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隔着老远，白锦玉都能听见大圣那活泼的嗓音。

她不由眉眼弯弯，捂嘴轻笑，对着哪吒道：“听这声音，倒不像是个被压在五行山下四百多年的人。”

哪咤看了眼白锦玉，见她眉目之间虽然激动，但也没当初见到他的时候情绪来得强烈，心中不由暗暗自喜，觉得自己总算是赢过了那猴头，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颔首赞同道：“他也算是好心性了，虽然顽劣，但这股子心气劲儿却是非同寻常。”

“这是当然。”

白锦玉听到哪吒对孙悟空的夸奖，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

她家大圣是何等人物？那可是被叫做男主人设天花板的存在。

从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能力强，性格可爱，调皮搞怪却从不畏惧担当，知世故而不世故，又有谁的童年没有被他惊艳到呢？

但这话白锦玉可不敢明说出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哪吒三太子就是个别扭的小孩儿脾气，见不得有人当着他的面夸别人，可若是有人贬低他人抬高自己，他自己又先不乐意了。

两人在这里一边说话，一边瞧着孙悟空究竟在五行山何处。

他们只知道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哪吒虽然四百多年前看过一眼，可看着眼前这座山，一时半会儿竟然也说不准孙悟空到底被压在何处。

虽然方才在云头听见了孙悟空叫住他们的声音，但那声音是从斜下方传过来的，下了云头往那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只看见苍苍茫茫的一片，饶是哪吒这样的好眼力，也没瞧出来孙悟空到底在何处。

若不是这山的确是五行山，刚才也确实听见了孙悟空的声音，哪吒几乎都要觉得自己找错地方了。

眼见着这两人像是没认出自己，孙悟空抓了抓脑袋，又冲着两人高声叫喊道：“哪吒，小哪吒，俺老孙在这里哩！”

这下可算是听得真切了。

哪吒循着孙悟空的声音望过去，正好看见一个脑袋上长满了野花野草的猴头在那探头探脑，胡乱招手。

“在哪儿。”

哪吒看着孙悟空那激动的模样，轻笑着给白锦玉朝那处指了指。

白锦玉顺着哪吒指出的方向找过去，除了看见花草茂盛，正随风摇曳，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既然没看见人，那咱们就走吧。”

哪吒一直将视线放在那处，他正好看见白锦玉望过去的时候，孙悟空又悄悄将自己藏了起来，心中知晓孙悟空恐怕是想和他们开玩笑，哪里肯惯着对方，于是故作叹息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啊？”

白锦玉疑惑地看向哪吒，瞧见对方给她使的眼色，她顿时明白了哪吒的意思，也叹息道，

“唉，早听闻孙大圣英勇无比，法力高强，我本想亲眼看看，如今怕是没这个缘分了，罢罢罢，咱们还是走吧。”

孙悟空听见白锦玉的夸赞，心中正得意，又听见两人都说要走，虽然知晓这可能是激将，却也忍耐不住了，赶紧又拨开杂草，“在这儿哩，在这儿哩，可别走啊。”

“俺老孙可都在这山下困了好几百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小哪吒。”孙悟空的话语里还带了两分委屈，听上去可怜巴巴的，“却连个野果子也吃不着。”

嘶——

白锦玉这么能看见童年男神受如此委屈。

她立刻转头，拉着哪吒就准备往山脚下走，口中还圆着谎：“来都来了，这么能不见见？”

“他那是在骗你。”

哪吒见白锦玉这般轻易就上了当，还拉着他往回走，虽然只是衣脚，却也忍不住害羞起来，但同时，他更不能让白锦玉受骗了！

外头的妖怪都诡异多端，就算是孙悟空也会耍这些小手段，要是玉娘一直这般单纯，被外人哄骗了可怎么是好？

“嘿嘿。”

孙悟空见哪吒戳穿了自己，顿时也不装了，“俺老孙也没说谎，自春日这野树开花，我一日日见这果子长成，还没吃过呢。”

“这果子可好吃了，小哪吒快来摘几个，俺老孙请你。”

“你倒是好盘算。”

哪吒轻笑一声，“这野果子何时姓孙了？再说了，我可不信这方土地山神不会帮你摘果子。”

