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173】永远

炮火、动乱、嘈杂的人声、黑压压的虫族。似乎每一次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都是一副末日景象。他已经不太记得这是第几代人族秩序的崩塌了。

只是和第一代一样，不受控制的欲望、以及因为欲望而愈发强大的力量，反噬了欲望的载体。虽然超越人类控制的能量已经从人族身体上永久剥离，但由于智慧的代代传承，人族成功赋予物体以能量，学会了一种名为科技的异能。

似乎每一代人族都无法逃离被自身欲望反噬的诅咒。一开始是对能量与强大的渴望，直到如今对权势地位以及财富的迫切向往……

他本以为，即便成功拥有科技异能，人类依旧秉持着对生命本源最原始的敬畏。因为神即他们自己。

可惜他错了，而且错得太彻底。人族永远会被过度膨胀的欲望裹挟，沦为狂妄自大的弑神者……

平息人族的灾难，面见现任人族首领的那一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人族表面上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迎接，却又暗地里执行最恶劣的捕获计划，甚至可以说是利用了最卑劣的手段。

而这一切仅因为他强大而无法解释的存在。

畏惧总会滋生成不可名状的恶意。

越神秘，越引人向往。

越强大，越多人想要成为第二个他。何况这种强大中似乎蕴含永生的力量。

人族里，肤色更浅的自诩为更高贵的一支，发动了名为超星人计划的人类改造实验。他们开展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寄希望于基因工程能够让一部分人族成为星际时代下最强大的存在。

他们窃取了他部分的基因序列信息，修改了第一批人族的受精卵内的基因。不过成功分娩下来并存活的婴孩，一开始并不像他们预料的那般。好在倚靠千百年来的筛选和研究，超级新星人诞生了。

人族中的一部分率先实现了星际时代下的‘硬件’升级。不过他们并不满足于此。他们开始奢求更强大的能力。他们想要成为他……

只是这一次，人族内部再次爆发了一场名为‘明日拯救’的宗教暴.动，再一次粉碎了人族百年来的和平……

只是这一次，一部分人族完败。

自此星际历史的舞台，被超级新星人占领。秉持人道主义宗教伦常的那群人，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地位和话语权，沦为星际的二等公民，被冠以普通星际人之名——即人族进化的失败品。

而自诩为超级新星人的部分人族，借助科技和更为强大的身体与智力，开始星际开疆扩土的新世代。

这期间，针对神秘能量的实验研究依旧在秘密进行。为了实验计划，自诩为超星人的人类大肆抓捕所谓的普通星际人，不听话的秘密屠杀殆尽，听话的加官进爵，甚至给予他们后代成为超星人一员的权利。

不过那股能量实在太过神秘，而所有人族的身上似乎被设定过某种基因锁，没人任何人族可以继承那股能量，即便是他的复制克隆体，也无法获取那股未知的能量……

之后，实验似乎停滞了。那段期间来，因为抓捕一事，超星人和普通星际人之间的暴.乱频发。动乱期间，囚.禁他的特制的实验玻璃柱培养基，被一群打着以神之名旗号的黑发麦肤人夺回并运走……

……

秦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斯帝瑞正搂着他睡在身侧。

淡金色的纱帐垂落在床铺四周，隔着薄纱，隐隐能够看见不远处朦胧的橙色灯光。

看了眼身侧睡得正香的大美人，轻轻分开耷拉在腰肢上的手臂后，他支起上身之后俯身拂开盖在侧脸的金卷发，盯住斯帝瑞的侧脸。

刚刚他似乎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像是个不存在的旁观者。他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从事件剥离开来的不真实感让他有种在看电影的错觉。不过这部电影的主角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梦境的最后，他似乎漂浮了起来。

四周全是墨蓝色的夜幕，星星点点的光亮缓缓闪烁，颜色有蓝有黄有红有紫，它们像是星光，又像是奇怪的萤火，萦绕在他的周身。

视野里，扭动并旋转的斑斓花纹绽放变化，就像五彩的万花筒。不过最中心，那朵熟悉的六瓣花几何图案，闪耀着炙热的红光。

——“吾之子，切莫忘记你与吾的约定，切莫忘记你肩负的使命。”

从梦中苏醒前，他的脑海里曾响起一道完全分辨不出性别的嗓音，像是由脑内部响起，又像是萦绕在两侧的耳畔。

他无法形容听到这声呼唤时的感觉，有熟悉、有感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感。他明白，这是他身体内，那股能量源头发出的声音。正是它给予了他永生的能力，以及强大的力量。

只是永生和强大，宛如诅咒，带给他的只有漫长无尽的空虚与寂寞。

唯有眼前的这个人，唯有同他在一起的这短短不到一年的记忆，在他的黯淡无光的灰暗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指尖怜惜地拂过身侧人的耳际。秦天垂眸，古井无波的墨眸里隐隐闪过一丝情动的涟漪。

他已然记起大部分空缺的记忆。

秦天的存在，只是他的意识之火的一部分。亦是他在惨遭意识摧毁控制实验下，神识部分最后的防线。

就像人族心理最后的防线，如果这层壁垒也被摧毁，他会失去所有的意识和记忆，沦为本能控制下的杀戮兵器，直至身体肌能耗尽，最终死去。

其实，早在身为星际飞贼的那段时间，他的意识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失去记忆、意识频繁出现断层、本能暴动、以及体态的改变。

若不是斯帝瑞曾经喂给他的那颗基因控制药丸，恐怕在那场人虫大战里，他便会被突然溢出的剧烈能量反噬，彻底丧失理智，沦为本能控制下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