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字，她瞬间心跳加速，呼吸加快，屏住呼吸，手指滑动接听，再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清冷的男性嗓音，“晚上有事不能来接你，自己坐车去老宅。”

苏心意抿抿唇，乖巧答应：“嗯。”

叮~

挂断音响起。

通话时长：05

五秒钟。

苏心意小脸还烫着，心跳也砰砰未平复，手机却已经被对方挂断了。她低下头，沮丧极了，应该又是江爷爷要他来接的吧，然后他不愿意，所以才给她打这通电话。

苏心意深吸口气，拎着小包包出门。

钱要省着点用，不能铺张浪费。现在时间还早，苏心意选择坐公交车去江家老宅，为了防止晕车，她还特意在街边小铺买了一支绿箭口香糖。

从校门口的公交站到江家老宅要转三次车，而前面的这一趟车是最远的，十八个站，大概要坐一个小时左右。

苏心意算了时间，晚上六点半开饭的话，时间是充足的。

坐上车她拆开口香糖来吃，嚼了几下便没有味道，而且口感很硬，觉得不对劲儿，她仔细查看包装。不是绿箭，是绿剑，除了字不一样，包装几乎一模一样。

她买着盗版了！

没坐多久，苏心意便因为晕车开始昏昏欲睡。

昏昏沉沉的浮梦中，她又看到了二十岁的江璟言，小小的她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璟言哥哥，阳光斑驳的夏天，空气尘埃都是清甜的。画面一转，她看了冷漠沉厉的一张脸，冷声警告她安分。

“小姑娘，到站了，醒醒，醒醒。”

苏心意睁开眼睛，车厢里开了灯，外面天幕昏暗，有雨声淅淅沥沥。

“师傅，这里是什么站？”

司机师傅一边拖地搞车厢卫生，一边回：“终点站。”

苏心意头疼，她坐过站了，她双手拍拍脸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十五了！她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这得开出去多远啊？这儿又是哪儿？

她有些慌，问司机：“师傅，还有回去的班次吗？”

司机师傅：“没有，我今天开收班车，已经下班了。”

苏心意：“可现在时间还早，才六点过。”

司机师傅：“这是城区返郊区的班车，下班时间本来就早。”

司机师傅收拾好，准备锁门下车，苏心意只好下来。冒雨跑了一截路，来到站台下避雨，她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要给谁打电话。

不想麻烦别人，她点开打车软件，十几分钟过去了，没人愿意接她的单。

马上到六点半，苏心意先给江爷爷打了电话，说自己坐过站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到，叫他们先吃不要等她。

打完电话再看打车软件，依旧没有人接她的单。

这要怎么办啊？看来只好给橙汁打电话求助了。电话接通，那边是刺耳的轰鸣，陈枳过不来，她正在外地陪她哥陈序年参加车赛，那边陈序年抢过电话，说他立马给江璟言电话，叫江璟言来接，问她在什么地方。

苏心意回头看站牌说了地名，登的一下，她神经崩起来，又立马拒绝了陈序年，说不用江璟言来接，她自己打车回去。

看来她只能等了，看有没有路过的出租车。

一阵刺耳的机车声传来，三四辆机车在站牌面前停下，每个车上面都坐了两个人，最前面的机车上只有一个人，那人出声问道：“小妹妹，去哪儿啊？哥哥载你？”

紧着跟，后面几辆车的人一阵哄笑。

他们都戴着头盔，看体格都是男人，眼睛也遮住，像电影里面演得变态。

苏心意放在腿上的双手捏紧了小包，“不用了，我等人。”

“这大晚上，等谁呢？”前面机车上的人又问。

苏心意别过眼，不回答。

后面机车上的几个男人纷纷戏谑道：“大哥，这妹妹不知道等谁？”

“等谁都不知道，还等？”

“不会就是在等我们哥几个吧。啊？”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

眼看他们取下头盔要下车了，苏心意颤着手拿出手机，立即拨通江璟言的电话。那边几秒后接通，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怎么了？不是跟……”

“你来接我好不好，中溪站，我遇到坏人了，”苏心意眼睛盯着渐渐走过来的人，声音发颤，她起身想要跑，却被六七个男人围住，她怕到哭出声，下一秒手机被一个男人抬手打掉，落在泥泞里。

七八个男人步步紧逼，苏心意退无可退，脚下的水洼里有块碎石，她一个趔趄摔倒坐了下去，裤子全被泥水浸湿。

此时天上也还在下雨，她的衣服头发也被淋湿。

湿透的衣服将少女圆翘的曲线显露出来，再看少女的脸，白皙清纯，此时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正仰头望着他们。

