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物色人选

“妮子，你在家忙着我出去转一圈就回来了，”登福娘拍打着身上的衣襟。

“好的娘，”菊香蹲在地上正在仔细的翻晒波篮里的草药。

“我看你这几天挖了不少这草回来，一刻不停歇的翻晒，药铺子能收吗？”

丫头家天天在太阳底下暴晒，要是晒伤了晒黑了怎么办？看着坐在桩块上的菊香小脸红通通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珠子。

“今天晒最后一个太阳了，等爹田里的水沟结束，送到镇上铺子里就能卖了。”

“真能卖？这田间地头的都是这草，不行一会回来我也跟着去挖，”登福娘半信半疑的问到。

菊香回头看着她娘笑开了，“我也不知道呢！就是前几年爹带着我跟二哥去镇上药铺子里给娘抓药，我看他们铺架上堆的就是这草，我还让二哥去多问了一句就是它！”

说你心眼憨，你也有灵光的时候！“这要是送过去了人家不收不就白瞎功夫了吗？”

“田间地头多的是这草，我挖回来能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有总是好的，无本的东西挣个功夫钱给娘买套衣服穿。”

啧啧啧……！你要是嘴巴早这么会讲登福……登福娘后面的话就咽了回去，眼里的惋惜不言而喻。

“娘，我不怪大哥，相反我还要感谢他，因为他我有了一个疼我的爹娘，如果他要是带大嫂回来了你跟爹就接纳了大嫂吧！”

登福娘语气凝了凝，刚说你机灵了一点你又憨了起来，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看的出来她心绪到现在都没平息。

菊香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继续翻草药，登福娘还不知道这草药是要柴火烘制的，柴火的钱都比草药值钱了，也就仗着乡下的枯枝败叶随处可捡不花钱的烧！

“费嫂子在家吗……？”登福娘挣扎了半天喊了一声。

“我在家呢！走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已经有了半白的头发，长年的风吹日晒苍老的像五六十岁的妇人。

“登福娘你怎么有空闲时间来了？”

“我这不是有点事想跟嫂子说说嘛！”登福娘扭捏了一下，还是爽快的说了出来。

费老太看看她，登福娘是个麻利爽快的人，很少有这么做作的状态，她回身搬了两个竹椅子出来，“有什么事我们妯娌坐下来说。”

行，登福娘眼也利的很，进了费老太的院廊下抱了一抱草出来，走到费老太跟前放到板凳屋檐阴凉处。

“你这勤快抓家的劲，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啦闲呱了？”

“还不是为了儿女债嘛，咱这村里上了年纪的婶子嫂子，我呀最信的过的还是嫂子您。”

“菊香的事？”费老太看着登福娘搓草绳子问道。

“唉……！”好好的一家人家，被那个不争气的死孩子弄散了，登福娘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你也说了是儿女债，儿大不由娘的，”费老太贴心的安慰着她。

看我还为那个不争气的死孩子掉眼泪，登福娘赶忙抬起袖子擦眼泪。

嫂子，孙家“俊山”说亲了没？

“哪里能说上亲，他三间草房子连个院子都围不起，双亲二下又都不在了！”

“就没叔伯堂兄弟吗？”

“他爹原是有亲兄弟的，这不我那二兄弟一倒头，他剩下两叔叔就撵了他们娘俩出来，”头几年娘俩投奔着我来在村里安顿了下来！

我二弟媳妇来了没两年，连气带伤心的也撒手走了。

俊山是个诚实厚道的好小伙子，就是家里太穷了说不上亲，今年都十九岁了还没亲！我这个当姑母的看着也是日夜上火。

登福他娘，“你要是看着有合适的姑娘，也给留意一下，就看在他孤零零的份上。”

“嫂子觉得我家菊香咋样？”登福娘小声说完看着费老太。

“菊香？费老太左右看了一下，唉……可惜了！”

“怎么了？俊山有看好的姑娘了？”

“俊山家底穷，拿不出五两银子，就是我们帮衬着也就一两银子，还是把家底搜刮干净了才有的！”

登福娘知道费老太没说假话，刚干旱了两年，村里多少人家都是家口不全的，卖儿卖女的，饿死的冻死的，现今每家勉强有口吃的糊口温饱，都是能干的人家了。

“嗨……！嫂子别人不知道我，您还能不知道我？”

“我那都是说给我堂妹听的，登丰岳家明里暗里撵菊香走，托人带信来不算还在秀子面前说。”

“嫂子，你说我养大的姑娘，我能舍得把她推进火坑里吗？我家大小子已经糟践了她一次，我在做什么我配听她一声娘吗？”

“我私下里还跟你侄媳妇叨咕呢！我说打秀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得对半听，兰花虽然脾气厉害些，那心肠软的很属刀子嘴的！”

登福眼里多了一些笑意，随即惆怅了起来。

“老屠家逼的紧，我当娘的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亲散了！”

“菊香也是我们两口子养大的，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们两口子也是割心割肉的疼。”

