是真心有我，陛下就不会还想去别处！”

“那后宫里的其他妃嫔怎么办？她们也都委身于朕，邓贵妃，丽妃，贾才人，她们是朕的后宫，也是朕皇儿的母亲，朕莫非全都要置之不理么？你不是也与她们交好么，你不顾她们了？”

“这是两码事。感情这种事就是两个人的事，你雨露均沾，只有你一人高兴！”

“你这是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也好，再说什么也罢，反正我就是不愿意陛下去找别人，陛下若想去别人那，就先把我废了罢！”东里婳清喝道。

“你这是在威胁朕？”成武帝气得眼冒金星，“好，好，既如此，朕也放一句话，你若再执迷不悟，朕定不能让一个妒妇当皇后！”

成武帝拂袖而去。

东里婳立在原处，两行清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