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亡婚戒（10）

“你找到破解她身上符咒的方法了吗？不会也需要陈胥佩的血来解吧。”季无柒转头看向白果。

此时陈胥佩已经在十几个鬼差拆吃入腹，估计都开始消化了。

“没那么麻烦。”白果拎起齐岚人偶，狠狠向地上一砸。

“喀嚓！！”

季无柒还来不及发出惊呼，那被陈胥佩小心翼翼轻拿轻放的瓷质人偶就应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团黑色的烟雾慢慢从瓷片从升腾起来。

它仿佛非常害怕再次被赤金的神符伤害似的，小心翼翼地从碎片中慢慢抽离。而当它意识到那道束缚自己的赤金符咒已经彻底被破时，猛地在空中不断膨胀，最终化为人形。

不是别人，正是齐岚。

刚刚成为魂体状态的齐岚看起来还有些神魂不定，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咦……我怎么在这？你们是……”

“你不记得了吗，刚才你……”季无柒有点不解。

白果拉了季无柒一把，拦住了她脱口而出的问话。

“齐岚小姐，我们是来帮你的，你还记得什么吗？”白果拉住齐岚的手，开始安抚她的情绪。

齐岚看着眼前的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她虽然并不习惯陌生人的亲昵接触，但白果却让她并没有产生反感，反而多了一丝安定。

“我记得……很黑。我不能动，不能反抗，我很害怕……我忘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只记得我一旦想要离开，就会被打得很痛。”齐岚陷入回忆时，肩膀依然会微微颤抖。

季无柒和白果对视一眼，看来陈胥佩所言非虚，在一次次反复的折磨中，她的三魂七魄中主记忆的爽灵已经被摧残得七七八八，几乎回忆不起自己死前的事了。如果她们再来晚一点，恐怕她会丧失最后一点记忆和自我意志。

“我……是谁呢。你叫我齐岚吗？”齐岚的记忆流失速度在加快，“明明刚才还记得的……”

“齐岚小姐，我们可以帮你恢复记忆。但有可能给你带来痛苦。可能你这样无知无觉地转生才是最好的。”白果正色道。

是的，被心爱的人背叛，推向深渊，失去一切，这样的痛苦可能让齐岚直接崩溃，失去理智变成恶灵也说不定。

“我愿意。”齐岚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是多痛苦的记忆，它都是我的一部分。”

“齐岚小姐，你还好吗？”季无柒把手从齐岚的额头上移走，小心地观察着她。

很好，没有忽然冒黑烟，也没有忽然膨胀变大，没有变成恶灵的征兆。

她松了一口气。

“我很好，谢谢你们。”齐岚睁开双眼，看向季无柒和白果。她面带微笑，眼泪却从她眼中不停滑落。“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胥佩，我没见他最后一面。”齐岚的眼神中露出恶狠狠的光芒，“可惜我没见他最后一面，然后亲手将他撕碎，挫骨扬灰！”

“啊哈哈……确实很遗憾。”季无柒扯着嘴角尴尬一笑，没想到屏幕上一向走温柔知性女神风格的她还有这一面。不过其实也挺好的。

“不过我们这边刚才‘恰好’用执法记录仪拍下了您前夫生前最后的精彩影像，4k高清无损直出画质，可以帮你制作成画册或者光盘，供您随时品鉴。”白果又露出奸商嘴脸，搓了搓手。“您这边意下如何？只需要三百功德值就可以购买豪华套餐哦。”

“我买了！”齐岚想都没想这个货币单位是什么，又指了指旁边的职员鬼魂们。“给他们也一人来一套。”

“谢谢老板！”鬼魂们乐不可支。

“她还没注册开户吧？能有那么多功德值吗？”季无柒小声对白果说。“到时候要是不够投胎，我看你怎么说。”

白果嘿嘿一笑，转头看向齐岚。“下面帮您办一下正式登录手续，会计算您生前的功德值总量哦。”她掏出一张新的身份卡，让齐岚把指纹录入。

一分钟，两分钟……

怎么这么久？

季无柒探头过去看时，被疯狂刷新的条目震惊了。功德值余额那一栏疯狂地不断闪烁增加，她已经数不过来有多少个零了。

“怎么这么多？”季无柒的嘴巴张得巨大，刚才自己的担忧简直可笑。

在没有主动充值功德值的情况下，结算分数这么高？

白果露出一脸嫌弃她少见多怪的表情。指了指账单明细。季无柒才看到，原来歌迷影迷们死去的怀念，纪念，供奉，每一次重播她的歌曲，重播她的电影，购买她的周边，都会按比例转化为功德值。

天赋英才，留下大量经典的歌曲和影片后，英年早逝的明星会被回忆多久？她的人生在顶端的时候永远定格，永远不会老去，永远不会有黯然离场的尴尬。

“好，这就是您的功德值已经结算清了，请收好。”白果把那张身份卡递给齐岚，上面是一个数零都要数好久的天文数字。“而且以后每年都会有新的进账，我们会按季度给您结算的。”

说不羡慕是假的，自己豁出命去也是赚些辛苦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赚够投胎的钱啊。而齐岚就不必说了，就算没有新的进账，不额外充值，她现在可以想去哪儿投胎，就去哪儿投胎，就算把出生配置全部点到顶级配置，估计还有大量剩余。

季无柒掏出身份卡想去查查余额，却发现多了一条新的通知。

“1512号黑无双季无柒：

已检测到你旁观无反抗能力平民被魂魄吞噬，并未出手相救，扣除百分之二十的悬赏奖励。并额外扣除一千功德值。

判官三号。”