“她爹就想给她找一个踏实敦厚的孩子，嫁过去了肯待我们菊香好，我跟她爹也就放心了，我家菊香也是个苦孩子，总想她以后的日子顺心一点。”

“你呀是个好娘！”费老太苍老的脸笑开了。

“你要是愿意，我厚着老脸带着我侄儿去你家求菊香，村里眼馋你家菊香的不知道有多少，我呀梦里都在为俊山想呢！”

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的，嘴巴笨实没什么花言巧语，做事又是实打实的卖力气，就是人情世故简单了一点。

“要是成了你女婿，你们两口子就好好教他，他没爹娘最亲的也就只剩你们了。”

登福娘也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但是没回答费老太的话，手里一拉一搓一个草绳完成了。

……

晚间韩大年回来吃完饭坐着乘凉，登福娘看着菊香进去睡觉了，走过来坐下。

“他爹，今天我去跟费老太说了，”别人养丫头都是别人托人进家门求，我养丫头反而是上杆子去求人家！

“咱图俊山人好，人好的小伙子又不是只有我们看上了，”韩大年拍拍老伴的手臂。

登福娘哼哼了两声没了话。

接下来的几天老韩家平静了几日，登福娘每天坐在家里帮着翻草，有时候还去菜园子里翻地，总之就是不下田，没事的时候还会伸头看向门口几眼。

“费嫂子不是没成算的人，她不准备妥当怎么来咱家？”韩大年看菊香不在跟前，又看老伴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开口了。

菊香一天不定下来，我这心一天就安宁不了。

你就是……

爹，草药都装好了，到镇上去药铺子里直接过秤就行了。

韩大年收住了话，看着满满一背筐草药点点头。

“菊香你跟你爹一起去，这一背筐的草药你爹都没见过也没卖过，被人糊弄了就白瞎了功夫。”

“你娘说的对，韩大年难得没有反驳老伴，”他真不认识草药，要是被人糊弄了怎么对得起孩子天天风吹日晒的结果？

“那我跟爹一起去，”菊香脸上的笑容明媚了很多，她还不知道镇上是什么样的。

别耽搁时间了早去早回，去镇上还有七八里路远呢！登福娘起身催促爷俩。

韩大年捞起背筐背好，爷俩就这样徒步出了门。

一路上菊香东看看西看看的，并不多的河塘水沟，稀稀拉拉的树木，茂密的荆棘刺长得一人多高，也许去镇上的人多，草丛中间生生的走出来一条路。

“爹，这两边的庄稼地稻谷怎么瘪子这么多？就是饱稻也没什么浆呀？”

韩大年看了一眼说到：“这是地主家的庄子，伺候的不够精心，栽秧的时候田里的稗子草没拔，抢了秧的养分，所以稻谷长出来也是半头米田也赊收。”

“这两年干旱死了不少人家，地主家的田也没多少人租种了，长年种庄稼哪能比得上佃农仔细！”

“不都是像我们村一样吗？”

“我们村那是幸运了，地主家被抢了，一家老小死的死逃的逃，加上干旱村里人口减少的厉害，县老爷没办法才把地分给村里人头上。”

“每家能领一亩地上人头，别的村直接被地主家抢去，秋收的时候承诺给一大笔赋税，县老爷背背眼就同意了。”

菊香问问题是不敢想什么问什么的，想知道的事，尽量挑模棱两可的话问，这段时间她通过侧面问，私下里在听韩大年两口子说话，多多少少了解了一点情况。

就在她腿走的酸胀疼的时候，镇上到了！

一个看着并不算热闹的镇子，或许是他们来晚了，尘土飞扬的路面摆满了摊子，匮乏的物质卖来卖去就那几样。

唯一有吆喝声的就是一家饭庄，它的斜对面是杂货铺，紧挨着就是卖肉摊子，大拇指粗的钩子吊着鲜红的肉，勾勾坎坎的桌面摆着猪的内脏，并排是蹄子和猪头。

“来点肉吗？便宜点给你割肥肥的一斤肉，只要十五个钱一斤，”肉摊老板看菊香看，热情的吆喝起来。

菊香暗暗的吞了吞口水，每天吃叶面团吃的人都发绿，她也不敢说出来，村里好些人还吃不起呢！

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向着街尾一家药铺走去。

“小二哥你们铺子里收这草药吗？”韩大年束手束脚的走进去，看着铺子里来来往往的药童忙着，也没人搭理他们爷俩，他只得期期艾艾的上去询问。

“草药？什么草药？”一个学徒药童放下手里碾子问到。

韩大年回头看菊香，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爹，你把筐背那边去倒给他们看看。”

韩大年一想也是的，背着筐去了另一边倒药材。

“其它的都是常见的药材，只有一味少量的干花是制麻药用的，你看你们要是不收我们在背回去，菊香小声的跟药童说到。”

“制麻药的？”药童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天爷呀！麻药只有太医和杏林世家才会配，一般的药铺是配不出来的，这姑娘说的啥？她知道配方？

“你等着，我去找馆主来。”