真是楚楚可怜。

可越是可怜的东西，越会激起人的破坏欲，偏偏还是又纯又可怜，身材还好的可怜少女。

苏心意整个人都在发抖，上牙磕着下牙咔咔作响，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们，声音抖动得厉害：“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了……”

“小妹妹别怕，哥哥们是好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一个黄头发的男人痞里痞气地笑着。“最多也就……”他用那又黏又稠鼻涕虫般的眼神打量起少女，最后的视线停在少女的胸口。

黄毛应该是这伙人的老大，其他有两个男的靠近黄毛耳边，也是笑得一脸猥琐，嘴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吐出些不堪入耳的话。

“老大，这妞儿看着嫩得很呢，是个雏吧？”

“是啊，看这脸蛋都能掐出水儿来，玩起来应该很带劲儿。”

黄毛一记暴栗打在后说话的人头上，“别说了，你赶紧让人先找个宾馆。”

“是是是。”

“大哥，”一个男的开口道：“这一带没有监控，要不就就地解决了吧，省得麻烦。”

这个地方连路灯都没有，只有一个破烂的公交站台，站台的广告屏幕也是坏的，灯光一闪一闪。四下旷野，黑漆漆的一片，路过的车极少，几乎没有，耳边只有淅沥雨声。

男人们的污言秽语还在继续，他们围着她盯着她，像是已经将她剥光了，那猥亵的目光无比恶心黏腻，苏心意受不了，她不再祈求他们，而是双手抱住膝盖，把脑袋埋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可少女那小小的身躯，还是在发抖。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恐惧，冰冷，令她的身体逐渐僵硬，苏心意耳朵听着，黄毛男的声音越发的近了，带水的脚步声就停在她身前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朝她扑下来。

父母早逝，她一直跟着爷爷长大，可爷爷将她保护得很好，十八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她和同学从未有过口角，之前和房东阿姨算是第一次争论吵架。

绝望之际，苏心意嘴里喊出一个名字，如蚊吟一般不断重复。“璟言哥哥，璟言哥哥，璟言哥哥……”

突然，一阵汽车急刹的声音传来，远光灯照亮漆黑雨幕。

是有救兵来了啊！

黄毛吹一声口哨，那伙儿流氓便从苏星洛身边退开，稍微往前走了几步，各个扭扭脖子捏捏指骨开始活动筋骨。

苏心意抬起头，瞬间被远光灯的强光刺到，她闭上眼，再缓慢睁开，几秒钟后才慢慢适应。

几米开外的视线尽头，只能看清是属于越野车的车头，车牌和车牌号亦看不清，车子渐渐熄了火，驾驶座车门打开。

逆光的雨幕中，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是江璟言。

这一刻，暗夜里透来光，光渐渐有了形状，是神明的模样。

苏心意绝望的眼神中燃气一簇雏菊般的小小火焰，她不再害怕了。

那伙儿流氓看着那么大的一个越野车，猜想应该人数和他们相当，没想到就一个人。来人虽然看着身姿挺拔高大，气质也硬，不是个小白脸，可他妈的再厉害不就只是一个人嘛！手里还拿着一根钢棍，怎么？是要在挨打之前给他们表演一段杂技吗？他们脸上皆是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黄毛更是哈哈笑出声，问：“一个人？英雄救美啊？你想要群殴还是……”

江璟言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西装外套被他脱下随手扔掉，一身黑衬衫黑裤子，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上。下一秒，小臂青筋暴起，手中一尺长的钢棍转瞬间就朝黄毛抡去。

江璟言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受过特殊训练，那伙子流氓几个一起上都没占到上风，反而一棍子打过去伤了好几个。

黄毛伤得最重，连滚带爬地坐回机车上，小弟们也跟着逃。一阵轰鸣后，他们逃窜得无影无踪。

江璟言扔了手中的钢棍，拿出手机拨电话，嗓音冰冷：“他们逃过来了，警察到了吗？”

周助理就守在下一个路口，警车前一分钟到的，他答：“到了。”

苏心意还坐在那水洼里，孱弱的身姿瑟瑟发抖。

从江璟言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她怕自己稍微一走神，他就不见了，她怕自己只是在做一场有璟言哥哥来救她的美梦，而她其实早已陷入无边暗黑深渊。

现在，此时此刻，江璟言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苏心意望向他，哭到干涩的眼又涌出泪花儿来。

“走，回去了。”江璟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心意起身，她一向都是很听他话的，刚站起来，可立即又重重地跌坐下去。她的双腿冻得发僵，不能走路了。

江璟言眉头微皱。

苏心意凝望他，任由雨水滴落到脸上，她轻轻叫出口：“璟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