辛辛苦苦干一票，命差点搭进去，结果因为行为违规扣了这么多血汗钱。季无柒的脸立刻垮了下去。

她看了看白果，白果把自己的身份卡递给她，只见上面写着“已检测到你促成无反抗能力平民被魂魄吞噬，并未出手相救，扣除百分之二十的悬赏奖励。并额外扣除两千功德值。判官三号。”

“两千！我这么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全都是打白工！”白果气得张牙舞爪。“这个判官三号审核出了名的苛刻小心眼，别的判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轮到他手里就钉是钉铆是铆，早晚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此时，那些吞噬了陈胥佩的魂魄们，也纷纷收到了新的通知。

“由于参与吞噬无能力平民，扣除1000功德值。念在是事出有因，故减免百分之八十的扣分，扣除200功德值，以示警戒。判官三号”

魂魄们纷纷抱怨起来，捧着惨淡的分数愁眉苦脸。

“你们的扣分，都算在我头上。”齐岚语出惊人。季无柒第一次看到如此才财大气粗的鬼，目瞪口呆。

“谢谢老板……如果老板没有被那个毒夫害死该多好啊。”

魂魄们纷纷向齐岚道谢。

“没什么，我还要感谢你们帮我出口恶气。虽然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但要不是我当初识人不明，也不会……”齐岚把头别了过去，季无柒看她眼中有泪。“我也有错。虽然我没办法挽回，但各位的投胎费用我都会付的。”

说罢，她又转向季无柒和白果。

“两位鬼差大人也为我的事情多费心了，还为了我扣了那么多分。”齐岚对着她们深深一躬。“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也请让我帮你们承担惩罚吧。”

“哎，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怎么能收你的……哎呦！”季无柒看着昔日的偶像在自己面前如此立刻受宠若惊，把刚才功德值大出血的事情抛掷脑后。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白果暗中踩了一脚。

“齐岚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德艺双馨，我们这就把账单转给您。”白果拦住季无柒的话，笑眯眯地对齐岚说。

齐岚倒没说什么，在发来的账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哎？齐岚小姐你传错了吧，怎么多出来——”季无柒本来就很不好意思，看到自己新入账的余额居然远远高于要付账单的功德值，连忙出言提醒。毫无意外地又被白果硬拽着闭了嘴。

“是我自作主张给两位鬼差大人的辛苦钱，请务必收下。”齐岚笑着说。“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二位。”

“您尽管说！”季无柒说。

“您的奖金我收下啦，还有什么诉求的话，价格上我们可以给您特殊优惠。”白果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

“是这样的……”齐岚低头露出怅然地表情。“我去世之后，其实有一件事特别不甘心。”

“是什么？”季无柒问。

“我生前最后的一段时间，都在筹划专辑。本来谈好了一切兴冲冲地去和他报喜，却遇上了那种事。”齐岚仰头望着远方，眼神中尽是不甘。“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入了自我怀疑，自暴自弃。每天以泪洗面，不停地问自己，难道是我不够好吗？难道是我太忙了，疏忽了感情的维护吗？从那开始，我便无心专辑的事了。虽然很对不起其他参加专辑筹划的人，但我当时心里一团乱麻……什么都做不下去。”

齐岚把头深深埋进臂弯，“为了那个男人……我辜负了歌迷们，还有一直支持我的工作人员们。”

季无柒忍不住上前去拍拍她颤抖的肩头。

“不是你的错，你的消极情绪，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白果说。“他料定你会独自默默消化这样的痛苦，不会把他出轨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你生前接触的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状态很差，甚至推了所有工作，就更不会怀疑他分毫，只会觉得他是个痛失爱妻的悲伤丈夫罢了。”

“但……我还是想弥补。不光是对那些对我有所期待的粉丝和工作人员，更是为了我自己。”齐岚从臂弯中抬起头来，眼神里的一闪而过的脆弱已经荡然无存。“我当时录了干音，母带就存放在我卧室的保险箱里，密码是3905，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帮我转交给我的经纪人。”

“好的，没问题！我们一定不会让您珍贵的作品被辜负的。”季无柒看到能帮偶像做这么重要的事，差点高兴得摇起尾巴。

晚上，齐岚生前的经纪人就收到了一条发信人是乱码的一封邮件。

发信人自称是曾负责齐岚生前事务的管家和代理人，现在保存着一份齐岚小姐的干音文件。为了不让珍贵的遗作明珠蒙尘，请在x日x时来取走，并完成后续的制作后，作为她的遗作发行。

经纪人一开始并不相信，谁知道这个人是谁？齐岚已经去世一年了，哪里会又冒出来一个管家代理人？退一万步说，就算齐岚有遗作，也该是她的丈夫陈胥佩来出面谈遗作发行的事，人家正牌老公还没说什么，怎么轮得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代理人了？

经纪人甚至没有回复拆穿对方的欲望，这样的骗局，自齐岚去世的这一年他见得太多了。对方每次都自称手握大明星齐岚的珍贵遗作，身份从齐岚的远方三舅到给齐岚收拾卫生的保洁阿姨，不一而足，个个言之凿凿，连诉求都一模一样：打钱。一开始他还会信以为真，结果一下就发现是不知道从哪找的三流模仿艺人，捏着嗓子模仿齐岚的唱法的假货。

经纪人自己也是齐岚最忠诚的粉丝之一，自然不会被骗，只是这样的事遇到多了，渐渐也就心灰意冷，不再抱有什么期望了。

但这次的骗子似乎极其执着，第二天，又发了一模一样的内容。只是这一次，发到了他的私人手机上。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拿到我的手机号的，总之，停止你无聊的玩笑，不然我会报警！”经纪人愤愤回复。

但接下来的事，让他不信也得信了。

因为他连着三天梦见齐岚站在他床前，趴在他耳边说：“x日x时，记得去我的别墅二楼卧室的保险柜取哦，一定要记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