孙悟空听了这话，叹息了一声：“唉，说来苦哩，去年我同山神土地，天兵天将玩博戏，不小心将他们全赢了，如今他们正躲着我走，哪里还来给我摘果子？”

博戏乃是一种赌输赢的游戏，白锦玉虽然对此了解不多，但也听说过，她不由暗自咋舌，心中又隐隐佩服。

不愧是大圣，真是在哪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哪怕是被压在五行山下，也能怡然自乐，便是这心态，就不知道胜过了多少人。

“我们也不白吃你果子。”

哪吒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木匣食盒，提着走了过去。

他心中对看守的天兵天将有些不满，但这类玩忽职守的在天庭实在太常见了，这里也不归他管辖，真收拾起来，也是一场麻烦。

更何况，他看了一眼孙悟空，这可是罪魁祸首呢。

“好哪吒，好哪吒。”

那“罪魁祸首”笑得开怀极了，“不曾想你竟然还念着俺老孙，等老孙从这山下出去，定要和你打上几场。”

孙悟空看见哪吒提着食盒来看他，不免有些感慨，他爱好交游，结拜兄弟也有好几个，天上的神仙，地府的鬼怪，海中的龙族，下界的妖精，少有他不认识的。

可没想到被压在五行山下这么多年，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竟然是哪吒。

之前虽然也有旧相识与孙悟空说谈，但基本上都是被他从云头喊下来的，还有些直接当做不认识飞走了，这主动和被动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却不想哪吒开口便否认了孙悟空的想法：“可不是我准备的，是我这妹妹，非要来看看大闹天空的孙悟空长什么模样，这些食物都是玉娘准备的。”

“哦哦。”

孙悟空听了哪吒这话，立刻转头看向白锦玉，见她虽是个妖怪，却难得妖气清正，瞧着像个好妖，笑着道谢，“多谢妹子还记得俺老孙了。”

“当不得大圣如此。”白锦玉轻轻一笑，从哪吒手中接过食盒，“不知道大圣喜欢吃什么，果子点心酒菜都备了些。”

“都行都行。”孙悟空挥舞着手大笑道，“俺老孙不挑食，这些年铁丸铜汁都快吃得老孙从石猴变成铁猴了，哪怕是口白水，喝着也是甘甜的，妹子随便拿些就行。”

“大圣在此实在是受苦了。”

白锦玉原本看见那些茂盛草木只以为是周围长成被大圣方才扒拉来玩闹的，此时走近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些野草野树竟是长在孙大圣的身上。

也不知道得多难受。

白锦玉不由流露出心疼的目光，虽然她清楚原著中对于孙悟空此时形象的描写，可等看见了，才是真的“触目惊心”。

“也没什么，俺老孙向来愿赌服输。”

孙悟空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虽然那如来老儿骗了我，但也是我不谨慎，待到何日出了这五行山，俺老孙再去和他比试一场。”

“再说了，俺老孙可在这里领悟了不少东西，如今与这山石仿佛浑然一体，到时候也去找二郎神问问他可有这般本事。”

说起这个，孙悟空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个小牧童将他认成了小土丘，想来他头上采野菜，若不是他及时出声，只怕这猴耳都要被当成木耳给摘走了，想来那二郎神定然做不到他这般。

白锦玉听见孙悟空的打算，真要开口说话，却听见哪吒一声轻哼。

“哼。”

哪吒看着这两人，白锦玉口称“大圣”，端得是无比尊敬，孙悟空唤着“妹子”，语中暗含感激，聊得很是起劲，不知怎的，心中又不舒服了起来，“谁是你妹子？你这猴子怎么也不避讳些。”

孙悟空听了哪吒这无端端的指责，立刻朝着两人仔细瞧了瞧，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当年为了学艺，可是周游人间多年，见过了不少人情世故，一瞧着哪吒这副模样，顿时便明白了，这是“襄王有梦”却不自知，那“神女”虽未必“无情”，却也不曾知晓襄王的心思，只把哪吒当做哥哥看待。

孙悟空顿时乐不可支，朝着哪吒道：“俺老孙却是不知道小哪吒你何时多了个妹妹？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